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畔大船小船無數,對麵便是燕國,兩軍隔江對壘。
宋國大都督羅照,相貌俊逸,身材高大,有玉麵郎君雅號,一身銀甲臨江岸登高,星眸遠眺,手扶腰間寶劍,白披迎風獵獵,滾滾江水皺。
看了一陣,扭頭轉身而回,有人牽來白馬,羅照翻身上馬,策馬而去,護衛隨行。
回到中軍帳內,正欲解下肩披,有人從身後靠近,為他卸甲。
羅照鼻翼微動,目光低垂,看到從身後繞到脖子前的一雙白皙解帶柔荑,嘴角浮現一抹莞爾,鏘一聲拔劍,猛然轉身,橫劍在一身材瘦小的小卒脖子上,喝道:“哪來的刺客?”
戴著氈帽的小卒嚇一跳,驚慌抬頭,露出花容月貌,見到羅照臉上戲謔笑意,立刻知道自己被耍了。
本想給他一個驚喜,沒想反倒被他嚇一跳。
哪還管什麼寶劍不寶劍的,頎長白皙脖子立刻一抬,硬往劍鋒上撞去,鶯語道:“你殺我試試。”
一口貝齒潔白,聲音甚是好聽。
小卒不是彆人,正是女扮男裝的馮官兒,羅照的結發妻子。
一身士卒男裝,也難掩其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絕色。
兩人相識於宋國京城,正是百花綻放的季節。
羅照征戰歸來,率領人馬入城,銀槍白馬,銀甲白披,英姿颯爽,就在前頭,不知引來多少佳麗羞澀私語。
淩霄閣下山,京城遊玩的馮官兒也因大軍進城讓路在人群中,從群眾低語中知道了那銀槍白馬的將軍是誰。
本已從她身旁經過了,身後院牆裡麵的樹上一聲鳥鳴,引得羅照回眸一看,看到了路邊的她,兩人四目相對在了一起,便再難分開。羅照勒停戰馬抬手,大軍停止了前進。
羅照撥馬而回,馬蹄聲踏踏到了她的跟前,居高臨下看著她。
尚是少女年華的馮官兒不服,傲然抬頭對峙。
打量一陣的羅照笑了,抱槍拱手道:“本將羅照,願與姑娘白頭偕老。”
前後左右人群頓時嘩然,而羅照已俯身,對她伸出了一隻手。
馮官兒有點臉紅,鄙視道:“你好歹是宋國將軍,如此無禮,丟不丟人?”
“我不怕,姑娘怕嗎?”羅照笑問。
鬼使神差的,馮官兒伸出了手放入了他的掌中,繼而一聲嚶嚀驚呼,已被羅照揮臂提上馬來,抱入懷中同乘一騎。
馮官兒隨行大驚,喝道:“羅將軍,不得無禮!”
羅照哪管他們,在喝斥追趕聲中單槍匹馬而去,扔下了身後大軍,縱馬狂奔,直奔皇城。
一路驚訝聲中,數不儘的風流羨豔目光。
將馮官兒帶入宮中直麵宋皇,請皇帝賜婚,開這口時居然連馮官兒是誰連名字都不知道,宋皇被他鬨了個莫名其妙。
幸好宋皇身邊有人認識馮官兒,知道馮官兒是淩霄閣上任掌門的孫女。
知道身份倒是好辦了,皇帝的義子配淩霄閣上任掌門的孫女倒也算是門當戶對,宋皇答應倒是答應了,不過卻說要淩霄閣同意,畢竟馮官兒的身份擺在那。
皇帝答應便行,羅照牽了馮官兒出宮時,被淩霄閣鎮守皇宮的人攔下了。
羅照遞出手中寶劍給馮官兒,兩人心有靈犀,馮官兒順勢拔劍而出,勒令淩霄閣的人退開。
就這樣,羅照將馮官兒帶回了家。皇宮內派人來提醒,讓羅照不要亂來,等淩霄閣答應了再說。
羅照說錯過了便要後悔此生,容不得淩霄閣反悔,先把人睡了再說!
還真是說做就做,婚事是以後的事,當天就把洞房的事給提前辦了。
淩霄閣果然是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了,都已經這樣了,也隻能是答應了。隻是淩霄閣內不知多少弟子對這位前掌門的孫女傾心,誰能想到會突然被一個外人給摘了,許多淩霄閣弟子黯然神傷。
宋皇也憋的夠嗆,本想將自己的女兒,一位公主嫁給羅照的,誰能想到一向穩重的羅照居然能乾出這樣的事來……
此時,羅照怕誤傷,手中寶劍懷裡一撤,看也不看,唰一聲便已寶劍歸鞘,換來胸前一雙粉拳亂捶。
羅照哈哈大笑,抓了她雙腕。
馮官兒笑問:“怎知是我?”
羅照:“聞香識美人。”
馮官兒竊笑不已。
羅照卻忽變得一臉嚴肅,“你怎麼來了?”
馮官兒明眸忽閃,雙臂勾了他脖子,含情脈脈地仰望道:“想你了,伴你身邊,為你紅袖添香可好?”
羅照搖頭:“軍中不容兒女私情,速歸!”
馮官兒腳尖一墊,櫻唇印在了他的唇上,摟緊了他……
帳外親衛將門簾一拉,一排人守在了帳外,不讓人靠近。
春風一度,後帳內響起了琴聲,薄衫蔽體的夫婦二人。
羅照盤坐撫琴,披頭散發的馮官兒臉頰潮紅,趴他後背眯著眼,一臉享受的溫情。
撫琴中的羅照邊說道:“軍中不是兒女纏綿久留之地,易動搖軍心,早點回京去。”
馮官兒:“戰事不知何日才能結束?”
羅照:“到了該結束的時候自然會結束。”
馮官兒:“我聽聞久拖不決,已經與燕國對峙上了,這般勞民傷財熬著,不如早日撤軍。”
羅照笑而不語,局勢到了這個地步,哪會輕易撤兵,就算打不起來也得耗一耗,有此消耗修行界實力的機會,諸國君上怕是都心知肚明,他身為宋國大都督焉能不體會上意,不輕易強攻正是如此。
有些事情能意會者自然能意會,絕不能說出口,哪怕是夫妻,他也不能說。
……
赤獵雕之上,瞅見遙遠之地的高山,雷宗康和吳三兩相視一眼,儘管早有準備,依然難免滿眼驚駭之情。
那高山之地正是阻隔在趙國和衛國之間的一道高原天險,在那高山之地深處的最高峰,也正是縹緲閣所在之地,這一帶也沒其他門派敢在這地方立足。
“走!”吳三兩沉聲一喝,赤獵雕迅速調轉方向而去,壓根不敢靠近那一帶,怕被那一帶的人看到。
這也是袁罡事先就做了叮囑的,事先就指明了,所跟蹤的金翅很有可能是前往縹緲閣,若印證了,千萬不能接近縹緲閣一帶,立刻折返。
之所以有此叮囑,不但是袁罡和牛有道事先已經有相當成分的懷疑,還因金翅去向,袁罡在地圖上劃線做了金翅的預測去向,與判斷有所符合。
兩人一路追蹤那隻金翅到此,耗費了不少的工夫,因袁罡的叮囑,發現高山一律繞過,也是怕高山上預設有眼線,地勢和赤獵雕的距離太接近容易被發現。
……
茅廬山莊有客到,三隻黑玉雕降落,一隻黑玉雕上的輪椅被抬了下來,輪椅上的正是蒙山鳴,其餘則是派去接客的護衛。
為了蒙山鳴的安全,管芳儀親自出馬接來的,也隻從府城帶了蒙山鳴一人來,連為蒙山鳴推輪椅的徒弟羅大安都沒有帶來。
牛有道親自露麵迎客,快步上前拱手道:“蒙帥,大老遠把您請來,實在是唐突冒昧,還望海涵。”
蒙山鳴回禮,“道爺折煞老夫了,老夫倒是巴不得長住茅廬山莊才好。”
牛有道揮手示意,段虎上前推了輪椅,一起往後院去。
正在附近的商淑清聽到熟悉的輪椅聲,過來一看,見是蒙山鳴,相當驚訝,上前問候自然是免不了。
到了內院牛有道的房間,管芳儀和段虎等人全部退下了,隻留了牛有道和蒙山鳴。
看了看這情形,蒙山鳴心頭狐疑,問了聲,“道爺何事相招?”
牛有道親手斟茶擺在了他麵前,“之前給王爺的回信,有點失態,王爺不會怪罪吧?”
聽是這事,蒙山鳴忙擺手,“不至於!是王爺太過衝動了。不過也是事出有因,寧王為勘平燕國戎馬一生,王爺有其父風範,何況王爺又是商氏皇族,無法坐視,一腔熱血免不了有些衝動,還請道爺體諒,”
牛有道笑道:“衝動點好,若是個唯唯諾諾的人,成不了一個好的統帥,沒點血性又如何在這亂世開創基業,我也不會與王爺相伴至今。不過血性歸血性,頭腦發熱亂來就不好了,蒙帥的話王爺能聽進去,多多提醒王爺才是。”
蒙山鳴點了點頭,沒有正麵回答,反問:“道爺招老夫來,就為這事?”
牛有道擺手,“蒙帥一代名將,用兵如神,此番與蒙帥麵談,是想請教蒙帥,若南州出兵,蒙帥有多少把握平定燕國內亂?”
這個問題令蒙山鳴沉默了許久,最終沉吟著回道:“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
牛有道哦了聲,複問:“容易有多容易?”
蒙山鳴捋須,目中光芒徐徐閃爍,“若條件具備,給我一個月的時間,我便可掃平蒼州叛軍!”
牛有道驚訝,不是不信這位的能力,而是未免有些誇張,大軍來往路途都要不少時間,如何能一個月掃平叛軍,提醒道:“叛軍如今可是聚嘯兩百萬之眾,我南州人馬如何能在一個月掃平叛亂?”
蒙山鳴一聲冷笑,一股莫名氣勢上身,“烏合之眾罷了,實不堪一擊,隻要諸侯人馬齊心協力,足以平定!”
牛有道苦笑:“朝廷尚不能讓諸侯乖乖聽命,諸侯焉能聽命於我。”
蒙山鳴目露精光道:“簡單!儘管製定作戰計劃讓諸侯去執行,執行不力者,滅!南州大軍不剿叛軍,隻剿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