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罡低頭了,他太了解牛有道了,知道牛有道綁那兩人想乾什麼,類似的手法道爺用過,肮臟的黑道手法,為人所不恥,這不是他願意做的事情,悶聲道:“道爺,他們兩個是無辜的。”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道爺的另一個身份,黑道梟雄!
“無辜的?”牛有道挪步到他跟前,問:“無辜在哪裡?也許相對來說無辜,可她們所在的立場無法改變,多少人因她們兩個一句話而死,或因她們一個不高興而死,無辜嗎?她們若是什麼良家女子,我肯定不動她們。猴子,擺在我麵前有兩個抉擇,綁她們還是出賣自己人,你幫我選。”
袁罡:“雲姬算自己人嗎?雲歡有把你當自己人嗎?”
牛有道一句話道明了冒險的意義,“一個可能成為元嬰期高手的人!”
袁罡沉默不語,他明白道爺考慮的比他長遠,可那樣做他真的難以接受。
見他不說話,牛有道逼問:“局勢到了什麼地步你清楚,做不做我都不會逼你,我可以讓紅娘去謀劃,但在這方麵她沒你膽大,也沒你有經驗。”
讓管芳儀去謀劃這個,彆說牛有道,連他袁罡自己都不放心,最終悶悶出聲道:“若非要做,還是動公孫布吧,比動百裡羯穩妥。”
牛有道毫不猶豫地否決道:“要麼不做,要做就不能白白冒險,必須利益最大化,控製住百裡羯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袁罡懂了,一旦動了那兩個女人,就要對百裡羯下手。
“拿出一份可行的周密計劃給我。”牛有道抬手拍了拍他肩膀,繼而拄劍轉身,門開,出去了。
……
接下來的日子裡,牛有道的事情便是留心各路消息,收集各方情報關注局勢變化。
諸國明顯無法對燕國的局勢置之不理,幾乎都卷入了其中。
麵對晉、衛、齊的支持,韓宋兩國想撼動燕國變得有些困難。
韓宋兩國派來了大量的修士支持蒼州叛軍,西三國亦派來了大量修士與之對抗,讓燕國三大派能騰出手來全力協助燕國大軍防禦韓宋邊境集結的重兵,令韓宋兩國不敢輕易越雷池。
膠著點依然在燕國內部,一旦燕國內部徹底崩潰,燕國屯集在邊境的大軍將不戰自敗。
彼此為了擊敗對方,戰場延伸到了諸國之外。
韓宋派出修士於海路襲擊西三國支援燕國的船隊,欲摧毀燕庭大軍的供給,西三國修士則拚力護衛。
韓宋同樣在提供大量供給給蒼州叛軍,然邊境被燕庭聚集的龐大人馬給封鎖,韓宋兩國也不得不從海路以船隊方式輸送。因此同樣的,來而不往非禮也,西三國修士同樣派人襲擊韓宋兩國的海路船隊。
雙方彼此在海上大戰,你來我往殺個不停,不知多少修士血染碧海。
趙國坐地發財,輸往燕國的所有物資,走海路要經過趙國的海域,走陸路也要經過趙國的地盤,想要趙國不乾預,不給好處怎麼行?
趙國獅子大開口,但凡經過趙國地盤的物資,都要一半。
最終迫於西三國的壓力,趙國鬆口,隻要了三成。輸往燕國的糧食、兵器和戰馬,趙國什麼都不乾就能坐收三成,這世上真是沒有什麼比這個發財更快的路子。
縹緲閣內,位列者分三派,一派中立不吭聲,另兩派吵的不可開交,縹緲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此沒有結論。
……
黑牡丹的墓前,牛有道杵劍而立靜默閉目。
公孫布來到,一份情報遞給,“道爺,這是彙總的戰局狀況。”
牛有道沒有接的意思,閉目著徐徐問道:“朝廷的首批援軍已經趕到了,戰況可有變化?”
公孫布歎道:“首批趕到的援軍一戰而敗,不是叛軍的對手!”
牛有道睜眼,偏頭看來,“叛軍才多少人,怎能一戰而敗?”
公孫布:“道爺,局勢不一樣了,根據傳來的消息,戰亂一起,到處是流民,為了口吃的,不知多少人聚集成匪搶掠。不比咱們這裡離西三國的距離,元州離宋國很近,蒼州叛軍全力打通了元州海路通道,韓宋兩國的物資大量輸送到位。手上有了大批的糧食,吳公嶺聚嘯流寇來投,為了能填飽肚子,大量流寇前去投奔。短短時間內,吳公嶺又新增百萬之眾。隻要有餓肚子的流民,他就不缺兵源,一路以戰為訓!”
牛有道:“朝廷呢?難道就不能效仿,遏製流民投往叛軍?”
公孫布苦笑搖頭,“朝廷幾乎是以舉國之力應對韓宋二國,仍在等西三國的援助,四處征糧都來不及,哪還拿得出那麼多糧食去周濟流民,真要把大軍的口糧拿出來了,怕是要不戰自敗。”
“唉!”牛有道輕歎一聲,這戰事一起,不知多少百姓要家破人亡。
他前世從未經曆過這樣的時代,如今身處戰亂之中,方有了切身感受,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骨,真不是說說的。
公孫布略默之後問道:“道爺,聽說客院來了個神秘客人?”
牛有道淡淡一笑,“哪有什麼神秘客人,渡雲山的山主雲姬罷了。”
公孫布訝異,“她來此作甚。”
牛有道揮手指了指天下的樣子,“你看這大燕的亂象,你覺得我南州能偏安一隅幸免嗎?我不得不做萬一的準備,去了趟渡雲山借兵,渡雲山群妖正在趕來的路上。”
公孫布笑道:“還是道爺的麵子大,竟能讓渡雲山冒險卷入這樣的事情。”
牛有道歎道:“哪是什麼我麵子大啊,花了不少錢的,請人辦事能不花錢嗎?當然了,也不全是錢的問題,渡雲山當家的雲歡是我結拜兄弟,他也算是給了我這兄弟一點麵子吧。再說了,我又不讓他們直接卷入打打殺殺,隻是為防禦南州出份力罷了。不但是渡雲山,我那個結拜姐姐,陷陰山的鬼母,我已傳訊,希望她也能率領陷陰山眾鬼修前來相助吧。”
“……”公孫布無語,嘴角略有抽搐,又冒出一個結拜兄弟,這位到底有多少結拜兄弟?
……
南州刺史府英武堂內。
砰!接到情報消息的商朝宗一掌將情報拍在了案上。
他氣呼呼來回走動,“十萬大軍,麵對一群烏合之眾,居然一戰而敗,這仗是怎麼打的?”
藍若亭歎道:“雖是流寇組成的烏合之眾,迎麵對上的畢竟有五十萬之數,吳山嶺也是久經征戰的老將。”
蒙山鳴徐徐道:“吳山嶺指揮得當是一方麵,另一方麵,龐州刺史康茂金也是在應付,有意保存實力,在其他援軍沒到之前,指望他和吳山嶺血拚到底…嗬嗬!”
商朝宗看向那懸掛在牆壁上的大幅燕國地圖,張臂悲憤道:“都想保存實力,再這樣下去,我商氏大燕就要亡國了!吳公嶺,不要落在本王手中,否則本王必將你千刀萬剮!”說著猛然轉身,“本王欲主動請纓,率南州人馬出征平叛,二位意下如何?”
蒙山鳴眉眼低垂不吭聲。
藍若亭一臉為難道:“王爺,道爺不答應,大禪山也不會答應您這樣做的。在這事上,大禪山堅定站在道爺那邊,道爺不鬆口,南州大軍出不了南州。道爺說了,還不到我們動手的時候,按兵不動,廣積糧,養精蓄銳!道爺指示的清楚明白,三大派的話也隻能聽一半,西三國途徑南州的糧食、兵器、戰馬也要想辦法扣點下來,留在南州做積蓄,做以防萬一的儲備。”
“天呐!”商朝宗攤著雙手抖動著,悲憤無比道:“如此這般,我們和那些不顧大燕存亡隻知保存實力的人又有什麼區彆?不,我們比他們還不如,他們隻是保存實力,我們不但是保存實力,居然還要在國難關頭克扣朝廷的補給!”
蒙山鳴幽幽輕歎了聲,“王爺,道爺的想法未必有錯,那些人皆為保存實力,補給全盤拱手送給他們也是浪費。王爺,道爺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他這樣說肯定有這樣說的原因。”
商朝宗怒指門外,“他整天在茅廬山莊遊山玩水,能有什麼原因,說到底還不是保存實力,大燕存亡不是他關心的…”
蒙山鳴目露精光,陡然重聲喝斥,“王爺慎言!”
藍若亭有些驚慌地跑到門口,小心看了看外麵,他擔心商朝宗這麼大嗓門會被人給聽到,這話若是傳到牛有道的耳朵裡,他不敢想象後果。
那位道爺平常看似溫和,骨子裡絕非善茬。
在南州,若說有誰將商朝宗給換掉而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唯牛有道一人!
南州的商係人馬,以及修行勢力,牛有道一人的威望統統可以擺平!
商朝宗似乎也驚醒了過來,漸漸低頭,悶聲道:“傳訊茅廬山莊,我要麵見道爺!”
如他所言,消息立刻傳去了。
然而茅廬山莊傳回的消息上,隻有一行字:不見!南州上下,按兵不動,廣積糧,養精蓄銳。妄動者,死!
看到紙張上的短短內容,壓根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商朝宗頹然跌坐在椅子上,整個人徹底沒了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