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京,已陷入喜慶氛圍中,街頭巷尾,到處張燈結彩。
豆腐館也不例外,大晚上還在忙碌,為明天大喜日子供應的豆腐做準備。明天開始要免費供應三天,這免費供應的量肯定大,那些平常吃不起的平民估計要一股腦擠來。
“其實明天免費供應吃食的地方有很多,據我所知的,宮裡麵就在大量趕製麵餅,明天要在布施點發放。還有,玉王府那邊明天也要設棚子免費供應吃的,好多權貴家裡都要響應。隻要舍的下臉來的,整個京城的百姓這幾天基本上都可以白吃白喝。”
高掌櫃邊幫袁罡倒酒邊說道。
他今天也沒回家,準備這幾天就住這裡,這幾天肯定要很忙的,兩人一邊說著免費豆腐要供應多少的事,一邊看著後院忙碌的人。
袁罡:“量還是多一點吧。”
高掌櫃唉聲歎氣道:“東家,我明白你的善心,可就怕好心辦壞事啊!您想,能跑來白吃的人大多都是窮苦人,有些人吃不完可是會存著的,也巴不得多領一些存著,好以後慢慢吃。明天官府的人也忙,不會為我們的豆腐派人看管,我們也搞不清哪些人領取了哪些人沒有領取,京城這麼多人,誰認得完?”
“東家,咱們這豆腐不比麵餅子之類的東西,不能久放,極易變質,所以不能敞開了供應,必須控製量,否則回頭要是一大堆人吃壞了肚子的話,這大喜的日子,這事可就鬨大了!人家不會領咱們的好心不說,咱們豆腐館的招牌也得砸了。”
“東家,說句不好聽的,現在的局勢已經變了,以前上將軍保持著中立,大家都想拉攏上將軍,起碼沒人願意得罪上將軍,看將軍府的麵子誰都不敢動我們。今後可就不一定了,有些人正愁抓不住把柄做文章,小事也能給搞成大事,你說上麵到時候是依法處置呢還是帶頭枉法?隻怕連三少爺以後在這京城都得收斂著點,將軍府那邊已經叮囑咱們要小心了。”
袁罡想了想,微微點頭:“高掌櫃言之有理,就按你說的辦吧!對了,明天包酒樓犒勞大家的事辦好了嗎?”
高掌櫃笑道:“好了好了,都辦好了,東家不用擔心,儘管去將軍府喝喜酒好了,這邊我會看著。”
袁罡平靜道:“將軍府的喜酒我就不去了,在這邊陪大家也是一樣。”
高掌櫃哎喲喂道:“那喜酒可不是誰都有資格去喝的,能去的人代表的是身份和地位,這京城多少大戶人家想去也隻能是眼巴巴看著。到時候那邊雲集的人員非富即貴,這露臉的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將軍家幾位公子都與東家交好,都與東家兄弟相稱,到時候讓大家看看,今後東家在這京城的麵子可就有了。查管家可是親口交代了讓我喊你去喝喜酒的,這麵子,這心意,東家您可不能不領情呐。”
袁罡:“正因為去的人非富即貴,才不是我該去的地方,我在這邊幫三少爺招待下麵人也一樣。”
這邊弄什麼包酒樓,就是不想去喝什麼喜酒,擔心被昊青青那邊的人給認出來。
高掌櫃隻問一句,“三少爺與您的交情,他大婚,您不去合適嗎?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袁罡沉默,隨後又問了句,“那邊點名讓元大湖和穀有年跟我去喝喜酒究竟是什麼意思?”
高掌櫃苦笑:“東家,你都問多少次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也納悶這事,可這是查管家親口說的……”
白雲間,午夜時分,平常人來人往幾乎日夜不關的正門“嗡”一聲關閉了。
長公主大婚,即日起,京城內所有藏汙納垢場所,一律閉門停業三天。
站在樓上的蘇照和秦眠看著廳堂內一盞盞彩燈熄滅,看著姑娘們放下了一臉的笑容各自離去,隻剩一些人打掃。
兩人也轉身消失在了樓道深處,到了後院,蘇照抬頭望向星空,忽問了聲,“你說派人在青山郡那邊追蹤金翅,能不能找到牛有道在哪?”
秦眠苦笑,“青山郡那邊涉及公務和軍務,不知道有多少金翅飛來飛往,誰知道哪個是和牛有道聯係的,要追蹤的話,得派出多少大型飛禽才行?那般大張旗鼓,想不被發現都難,能有什麼用。再說了,牛有道說不定已經回到了青山郡。”
蘇照也就是這樣說一說,就這樣讓牛有道從眼皮子底下給跑了,純粹是咽不下這口氣。
“東家,反正這幾天清淨,要不要讓人請安太平過來陪陪你?”秦眠忽調侃著問了聲。
蘇照臉頰微熱,白了她一眼……
次日,呼延上將軍府熱鬨非凡,長公主進呼延家的門,不熱鬨才怪,那排場自是不說。
袁罡領著缺胳膊少腿的兩位沒露麵,直到華燈初上,喜宴開始,三人才尋了個角落裡坐下。
袁罡不願和那些非富即貴的人混在一起,應他的要求,呼延家似乎也理解他,將他安排在了一個比較偏的院落裡。
缺胳膊少腿的元大湖和穀有年也樂的如此,實在是感覺這地方不是他們該來的,都覺得躲在角落裡比較好。
等到這邊院子陸續坐滿了,發現都是一些身穿戰甲的人,三人才知道在這院裡喝喜酒的都是一些驍騎軍的軍官。
沒有穿戰甲的袁罡三人則比較惹眼。
“那個大紅臉和那兩個缺胳膊少腿的老頭是什麼人?”
“大紅臉以前不紅,就是那個豆腐館的老板,缺胳膊少腿的是豆腐館外麵掃街看門的。”
“什麼情況?連豆腐館看門掃地的都跑來了?”
“唉!你管那麼多乾嘛,這麼明顯都能放進來的,肯定有原因。”
吃吃喝喝開始後,一幫軍伍漢子逐漸放開了,現場變得喧囂了起來,推杯換盞呼來喝去的。
袁罡和元大湖、穀有年低調在角落裡吃東西。
“上將軍來了。”
現場接連幾聲,現場所有人都放下了酒杯,有的趕緊把頭盔戴上,戰甲稀裡嘩啦聲響成一片,人基本上全部站了起來。
呼延無恨在幾名隨從的陪同下來到,不怒自威的目光掃過眾人。
“恭喜上將軍,賀喜上將軍!”
諸人全部麵朝拱手,大聲賀喜,接連不停。
呼延無恨抬手,現場立刻靜止,他手掌往下摁了摁,諸將又稀裡嘩啦全部坐下了,一個個筆直坐那一動不動。
這令行禁止的氣勢,令目光環轉的袁罡心中微微一凜。
查虎朝袁罡這邊努了努嘴,在呼延無恨耳邊嘀咕了幾句什麼。
呼延無恨目光看來,人也走了過來,走到了袁罡這一桌,走到了元大湖和穀有年的跟前,搞的兩人很緊張。
呼延無恨向旁伸手,立刻有人將斟好酒的酒盞放在了他手上。
“二位年長於我,從軍也比我早,二位能來喝喜酒,我萬分高興,我先敬二位一碗!”呼延無恨雙手捧碗示意。
什麼情況?諸將齊刷刷看向這邊,一個個驚疑不定。
彆說其他人,袁罡也同樣驚愕,不知什麼情況。
元大湖和穀有年手忙腳亂站起,忙道不敢。
“我先乾為敬!”呼延無恨昂頭一口喝乾,亮了喝乾的碗底給二人看。
兩人趕緊端了酒碗,結結巴巴說了句恭喜大將軍,然後趕緊灌了下去,元大湖喝的太急,嗆住了,連連咳嗽。
呼延無恨目光又落在了袁罡臉上,問了句,“臉怎麼紅了?”
“練功練的。”袁罡實話實說了一句。
“擺在廟裡能當塑像。”呼延無恨嘲諷了一句,便不再理會,轉過了身去,又要了碗酒,環顧眾人端碗。
眾人紛紛端酒站起。
“諸位都是與我出生入死的弟兄,我也不跟諸位拐彎抹角,我家老三不好再稀裡糊塗混日子了,不日就要將他扔進驍騎軍摔打,原因有些人明白,有些人不明白,總之一句話,誰要是跟他客氣就是害他。還有,今天大家是來喝喜酒的,不講軍規,可開懷暢飲,請!”最後一聲鏗鏘有力,呼延無恨再次先乾為敬。
眾人立刻同飲。
放了酒盞,呼延無恨大步而去,從眾人中間龍行虎步穿過時,目不斜視,抑揚頓挫道:“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外麵還有一些場麵上的客人,不好得罪,分身無術,隻好怠慢自己弟兄。酒菜管夠,我就不陪了,喝完了彆撒酒瘋,自己老老實實滾回去!”大袖一揮。
“是!”眾人齊聲響應,目送其離去。
接下來,元大湖和穀有年成了所有人的焦點,都在互相打聽是什麼人,居然能讓上將軍過來單獨敬酒。
現在沒人敢再輕視二人,同桌的將領忍不住相問:“原來二位也是軍伍出身,不知原來隸屬哪支人馬?”
元大湖和穀有年不想提的,可被人接二連三逮著問了,又不好說謊,最終悶出三個字來,黑風騎!
結果袁罡發現諸將看二人的眼神都變了,一個個肅然起敬!
後麵完了,一堆人跑來敬酒!
這場酒把兩個老頭給喝哭了,也徹底喝醉了,怎麼回去的都不知道。
幾天後,弄明白了‘黑風騎’是怎麼回事,兩個老頭被袁罡帶出了城,幫忙訓練豆腐館的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