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來也罷,每次來也是心懷鬼胎。今天這事也不是什麼壞事,如果真是牛有道乾的,他顯然是想利用宋國施壓燕國。”長老摸著胡須侃侃而談,隨後琢磨著嘖嘖道:“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他上次殺燕使的原因,那次事後他和商朝宗對外的展示好像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誰都知道他和商朝宗是一夥的,可雙方保持的距離讓燕庭有話也無法咬死了說,難以將燕使死的責任扣到商朝宗頭上去。”
司徒耀默默點頭,好像是這麼回事,不過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通知留芳館那邊,彆攔了,他們願意打個你死我活就讓他們打去。”
“好!”長老點頭應下,快步離去通知。
然而宋國使團和燕國使團那邊隻是吵的凶,真給了他們機會,卻都克製的很。
加上中途折返回來的趙森阻攔,打不起來。
事情鬨到這個地步,身為當事人的兩國使團都沒有急著離去,都傳了消息回去,等候各自朝廷的明示。
……
南州刺史府,軍機重地英武堂內,不時有武將進進出出,風雨欲來,南州兵馬調動頻繁,正在做各項部署。
“王爺,金州消息。”進入英武堂內的藍若亭欣喜著喊了聲。
地圖前的蒙山鳴和商朝宗一起回頭,並未迎接藍若亭的欣喜,而是都看向了藍若亭的身後。
手裡揚著密信的藍若亭僵住,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緩緩回頭,隻見大禪山掌門皇烈正負手站在另一麵牆前,看著牆上的另一幅地圖。
風雨欲來,燕國朝廷針對南州的大戰一觸即發,大禪山高層哪還能在宗門呆的住,集體遷來了府城這裡。
這點藍若亭自然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皇烈居然也在英武堂,且縮在一邊不吭聲,令他一時沒看到說漏了嘴。
屋內暫時的安靜令皇烈緩緩回頭看來,慢慢轉身,微笑道:“是不是有什麼機密是我不宜旁聽的,是不是要我出去?”
輪椅轉過來,蒙山鳴笑道:“皇掌門多心了,沒有的事。”
藍若亭立馬跟著反應,鬆了口氣道:“嚇我一跳,我當我身後藏了什麼,原來是皇掌門。”
蒙山鳴微笑:“南州沒什麼機密是皇掌門不能知道的,小藍,先給皇掌門看。”抬了抬下巴示意藍若亭把密信給人家。
他看藍若亭的樣子,估摸著應該是什麼好消息,這種時候對南州來說,能藍若亭如此高興的好消息,想必對大禪山來說也是好消息。
他反應也快,迅速做出了應對。
見蒙山鳴都這樣說了,商朝宗亦微微點頭。
藍若亭正欲上前遞上密信,皇烈哈哈一笑,擺手道:“我就隨口說說,沒彆的意思,先看後看都無所謂。說不定是軍情緊急,藍先生還是先給王爺和蒙帥看吧,不要耽誤了正事,我對戰事不懂,旁觀便可。”
他也表現出了大方,免得說他大禪山剛來就盛氣淩人,這邊畢竟不是大禪山一手扶持起來的,彼此間多少還有點生分,加上牛有道那個刺頭夾在中間,還是保持點尊重的好,免得大家臉上難看。
藍若亭左右為難。
蒙山鳴也沒矯情,自己雙手撥動輪子過來了,商朝宗也跟了過來,藍若亭先把信交給了商朝宗。
皇烈其實很關心密信上的內容,能讓藍若亭失態的內容是什麼呢?
心裡嘀咕著,表麵卻故作輕鬆淡定,又轉身看向了牆上的地圖。
看過信後的商朝宗忽訝異一聲,“宋國使臣塗懷玉在金州遇刺身亡,凶手是燕國使團!”
“……”皇烈眼皮子一跳,難以再淡定下來,猛然轉身,快步走到了幾人身邊。
這個消息也讓蒙山鳴急切了,趕緊接了信到手,看後捋須沉吟。
“蒙帥!”皇烈試著伸了下手。
“哦,皇掌門請看。”反應過來的蒙山鳴立刻雙手將密信奉上。
皇烈煞有其事地抖了抖雙袖,也伸出了雙手接信,以示對蒙山鳴的尊重。
看過信後,他有兩重驚訝,一重是刺殺的事,另一重則是這信是牛有道發來的消息。
他當即問道:“牛有道在金州?”
他這裡連連向牛有道傳訊,牛有道都沒理會他,加之大禪山剛遷來南州,南州內部的布局都還沒有落實完全,哪有精力顧到外麵,暫時在金州那邊還沒什麼耳目,所以完全不知牛有道在金州的事。
藍若亭道:“看信上日期和事發時間,道爺本人很有可能是在金州。”
見到了信上內容,知道瞞不下去了,隻能順勢而為。
他挺後悔的,後悔高興過頭了,進來居然沒留心到邊上有個大活人,也不知自己的疏忽會不會誤了牛有道的事。
這邊其實早就知道牛有道在金州,然大禪山的人一直在追問牛有道的下落,這邊見牛有道沒告訴大禪山,覺得可能有什麼原因,自然也在那裝糊塗,推說不知道。
說什麼牛有道那人行蹤向來不輕易對外泄露,神龍見首不見尾,上次離開府城後並未回青山郡,也不知道人去了哪。
皇烈現在在乎的不是這個,這幫子人是牛有道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人家不說,捅破了也沒意義,南州的格局就是這個樣子,有些事情還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糊塗。
他掃了三人一眼,問:“燕使殺了宋使,是不是有可能挑起宋國和燕國的爭端,朝廷麵臨壓力是不是就有可能放棄攻打南州?”
商朝宗:“理論上的確是如此,但前提是宋國的態度。”
皇烈瞅瞅信上內容,“燕使在這個時候殺宋使,我怎麼覺得不對。”抬眼又看了看幾人,問:“牛有道上次好像就殺了燕使吧?他人在金州,這宋使不會是他殺的吧?”
蒙山鳴擺了擺手,嗬嗬道:“信上說明了是燕使殺了宋使,道爺能耐再大,燕使還不至於聽他的去殺宋使。皇掌門,有些話咱們自己人私下說說就行,可不好在外麵亂說。”
皇烈頷首,“這是自然。”
雙方一番討論後,皇烈也沒了心情再繼續留在這,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首先要與門內高層會商,其次還要派人核實一下情況。
出了英武堂,他心中對牛有道的懷疑仍未消除,臉上明顯流露有狐疑之色,還有擔憂。
懷疑的理由不僅僅是他嘴上剛剛說的這些,重點是牛有道的態度,牛有道之前太淡定了,似乎早知道有變故似的。
幕後黑手若真是那家夥的話,怎麼做到的先不說,僅憑這膽子,先前乾掉一個燕使,如今又做掉一個宋使,他想想都牙疼,換了是他大禪山就算有那能力也不敢輕易乾出這種事來。
他現在擔心的是,一國使臣哪是那麼容易被刺殺的,這可不是牛有道上回殺燕使的情形,這可是在半路上直接截殺啊!宋國會不會懷疑是他大禪山調集了人手乾的,大禪山入主南州,燕庭威脅到了南州,大禪山完全有理由這樣乾呐,怕是想不讓人懷疑都難。
可具體是怎麼回事他一點都不清楚,不清楚過程就沒有證據撇清自己。
他隱隱感覺大禪山似乎被牛有道給拖下了水,又撇不清,今後還不知道宋國會怎麼收拾大禪山!
他跟牛有道打交道的時間還不長,牛有道雲裡霧裡不輕易對外露出底牌的辦事風格他還沒習慣,習慣了也許會好點。
英武堂內,商、蒙、藍三人也在麵麵相覷。
商朝宗低低問了聲,“宋使會不會是道爺下的殺手?”
藍若亭:“高少明還是有點能力的,這個時候什麼屈辱應該都能扔下,不至於這般糊塗,意氣用事之下殺宋使似乎有點說不過去,這背後多少怕是和道爺有些牽連。”
蒙山鳴提醒了一句,“他跑到金州去坐鎮,就是為解決這次的危機去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商朝宗回頭看向牆壁上的七國地圖,嘀咕自語道:“又做掉一個啊!”
……
青山郡,夏花和鄭九霄在山間漫步,一條人影掠來加入,正是費長流。
“什麼事?”費長流落下便問了聲。
“你自己看看吧。”鄭九霄將手中信給了費長流看,他也是剛從夏花手上看到的。
在這裡呆了這麼久,三派不會對自己安身的周邊環境全然不顧,金州那邊存在有個彆耳目是免不了的,夏花這邊已經先一步接收到了宋使遇刺的消息。
費長流看後無語,看向了二人,試著問道:“金州又死一個使臣,燕國這個時候能乾出這種事來?這事不會是山莊裡的那位做的吧?”
另兩位一起扭頭看向茅廬山莊,幾乎是異口同聲道:“難說。”
……
“銀兒,你肚子不撐嗎?”
水榭旁,見到銀兒抱了個食盒坐在扶欄上吃著,走近的商淑清不禁問了聲,一臉擔憂,替銀兒的肚子擔心。
什麼時候看到這位都在吃,一天吃到晚,除了吃就是睡,南山寺僧眾甚至安排了人輪流不斷為這位準備吃的。
銀兒看向她,嘿嘿一笑,搖頭,還將自己啃過的大餅遞給商淑清,“給你吃!”
商淑清尷尬了,擺手,“我不餓。”
於是銀兒又繼續啃上了,邊吃邊看著商淑清,不時還報以嘿嘿一笑。
很奇怪的現象,袁罡等人都注意到了,銀兒從第一次見到商淑清開始,就對商淑清有異於常人的好感,盯著商淑清那張醜臉看了好久,突然就笑了,以後看到商淑清就笑,甚至還會主動跑到商淑清身邊去跟商淑清說話。
就算是袁罡,要招呼這位妖王,都要拿牛有道出來說事,才能勉強讓這位聽招呼。
可奇怪的是,和商淑清認識後,商淑清說什麼銀兒居然會聽。
袁罡觀察後,隱隱琢磨出了點什麼,懷疑是不是因為商淑清那張鬼臉有點像蝶羅刹,才博得了這位妖王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