寧王舊部!對在場的人來說,這是一個刺心的字眼!
商建雄更是一口氣憋的胸悶不已,當年為何進行那場大清洗?怕的就是這失控的局麵!結果清洗未能徹底,最不想看到的失控局麵還是出現了,嘯聚為患,他真的好恨!
對三大派的怨恨更是深刻到了骨子裡,若非三大派的掣肘,當年又豈能清洗的不夠徹底?
然而話又說回來,當年能夠清洗成功靠的也是三大派的力量,否則麵對一群手握兵權的將領是沒辦法動手的,也不敢動手。可惜他不會念三大派的好,隻會記住不好的一麵。
更讓他難過的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已經不敢再解除商朝宗的兵權,不敢輕易再下那旨意。
正這時,總管太監田雨快步入內,稟報道:“陛下,紫金洞掌門宮臨策已經動身親赴前線去找蒙山鳴了。”
局勢如此,朝廷手上的兵權失控,這邊肯定要請三大派的人出馬解決。
童陌聞言頷首道:“希望宮掌門能解決此事。”
商建雄沉聲道:“不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三大派的身上,必須做兩手準備。傳密旨,命北部集結的人馬做好準備,一旦三大派解決不力,立刻抽調一批馳援京師!”
身為大司馬的商永忠不得不提醒一句,“陛下,北部集結人馬一旦抽調,防線鬆懈了,韓國大軍隨時可能會殺入啊!”
商建雄怒了,一把抓起案上鎮紙砸了出去,怒斥:“還不是你這個蠢貨乾的好事,你若不讓吳公嶺跑了,焉能有此後患?”
啪嗒一聲,鎮紙落地,商永忠想躲沒敢躲,被砸中了肩膀,疼的神情直抽搐。
也沒敢再說什麼,隻是心裡憋屈的很,都說和平時期是文官的天下,戰亂時期是武官的天下,他這大司馬做的自己都感覺憋屈。
童陌和高見成相視一眼,都能理解皇帝陛下的心情,一旦京城失守,且調不動朝廷大軍來援,這對皇帝陛下的威信有難以想象的影響。
更何況,京師地位實在是太重要了,不容有失。
一旦麵臨不得不撤離京師的局麵,不說京師大大小小的官員及其家眷能不能拋棄,就說陛下後宮那些數不清的妃子,一旦落入了亂軍的手中,會遭受什麼不難想象,讓陛下情何以堪?
總不能拋棄朝廷官員帶上那群妃子逃跑吧?扔掉了大量的朝廷官員隻帶妃子的話,那就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皇帝陛下走了就彆想再回來了,沒有下麵那些官員的支持靠皇帝和幾個朝廷大員就能掌控整個燕國不成?
當然,對位列三公的他們這些朝廷頂級大員來說,真到了要撤離的地步,他們的家眷朝廷是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帶上一起脫身的,至於其他官員就難說了。
現在的問題是,還不能公開讓京師官員自己先想辦法把家人給送走,否則百姓不是瞎子,那麼多官員轉移家眷百姓豈能看不到?到時的後果不堪設想,還不等敵軍打過來,京師就要陷入徹底的混亂。
這就是家業大了當家的難處,方方麵麵的顧慮太多了。
宋軍揮兵直取燕京,給燕庭帶來的恐慌難以想象,宋軍大都督羅照的策略可謂一舉戳中了燕國的軟肋。
……
隨著蒙山鳴下令撤兵,放棄了對宋軍的阻攔,宋軍這一路上在燕國境內幾乎是暢通無阻。
也有小許麻煩,燕國各地州府的留守人馬不斷騷擾,並掘路、堵路或斷橋之類的,總之在想儘辦法拖延宋軍人馬的前行速度,然而也隻能是稍作拖延,根本當不住。
大軍前行暫做休整,一座人去樓空的驛站成了臨時的中軍帳。
自從萬獸門弄出了傳訊金翅出售後,諸國驛站的作用已經弱化。
驛站內燃起了炊煙,驛站大堂內,麵對掛起的地圖,羅照心情有點沉重,蒙山鳴的舉動打了他個措手不及。
蘇元白、東應來、常飛都回頭看了下門外快步走入的文悠。
文悠對幾人略點頭致意,走到羅照跟前稟報道:“探子報來消息,蒙山鳴的確在將燕國人馬進行撤離。蒙山鳴集結了三百萬之眾,將大軍整頓成了五路回撤,所撤方向皆為東域江。”
東域江正是燕國和宋國劃江而治的那條大江,聽到如此消息,正在喝茶的蘇元白、東應來和常飛坐不住了,皆放下茶盞站了起來。
隻聽文悠繼續道:“據東域江一帶的探子報,燕軍正在大肆砍伐樹木,編造木排,明顯是在為大軍做渡江的準備。看來,蒙山鳴是想放棄馳援燕京,轉而進攻我大宋。”
蘇元白道:“莫非蒙山鳴真能坐視燕京失守?”
“唉!”羅照忽盯著地圖歎了聲,“是我小看了蒙山鳴在燕國的影響力,我沒想到他竟能如此迅速鉗製住燕國的人馬,他一上手就將燕軍的進退給捏在了手中,如臂使指!燕國如此亂象,軍心渙散,竟被他這般迅速整收在了一起,這個老家夥真正是不簡單呐。”
東應來:“大都督不是說燕國朝廷會死命他來馳援攔截我軍、會讓他疲於奔命嗎?”
羅照:“這是肯定的!各國朝廷內部的情況大同小異,無非是看哪國君上駕馭平衡的好而已,哪國朝中都不缺一幫自私自利的小人,遇事肯定想著先自保,那些人哪會管下麵將士的死活,在他們看來,若連他們都保不住,下麵將士的死活又有什麼意義?連下旨意催促蒙山鳴追擊攔截我軍是必然的事情。隻是…”
他話略頓,盯著地圖搖頭:“按之前的預判,蒙山鳴將不得不聽命於朝廷,也不得不疲於奔命,進而被我軍耗死。真正是沒想到蒙山鳴如此迅速就控製住了兵權,看他如今的舉措…他現在絕對在挾兵權而自重對抗燕庭的旨意,他已知生死要害,不太可能再聽命於朝廷,估計是要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讓他疲於奔命、欲耗死他的企圖怕是要破滅了,他根本不吃這套,這老家夥在戰場上的手段的確是老辣!”
常飛沉聲道:“一旦被他攻入我宋國境內豈不麻煩,我大軍是否應該回撤調轉而攻?”
文悠搖頭道:“不妥!現在回撤,正好就中了蒙山鳴的奸計,正好讓蒙山鳴解了燕京之危,反而讓蒙山鳴證明了他對抗朝廷旨意是對的,這必是蒙山鳴的圖謀。”
羅照略頷首,這正是他兩難的地方,沒想到燕國如此亂象下蒙山鳴還能快速控製住燕國人馬,對方隻將交戰大軍一撤,便讓他陷入了兩難。
說來說去,之所以失算,歸根結底還是沒算到蒙山鳴能如此快速地捏住燕國人馬。
一個脫離大燕兵權已久的人,而且還是個殘廢老頭,麵對的是擁兵自重的各方諸侯,麵對的是格格不入的朝廷大軍,卻是一回歸便風雲在手,頃刻間便再次掌握了燕軍的主導權。
彆人體會不到,身為長期廝混於軍伍中的人才最能體會到這意味著什麼,真正是讓人驚歎!
這是他羅照之前做夢也沒想到的,就算是眼前已成既成的事實,他還是有些難以想象。
常飛盯向文悠:“難不成要放任蒙山鳴攻入我大宋?”
羅照冷笑一聲,“我大宋豈是那麼好攻入的,我大軍出擊豈能不對後方做防禦,東域江沿岸陳設著兩百萬重兵,據險而守,大江難渡,麵對阻擊,三百萬人馬就想輕易攻破我防線?”
蘇元白疑惑道:“既有如此把握,大都督為何麵對地圖仍有遲疑?”
羅照擺手,“並非遲疑,而是在計算蒙山鳴手中的糧草還能堅持多久。這決定著我大軍是繼續執行原有計劃,還是回撤攻打。”
蘇元白哦了聲,“那大都督可有定意?”
羅照目光回落在地圖上,再次盯著宋國東域江沿線布置的防禦人馬審視了一遍,反複琢磨,反複在心中攻防演示。
他這一默,站那一動不動了將近有半個時辰。
幾人知道他要做出重大決定,正在審慎思考中,遂都不敢吭聲打擾,不敢輕易攪了他思路,都在一旁靜靜等待著。
好一陣後,羅照長吐出一口氣來,眼神變得堅決道:“蒙山鳴手中糧草堅持不到十天,我沿江據險而守的重兵並非紙糊的,我反複推演,就算他蒙山鳴再厲害,我不信我大軍防線連十天都無法堅持。蒙山鳴此舉怕還是想引誘我人馬回撤為燕京解圍。”
回頭看向眾人,“國戰打的是國力,糧草是燕軍的致命要害!蒙山鳴久攻不下,糧草耗儘,必然是不戰自敗,為何要回撤?如今我回撤反而會中了他的奸計,一旦讓他得逞,無異於讓他對燕京證明了他的策略是對的,將會讓他獲得更大的自主權,會讓他更容易控製朝廷人馬,而我軍回擊一支這樣的人馬對我軍不利。現在當繼續向燕京進軍,繼續對燕京施壓,燕國已不足為慮,我們的重要戰略依然是逼韓國出兵!”
啪!他抬手拍在牆上地圖上,擲地有聲道:“我意已決,不可讓蒙山鳴牽住我們的鼻子,大軍繼續前行,直取燕京的計劃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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