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尋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扶持商朝宗,然而公然支持又怕引起商建雄的反撲,這是想從牛有道這邊拐個彎。
“你覺得這個牛有道在商朝宗那邊說話有份量嗎?”昊雲圖忽又問了他一句。
步尋迅速跟上他的思路思考,略琢磨後,回道:“據青山郡那邊的探子傳來的消息,如今的牛有道在青山郡那邊近乎隱居,很少和商朝宗接觸。有一點可以確認,從種種跡象來看,牛有道幾乎沒插手過兩郡之地的軍政事物,表麵上看起來,牛有道對商朝宗似乎沒什麼影響,但隱居之地的情況外人無法接近,也難以探知。”
“不過有幾點是值得深思的,商朝宗和妹妹商淑清的兄妹之情不錯,商淑清對哥哥商朝宗有一定的影響力是公認的,偏偏商淑清也搬到了牛有道隱居的地方居住。另根據校事台的分析,天玉門如今最大的財路,酒水的釀造就在牛有道的隱居之地,蹊蹺的是,根據種種跡象來看,酒水釀造地似乎沒有天玉門的弟子,試問天玉門最大的財路怎麼可能不自己掌握?校事台懷疑酒水釀造控製在三派或牛有道的手中,或者被雙方一起控製著。”
“還有就是金州和商朝宗聯盟,聯盟是在牛有道出現在金州殺了燕國使臣之後。牛有道殺了使臣,卻能從金州控製之下脫身,試問若不是金州有意放離,牛有道如何能從金州脫身?那麼金州和商朝宗結盟當中,牛有道介入其中起到了什麼作用值得想象。”
“再就是眼前,天玉門一年前來到齊國為商朝宗操辦戰馬的事,校事台早有掌握,在校事台的乾預下,天玉門屢屢失手,之後依附於商朝宗的留仙宗、靈秀山、浮雲宗又加派了人手來此助天玉門一臂之力。”
“現在,商朝宗那邊又派出了牛有道。按理說,牛有道惹出過諸多事,不宜再公然露麵,從他在路上與卓超交手就可見一斑,然而他還是來了,由此可見商朝宗對他的器重、對他能力的信任,種種情況來看,牛有道對商朝宗應該是有一定影響力的。”
身為深居皇宮大內的總管,卻能對萬裡之外的情況如數家常般道來,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齊國負責情報方麵的校事台就是由他來執掌,他這位大內總管就是校事台的掌令。
最近皇帝關注上了這個牛有道,他自然是立刻調閱了有關牛有道的情況,以備皇帝隨時的詢問。
很顯然,提前的準備沒有錯,派上了用場。
昊雲圖微微頷首,徐徐道:“既然他對商朝宗有影響力,那就和他溝通一下。商朝宗野心勃勃,兩郡之地是滿足不了他的,遲早是要擴張的,寡人現在不希望燕國大亂,找個中立一點的人,在商建雄那邊也能說上話的人,接觸一下牛有道,幫商建雄和商建伯緩和一下關係。”
步尋問:“燕國駐齊國的使臣如何?”
昊雲圖:“你覺得燕國使臣會任由我們擺布按我們的心意來嗎?”
步尋欠身問了句,“陛下有中意的人選嗎?”
昊雲圖反問:“你覺得鴻兒的夫人商雪怎樣?”
他說的是他次子昊鴻的妻子,商雪不但是他的媳婦,也是商建雄的女兒。
前些年燕國和韓國交戰時,迫於形勢,商建雄把其中一個女兒嫁給了昊雲圖的兒子,用來和親,換取齊國的支持,如今已為昊雲圖生下了一個孫子和一個孫女。
步尋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商建雄把女兒嫁到齊國來,就是想讓女兒為燕國儘點力的,商雪目前還需要娘家的支持好在這邊立足,正是商建雄用得著的時候,反過來說,商雪對商建雄多少是有影響力的。而陛下正值壯年,齊國皇儲之位未立,陛下發話了,商雪焉能不努力?不為彆人,哪怕為了她自己和自己兒女的將來,商雪也必然是要儘力的。
隻怕商建雄也是希望女兒能成為皇儲夫人的,那樣更好影響齊國而有益於燕國。
步尋微微一笑,“陛下英明,老奴先去探探牛有道的口風,如果合適再找二皇子商量此事。”
昊雲圖嗯了聲,目光又投向了燕國北部,盯在了北州,問:“幫北州弄那批戰馬的人的底細查出來了嗎?”
步尋道:“白雲間內部戒備森嚴,無法進入內部探尋,不過根據種種跡象判斷,校事台懷疑和曉月閣有關。”
昊雲圖慢慢回頭,“曉月閣?”
步尋:“是!有曉月閣的人進過白雲間內部,僅此而已,沒有其他更多證據。而根據曉月閣一貫的行事風格來看,白雲間與之相符。校事台判斷,這個白雲間極有可能是曉月閣的一個秘密據點。曉月閣行事詭秘,防範意識很強,校事台不敢打草驚蛇,所以一直沒找到機會深入了解,暫時掌握的情況也隻有這些。”
曉月閣雖然詭秘,但齊國的情報網絡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是在齊國的地盤上,曉月閣在齊國境內的人麵對齊國最強大的情報網絡想一個都不暴露是不可能的,有納入校事台視線的人員接觸白雲間,自然就被發現了。
同樣的道理,戰馬是齊國的戰略物資,自然被昊雲圖給嚴密控製,但凡大一點的馬場,幾乎都有校事台的諜報人員,大量戰馬的買賣根本逃不過校事台的眼睛。
至於誰的該攔截下來,誰的不攔截,都在昊雲圖的斟酌中,僅憑這個,他就將境內各大修行勢力給平衡住了。
白雲間認為自己暗中折騰戰馬的事隱秘,卻不知早被校事台察覺,早已在暗中關注,蘇照離開齊國前往北州與邵家接觸,也已在齊國校事台的視線中。
一國的監控之力,遠不是一般的修行門派能比的,在這一點上,牛有道早已領教過。
“哼哼!”昊雲圖一陣冷笑,“老五近些年裝瘋賣傻裝的好啊,居然暗中跟曉月閣的人勾結到了一塊,老五啊老五,你最好自重,否則可怨不得我這個做哥哥的。”
他口中所謂的老五正是齊國的西院大王昊雲勝。
步尋微微垂首,涉及這方麵,他不好多說什麼,隻是提醒道:“看那些人的動靜,最近動作頻頻,戰馬怕是要在近期出境了,要不要攔截?”
昊雲圖抬眼盯著地圖,冷冷道:“戰馬,寡人有的是,不在乎這些,裝作不知道,放行!北州邵家野心勃勃,不會臣服於燕、韓,比商朝宗的實力強大,牽製作用也比商朝宗更大!”
他巴不得燕、韓、宋、趙諸國境內多出幾個邵家這樣的勢力……
白雲間,亭台間,秦眠對一剛從天鏡湖回來稟報過詳情的男子揮了揮手,“你先退下吧!”
“是!”男子對靜坐在亭內的蘇照拱了拱手,隨後快速離去。
秦眠轉身回頭,看著蘇照道:“這個牛有道還是有點實力的,沒想到昆林樹在他手上連一個照麵都扛不住,也不知天火教會不會找他麻煩。”
“唉!”蘇照輕歎道:“天火教是有頭有臉的門派,暫時應該不可能找他麻煩,看來這次又被牛有道躲過一劫,這家夥遇險屢屢能脫身,絕非偶然,果然是難纏。”
秦眠:“北州那邊的事要緊,不能出意外。東家,依我看,暫時還是不要再對牛有道有什麼動作的好,這人的確不好對付,很容易節外生枝。”
蘇照默默點了點頭,牛有道來之前她感覺自己隨時能捏死他,現在卻發現拿牛有道無可奈何,心情有些沮喪……
街頭,牛有道和令狐秋站在巷口四處看了看,那些亂七八糟一直徘徊在此的人終於不見了。
兩人相視一眼,進了巷子,回到宅院門口敲了敲門。
紅袖開門,見是他們,立刻將二人放了進來,旋即跟上問情況。
令狐秋示意回頭再說。
牛有道沒有回原來的院子,而是去了封恩泰之前住的院子。
跟進來的令狐秋見牆邊四處堆積的泥土,愣住。
封恩泰將這邊挖好後,他還沒過來過,雖然同在一座宅院裡,卻愣是不知道封恩泰什麼時候做了這麼大的土工活。
紅拂湊近低聲一句,“地道入口在井中。”
牛有道和令狐秋走後,她和紅袖四處巡視宅院發現了這裡的異常,免不了檢查一下。
令狐秋快步到井口看了看,果然發現了入口,快步回來,問屋簷下的牛有道:“封恩泰之前還真的挖了地道準備跑人?”
“是吧!”牛有道敷衍了一句,隨後讓紅袖、紅拂嚴密關注外界動靜,如有異常,立刻發出警訊。
見他不想說,令狐秋也就沒問了,兩人坐在屋簷下喝茶。
“老弟,回了這邊,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弄?”
“等!”
“等?”
“有事就跑人,沒事就再說。”
幾句閒扯之後,令狐秋話鋒一變,“老弟,我看你與昆林樹交手的情況,你修煉的功法似乎不像是上清宗的功法啊!”
牛有道反問:“那你覺得像哪家的功法?”
令狐秋:“我哪知道,你不是說東郭浩然未傳法於你嗎?是不是東郭浩然臨終前所授?”
牛有道:“人都要死了,哪來的時間傳授我功法。”
令狐秋:“那你這功法哪來的?”
牛有道:“自然是彆人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