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她有點想不通,難道有人提前走漏了消息?
她現在擔心的是,牛有道既已知情,還能在山莊內嗎?會不會已經躲進了山中?
可她無法下令撤退,沒有尕淼水的命令,她飛花閣若敢中途撤退,後果不是飛花閣能承擔的起的。
她隻能繼續硬著頭皮往前衝,施法高聲呐喊,“快速衝過去!”
站在山頂的蘇仁傑目測著敵方衝擊速度,計算著己方的弓箭覆蓋距離,待到一定的距離,手中寶劍再次一揮,目測提前量的方式提前下達了進攻命令。
進攻的速度,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隻有具備戰場廝殺經驗的將領才有這方麵的指揮經驗。
站在一旁的旗手立刻揮舞手中的令旗。
“咚咚咚咚咚……”下方戰鼓頓時隆隆捶響,以茅廬山莊為中心的四周防線上基本同時響起了戰鼓的動靜。
聽到鼓聲號令,下方陣營中各自的主官寶劍出鞘,揮劍指向前方,嘶著嗓子怒吼,“放箭!”
弓箭手陣營頓時朝空萬箭齊發,弓弦崩鳴,嗖嗖嗖聲同時劃破長空的動靜不絕於耳,彙聚起來的蕩動空氣的聲勢驚人,空中密密麻麻的黑影一閃而逝,這種聲勢是許多修士都未曾見過的場麵。
咣咣咣聲中,掄起木錘的士卒奮力砸向了攻城弩的機簧,嗡嗡聲中,一具攻城弩便有五支鋼矛射出。
一排排攻城弩射出的鋼矛如排山倒海之勢般劃破長空遠去。
為了這次的阻擊,袁罡將此地囤積備用的弓箭全部動用了,不管是不是專職的弓箭手,隻要會射箭的就行。
這種大規模的箭陣射擊,也不需要精準射擊,隻要能聽令朝著一個方向射出去覆蓋就行。
數萬人馬幾乎都被袁罡變成了射手,因為他很清楚,朝廷的大軍是沒辦法深入到南州不被發現的,能來進攻的必然是能翻山越嶺偷偷摸來的修士,近距離搏殺這邊駐軍不可能是大批修士的對手,隻有遠距離進攻的弓箭才能占到便宜。
嗖嗖箭矢,密密麻麻如雨一般,當空罩來。
箭矢的射速加上下降的加速度,威力更勝直線平射,飛掠中的大群修士頓時手忙腳亂。
有劈出劍氣抵擋的,有揮掌轟開的,有施展護體法罡抵禦的,當空做動作施法防禦之下,已經無法再聚氣成翼飛行。
攻擊陣營中,前麵列陣的弓箭手一輪齊射之後,迅速單膝跪地,抽箭上線。
“放箭!”指揮官一聲令下。
後方陣營的弓箭手立刻緊接著又是一輪齊射,射後亦立刻單膝跪地,抽箭搭上弓弦。
“放箭!”指揮官又是一聲令下。
最後麵列陣的弓箭手又是一波箭雨射出。
此時最前方陣營的弓箭手已經站了起來拉開了弓弦,次後方陣營的也跟著站了起來。
又是箭雨如狂潮般射出,三波交替,此起彼伏不斷銜接齊射,保持著連射不斷的節奏,不給進攻之敵喘息之機。
撲麵而來不停的箭雨中,飛花閣進攻的修士已無法再聚氣成翼飛掠,被箭雨壓製的隻能在地上奔跑,還要左右躲躲閃閃。
護體罡氣經不住連綿不斷箭雨的侵蝕,不斷有人被射翻在地。
堂堂修士被螻蟻般凡人的弓弩給射殺,不知多少人看的雙目欲裂。
更恐怖的是那從天而降的鋼矛,那真正是挾千鈞之力貫來,築基期修士的護體法罡也許能擋住攻擊力道,卻擋不住鋼矛集中於一點的刺穿之力。
“掌門,用弱處去硬碰人家的長處不行啊!再衝下去我飛花閣要損失慘重啊,撤吧!”
丁零當啷聲中,一名怒喊的飛花閣長老,攪飛一片箭雨,大喊中措手不及之下卻被一支鋼矛從上而下貫穿胸口,人往後倒卻未能倒下,被貫穿插地的長矛給撐住了。
噗!又一支鋼矛洞穿了他的身體,嘔血中的他身軀急顫,又被瞬間而來的箭雨給射成了刺蝟般。
地麵已經插滿了如荊棘般林立的箭矢。
親眼目睹的曹玉兒發出悲呼,“謝長老!”
“掌門小心!”數名飛花閣弟子衝來相護,為她抵禦丁零當啷的箭矢和鋼矛,有兩人發出慘叫被射翻在地。
雙目欲裂的曹玉兒順手拔起地上的一根鋼矛,揮臂反向投擲了出去,怒喊:“門中高手全力衝過去,破壞對方箭陣!”
山頂上觀戰的費長流目光閃爍,徐徐道:“道爺這是要硬碰硬嗎?”
手持三吼刀的袁罡麵無表情,沒吭聲,心裡卻是清楚的,道爺這回就是要趁勢和朝廷硬碰硬一次,否則道爺早就溜了,哪還能等到朝廷來攻打。
號令督戰的蘇仁傑嘴角略有不屑,眼前衝擊的修士比他想象中的要弱,放著這麼好的本事居然發揮不出威力來,根本不懂怎麼結陣衝殺,沒盾牌防禦就敢瞎衝,衝擊也不知什麼叫主次防禦,毫無章法地嗷嗷叫地亂衝,簡直是暴殄天物!
他自認若換了他來指揮這批修士的話,很快就能突破這邊的攻擊防線。
他這想法若是告訴費長流,以後讓留仙宗弟子學會拿著盾牌集體衝鋒陷陣,不知道費長流會作何感想。
目睹衝擊中的飛花閣修士在箭雨覆蓋下大量倒下,帶給留仙宗弟子的是難以抹殺的震撼感!
就是身邊這群他們看不起的螻蟻,眾誌成城彙聚在一起借助利器之便竟能發揮出如此強大的攻擊威力,竟能屠殺高高在上的修士!
一開始看見如此多的修士進攻,留仙宗弟子還有些膽怯,心中隱隱有恐慌,此時見到這邊的攻擊效果後,心神穩住了,至少不少人沒那麼害怕了。
攻城弩一輪齊射,後方的隨即跟著補射。
一錘砸出放空的粗大弓弦嗡嗡震顫有聲,那弓弦震顫的威力士卒根本不敢用手去碰,彆說人皮,就算是粗厚的豬皮也能被這震顫的弓弦刮去一層皮。
士卒用木棍壓住震顫的弓弦,再次上弦,一旁的留仙宗弟子迅速施法幫忙,加快補充鋼矛的速度。
隨著敵方的衝擊逼近,兩名士卒用肩膀抬起攻城弩的架子,立刻有人抽走下麵一塊木頭墊片,放低了射角,調整了射擊距離。
一隻大型飛禽上,尕淼水和高少明看著下方受阻的攻勢,那慘烈翻倒的景象令二人臉都黑了下來,朝廷處心積慮的突襲怎麼會變成這樣?這邊駐紮的數萬大軍中也有朝廷的耳目,如此嚴整的準備豈是倉促間能形成的,事先朝廷居然沒得到任何線報?
倒不是疼惜飛花閣和真靈院弟子的死,而是茅廬山莊這邊明顯早有準備,二人無法斷定牛有道還在不在山莊內。
茅廬山莊內的人是看不到外麵的攻防陣勢的,被四周的山勢擋住了視線。
周圍號角聲響起時,高閣上的眾人皆露出凝聽神色,待到此起彼伏的戰鼓聲響起時,皇烈猛然回頭問牛有道:“老弟,這動靜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著像開戰的鼓聲?”
“敵襲!”牛有道淡淡一聲。
皇烈驚訝,“有敵襲?”
牛有道冷冷道:“之前聽到的謠言我本是不信的,大禪山怎麼可能勾結朝廷裡應外合置我於死地?不過我這人怕死,多少還是在外麵做了點防禦措施,沒想到還真有人來襲擊。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牛某心寒呐!”
話裡也透著森森寒意!
商淑清驚疑不定地看向了皇烈等人。
花衣男子亦冷眼掃去。
管芳儀嘴角彎了彎,事情道爺已經是心知肚明的,和大禪山沒有任何關係,乾嘛非要往大禪山頭上潑臟水,難道真想趁機做掉這些大禪山的高層?
大禪山諸人臉色大變,都從這話裡聽出了殺機,迅速戒備四周,不過看現場的情形,覺得也未必能把他們給怎麼樣,他們這些人的實力也不是吃素的!
皇烈黑著臉道:“老弟,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大禪山和朝廷絕無任何勾結,更沒有乾出任何對老弟不利的事來!莫非老弟請我來看的重禮就是這個?老弟切莫中了彆人的離間之計!”
雙手扶劍的牛有道微微頷首,“儘管真的被人說中,可我還是不信大禪山能這樣對我,南州目前的情況不應該啊!我也懷疑是在離間我們。”
皇烈:“老弟能這樣想,我心甚慰!”
話雖這樣說,大禪山的人還是高度戒備著四周。
就在這時,段虎忽然指向空中,“道爺,快看!”
眾人順他手指方向看去,隻見高空上隱有十幾個黑點,分明是有人乘著大型飛禽來了。
牛有道踱步走到憑欄處略眯眼,鬆開了一隻扶劍的手,輕輕抬起!
雷宗康見狀立刻轉身,在閣樓上朝下方揮手。
下方另一處的院子裡,南山寺僧眾的院子,一座亭子裡掛著一口鐘,幾名僧人守在鐘旁。
一身雪白僧袍的圓方雙手抱袖在腹部,一直站在亭子外盯著閣樓上觀望,見到雷宗康發出的信號,立刻往亭子裡躥,揮袖趕開幾名僧人,“走開走開,你們力氣小了,我親自來!”
他雙手袖子一擼,扶了吊著的圓木,施法猛撞向大鐘!
“咚!咚!咚……”沉悶而恢宏的巨大鐘聲立刻從茅廬山莊內蕩向四麵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