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喊聲立止,施升的咆哮止住了,被押住的師徒三人皆怔怔盯著那支插在草地上的令箭。
抓住師徒三人的西三國修士亦怔住,亦盯著那支令箭。
稍微有點常識的都知道這支令箭扔出後意味著什麼,立決!
常隨大軍的刀斧手立刻從兩旁衝來了。
“師傅!”
“師傅!”
兩名得力弟子驚的汗毛豎起,驚叫連連,提醒有點懵住的師傅。
施升真的有點懵,商朝宗敢殺他?直到耳畔提醒,目光才從令箭上挪開,發現了衝來的刀斧手。
眼前一堆人影閃過,刀斧手已從西三國修士中把人給搶走了。
也是西三國修士放開的,放開了師徒三人後,皆往後退開了,都談不上什麼幸災樂禍,而是驚疑不定,這可是逍遙宮的長老啊,商朝宗也敢殺?
頃刻間,師徒三人已被摁跪在地,並把三人腦袋下摁。
施升終於意識到了要發生什麼,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一天,堂堂修士竟要死於一幫螻蟻之手,雙目漸欲裂,終於發出悲憤怒吼,“商朝宗,螻蟻小人,你想乾什麼?我命你立刻放開…”
叫聲戛然而止,軍令如山,刀斧手揮刀便斬,毫不猶豫,手起刀落便是三道熱血噴出,碧秧秧的草地上鮮紅噴灑,三顆大好頭顱在眾目睽睽之下落地。
“嘶!”不知多少人倒吸一口涼氣。
西三國修士皆看懵了,一個個呆在了原地。
帳內,皇烈臉上一個勁地抽搐個不停,施升這種級彆的人物,平常隨便一個來大禪山就能讓他畢恭畢敬的人物,居然就這樣被商朝宗給斬了,真的給斬了?
他心中更多的是抓狂,誰給這位這麼大的膽子?牛有道不在,回頭逍遙宮不會認為是他大禪山在撐腰吧?
尕淼水的兩道眉高高挑著久久放不下來,目光漸漸挪到了商朝宗的臉上,之前他想阻止來的,後來想想放棄了,這邊和三大派的矛盾對朝廷來說不是壞事。
可心中的震撼之情依然難以言喻,他在想,換了陛下,敢這樣做嗎?
坐在輪椅上的蒙山鳴低眉垂眼靜默著,暗歎一聲,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旁站的鳳若男慢慢回頭看向商朝宗,小心肝砰砰跳個不停,今天她算是狠狠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殺伐決斷!
站於角落的公孫布亦是暗暗心驚不止。
“將首級送於蘇啟同!”
商朝宗沉沉一聲,令眾人陸續回過神來。
帳外立刻有人將三顆頭顱給提走了,屍體也抬走處理了。
帳內商朝宗又下一道軍令,“軍令十二道,三個時辰一發,直到各路人馬執行為止!”
……
浩州大軍中軍帳內,三個蒙著白布染血的托盤送到了蘇啟同的麵前。
看看來自南州的三名軍士,又看看三人手中的托盤,他一看這情形便知盤中裝的是首級,隻是不知是何人的。
他也不是怯場的人,更不會表現的怯場,慢慢走近,伸手將中間那隻托盤的白布隨手一揭。
不揭還好,揭開一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又眨了眨眼,最終“啊”一聲,驚的連連後退,撞在了後麵的案桌上。
“你們…”臉色蒼白著,抬手指著施升的首級,實在是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怎麼都沒想到商朝宗居然會跟他來這一手下馬威,居然會把施升給殺了,商朝宗分明在警告他,這就是前車之鑒!
前麵施升還說此去要讓商朝宗好看之類的,結果就隻剩腦袋回來了。
不多時,鎮守浩州的三個門派的掌門皆聞訊跑了過來,欣賞那三顆令人發指的首級。
尚有幾名在這邊的逍遙宮弟子更是憤怒叫囂不止,跑了出去嚷嚷著要找商朝宗算賬。
然而跑出這邊大營後,終究是沒敢去找商朝宗,人家連施升都殺了,還怕他們?
所剩的,隻能是緊急向師門報訊。
……
“王爺把施升給殺了?”
離南州大軍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一處山穀中,站在一棵大樹下杵劍的牛有道有些訝異地回頭問了聲。
他其實一直跟著商朝宗的人馬,隻不過一直保持著距離而已,並未和商朝宗公然在一起,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有關軍中的動靜,他也一直是通過五梁山的人傳訊詳細掌握,相隔距離不遠,隨時能第一時間掌握消息。
管芳儀臉上也有驚疑不定神色,亮了亮手中的紙,“公孫布那邊來的消息是這樣說的。道爺,這位王爺是不是糊塗了,三大派的長老是他能輕舉妄動嗎?”
“糊塗了?”牛有道嗬嗬一聲,看向山穀另一頭,歎了聲,“咱們這位王爺可不是糊塗人。據悉,當年他在京城剛出獄時,街頭遭受百般羞辱,卻能一直隱忍不發,出城後接應人馬來了,他立刻果斷揮刀殺了守城將領!”
回頭看向管芳儀又笑道:“那是在京城,就在商建雄的眼皮子低下!南州事變,鳳淩波奪權,同樣是在天玉門的控製下,又是在天玉門的眼前,他又毫不猶豫射殺了鳳淩波的兒子,他何曾怕過!殺施升很奇怪嗎?一點都不奇怪,因為他很清楚,目前的局勢下,三大派根本不可能把他給怎麼樣,而且三大派第一個會懷疑是我在給他撐腰,找上門自有我來擋著!咱們這位王爺啊,審時度勢,殺伐決斷,心裡清楚的跟明鏡似的,不該含糊的時候從不含糊,頗有王者風範呐!”
管芳儀蹙眉:“你是說…”
“唉!”牛有道又回頭看向了遠方,“商建伯生前能在身邊聚集那麼多能人為他效命,又豈能沒點手段?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出身於那樣的家庭,耳染目睹,又怎能不受點影響。”
……
晉國皇宮,邵平波一身銀狐裘披步入殿內,發現太叔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上前行禮。
太叔雄示意免禮,揮手示意之下,陶略將一份奏報奉給了邵平波。
看了眼太叔雄臉上的神情,邵平波心中狐疑這奏報中的內容,打開觀看的目中,瞳孔忽驟然一縮,嘴中字字呢喃了一句,“不剿叛軍,隻剿諸侯…”
太叔雄歎道:“是啊!不剿叛軍,隻剿諸侯,這南州戰略還真是非同凡響,憑南州的執行能力,此戰略必然奏效,看來燕國內亂平定不遠,真不知那幾家還能不能打的起來。”
邵平波合上奏報抬頭,“陛下想撤回晉國修士?”
太叔雄頷首,“叫你來,正是說這事,孤王正有此意。”
這邊的道理很簡單,不能讓燕國太快平滅叛亂,否則達不到韓宋出兵的目的,也就達不到讓趙國介入的目的,最終影響的是晉國這邊的目的。如今燕國剿滅叛亂的勢頭迅猛起來了,晉國修士焉能再幫忙出力。
邵平波卻不讚同這麼做,“陛下,依微臣看,人還不能撤回。”
太叔雄哦了聲,“說說你的想法。”
邵平波:“現在把人撤回,容易暴露晉國的意圖,會讓幾方驚覺罷手。人彆撤,但可以出工不出力,做做樣子敷衍。”
太叔雄沉吟,“這樣就能不被看破嗎?”
邵平波:“可找借口,之前被燕國幾路諸侯糊弄,害得晉國這邊損失慘重,心有餘悸而保守可說的過去。”
“嗯!”太叔雄頷首,“此計甚好!”
殊不知除此外,邵平波內心還另有打算,晉國修士已經取信了燕國那邊,有一部分人手就在商朝宗身邊,隻要把人手留在那,一旦有了機會,可以伺機除掉商朝宗和蒙山鳴。
離開皇宮時,靜靜步行在宮內廣場上的邵平波心情略有矛盾,南州突來這一手,打亂了他的計劃,對他來說,晉國的修士損耗的還是太少了,可是局勢的變化又不得不讓晉國修士開始收手。
然而戰場局勢接下來的變化,讓晉國修士收手的意圖落空了,也可以說是沒發揮任何作用,局勢變化甚至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落霞嶺被攻破,浩州人馬正式發動全麵進攻後,叛軍麵對攻勢突然迅猛撤退,說是逃跑也不為過。
商朝宗的決定也出現了失誤,因命蘇啟同攻到千裡江便據守,以至於錯過了追擊的最佳良機。
叛軍突然逃逸的局麵,甚至連蒙山鳴也沒有意料到……
一路人馬緊急向東馳騁,正是由已下令全麵收縮了兵力的吳公嶺所率領。
人馬中途休息之際,全泰峰等人上前問由,“大將軍往東去是何意?”
吳公嶺道:“自然是與敵周旋。”
全泰峰:“如何周旋。”
吳公嶺歎道:“全長老,說了你也不懂,你放心,我不會送死,自有妙計應對。”
全泰峰無語,調兵遣將之類的他還真不懂。
然同仙閣的暫代掌門單東星認識吳公嶺卻不是一天兩天了,相交多年,自然有所了解,看出了有點不對。
趁著避開眾人之際,單東星靠近了吳公嶺,輕聲問道:“大將軍可是另有圖謀?”
吳公嶺迅速左右看了下,方低聲道:“難道單長老還沒看出來,我們被那幫狗東西蒙蔽了,什麼摁住了南州,狗屁!”
單東星自然也看出來了,南州一出兵事情就明顯不過了,歎道:“事已至此,我們退無可退,又能怎麼辦?”
吳公嶺臉上略浮獰色,“韓宋想把我們當成攪局的替死鬼,想的美,我不會讓他們袖手旁觀,咱們一路往東闖,直接闖到兩國對壘的地方去攪局,我看他韓宋還怎麼袖手旁觀。”
說白了,就是他怕了,壓根不想和朝廷平叛大軍再打下去了,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