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江流橫斷山峽,江上船隻往來。
一隻貨船上,一位青衫商賈站在船頭迎風破浪,向前一陣眺望,回頭又到貨艙這邊,拍了拍蓋在油布下的貨物,將貨物再次檢查了一遍,確認不會有失,心情很好。
來往看守的夥計笑道:“這一船貨到了京城,東家又要賺不少吧?”
青衫商賈笑道:“放心,少不了大家的好處,等貨一出手,讓大家吃喝玩樂個痛快。”
“就等東家這句話了。”眾人哈哈大笑。
有人笑問:“東家,帶我們去白雲間見識一下麼?”
“滾!你當我錢是撿來的不成?”青衫商賈揮手怒斥一聲。
“哈哈……”又是一陣笑。
青衫商賈也帶著滿臉笑容走回了船艙,下到了船的底艙,對陰暗中坐了兩排奮力搖櫓的八名漢子大聲道:“大家再加把力,過了這道山峽,京城就到了。”
八人當中的五名青年相視一眼,麵有喜色。
如他所言,船出山峽,前方浩大的齊國京城在望。
水流也逐漸平緩,船隻漸漸停靠在了城外的一處水岸碼頭。
碼頭上停泊的船隻不少,這邊搭了船板,一群人陸續下船。
碼頭上有商賈的朋友在等候,青衫商賈上岸與友人碰頭聚首,談笑甚歡。
搖櫓的五名青年也下了船,到了青衫商賈身邊,一人拱手道:“東家,我們的工錢是不是該結給我們了?”
青衫商賈有些不耐煩,回頭朝一名夥計喊道:“把工錢結給他們。”
那名夥計立刻招手道:“都過來吧。”
“謝東家。”五名青年拱手謝過後,去了夥計那邊。
不過沒多久又全都回來了,每人亮出了手中的一枚銀幣,一名青年道:“東家,不是說好了每人五百錢嗎?怎麼隻有一百錢。”
青衫商賈道:“你們一路上的吃喝不算錢嗎?”
青年驚呼道:“不是說好了包吃住的嗎?”
“我說你們幾個小夥子,是不是想找事?”青衫商賈負手冷笑一聲,船上的七八個夥計立刻全部圍了上來,有人手上提上了刀子,擺明了在恐嚇。
五名青年似乎敢怒不敢言,最終迫於威脅,麵帶忿忿,低著頭灰溜溜地走了,惹來一陣嘲笑。
待到遠離了這群人,五名青年又相視一笑,一人看向遠處京城的高大城牆,興奮道:“終於到了!”
居中一名青年道:“大家到前麵那片林子前散夥,分開去幾處城門外看看,都瞪大了眼睛找找老大他們留下的標識。”
如他所言,一群人到了前麵的樹林旁散夥,那名發號令的青年留在了林下等大家回來碰頭。
等了沒多久,遠處官道上傳來隆隆馬蹄聲,回頭一看,隻見五騎快速馳騁而來。
五騎與這邊錯過之時,青年眼睛一亮,站了起來高聲呐喊道:“大勇!大勇…”
衝過的五騎上的五名青年回頭看了眼,立刻紛紛勒停坐騎,又紛紛撥轉馬匹跑了回來,衝到林旁跳下,雙方一陣歡呼,摟抱在了一起,皆興奮不已。
不遠處有車隊來了,之前的青年立刻連連噓聲,示意大家克製,彆讓人看出了不對。
被稱為大勇的小青年拍著他肩膀問道:“趙滿倉,來得比我們早啊,是不是老大讓你來接我們的?”
趙滿倉訕笑道:“我們這一組也才剛到,其他人找標識去了。”
大勇回頭左右,“既然有人找去了,那咱們就在這等著吧。”
趙滿倉看看他們的坐騎,奇怪道:“你們騎馬來的?哪來的馬?”
大勇反倒奇怪道:“這草原上到處能見到馬,你說哪來的?不騎馬難道還走路不成?”
趙滿倉:“騎馬怎麼現在才到?”
一人嘟囔道:“彆提了,在趙國境內被一堆官兵給抓了,抓了我們去當兵,後來想了辦法才逃出來,耽擱了不少時間,不然早就到了。”又反問,“滿倉,你呢,你怎麼也才來?”
趙滿倉吱吱嗚嗚不語。
結果一群人一湧而上逼迫,他不得不老實招了,“一路上找順路的商隊,幫忙乾活,搭著夥順路來的。”
有人鄙夷道:“還幫人乾活,力氣多的沒地方使,這法子有夠笨的。”
趙滿倉立刻辯解道:“這不是為了穩妥嘛,咱們人生地不熟,商隊卻是經常來往,人家熟門熟路,遇上關卡有辦法疏通。我們路上也遇到了抓壯丁當兵的,幸好商隊的幫忙疏通,不然怕是也被抓了。”
一群人在林子旁嘰嘰喳喳了好一陣,有探路的回來了,見到眾人又是一陣歡呼,隨後告知,路標在東城門外。
大勇立刻讓三人騎了馬去另三處城門,把其他幾人給找回來,免得還在到處找。
等到兩夥人碰頭了,一起來到了東城門外,在一塊岩石上見到了一隻畫的簡易飛鳥圖案,正是約定的標示,飛鳥所飛方向正是東城門。
一群人為了不起眼,分開進城,一路循著標識指引,找到了城中偏僻地帶的一處荒廢宅院。
推門而入,結果發現袁風擺了張椅子,坐那慢悠悠喝茶,手裡一隻蒲扇搖啊搖。
“風隊!”一群人見之欣喜。
“嚷什麼嚷,怕彆人不知道是不是?”袁風手中蒲扇指著門擺了擺,“關門!”
這邊立刻有人關門,大勇湊到袁風跟前,嬉皮笑臉道:“風隊,我們是第幾個來的,靠不靠前?”
啪!袁風一蒲扇拍他腦袋上,“外麵一路上起碼有十幾雙眼睛看到你們來了,裡麵還有一百多個人等著你,你說靠不靠前,還有臉問?”
一群人頓時蔫了。
“記住了,到了這裡,沒什麼風隊,自己動腦子想想!”袁風蒲扇又往裡麵指,“裡麵呆著去,找他們要筆墨紙硯,自己把來時的情況自己寫清楚……”
豆腐館,熱氣騰騰的內宅廚房內,袁火和牛山正在做豆腐。
袁罡在一旁看著。
外麵負責磨豆腐兼帶警戒的牛林敲門而入,“老大,高掌櫃找你。”
袁罡轉身而出,徑直來到了前門外,見到門口徘徊的高掌櫃,問:“有事?”
高掌櫃手中亮出一把金幣,有十枚,“白雲間的秦媽媽剛才來吃過豆腐,付了錢外,另給了這些。”
袁罡:“什麼意思?”
高掌櫃:“她說,以後白雲間的姑娘們也會常來這邊品嘗,但是這大庭廣眾的,姑娘們來也不方便,讓我們另隔一間雅間給她們。她給了十枚金幣,說工錢費用她們出了。”
袁罡一口拒絕,“不行!”調頭就走。
高掌櫃一把拉住了他胳膊,苦笑道:“我也覺得不妥,可是三少爺去白雲間玩耍的時候,秦媽媽特意跟三少爺打了招呼。三少爺已經一口答應了她,說咱們這邊周邊要重新收整,讓順帶給她們弄個雅間出來,說是也不費事。三少爺你還不知道嗎?是要臉麵的人,當著一群女人和一群朋友的麵答應了下來的事卻做不到,你讓他臉往哪放?”
袁罡默了下,“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有一點你聽清了,不要乾擾到我們這邊。”
見他鬆口了,高掌櫃立刻笑開懷,連連點頭,“懂懂懂,咱們的配方不能讓人輕易竊取了,東家放心,我會安排好!”
袁罡扭頭就走了。
“呃…”高掌櫃無語,還想問問他招人的事,可這位東家的脾氣,哪像是做生意的人,他也隻好搖頭走了,琢磨著回頭見了再問。
茫茫大海,碧波無邊。
一個戴著鬥笠的漢子,在海麵踏波飛掠,時而停立水麵觀察四周,直到前方出現一座浮出海麵的礁石,他閃了過去,飛身落在了上麵。
礁石麵積隻有五六張桌子大小,漲潮時,估計會被海水給吞沒。
這種情況,對海麵上航行的船隻來說很危險,礁石沉到水下時,水麵看不到,船一旦撞上很容易船毀人亡。
戴著鬥笠的漢子站在礁石上四處眺望,不時摘下腰間酒壺灌上兩口。
遠處,一隻海船隱隱約約出現,漢子怔了一下,觀望了一陣,確認是朝這一帶來的後,迅速矮身藏在了礁石後麵等候。
沒礁石的時候,見到有船,他會立馬鑽入水中躲避。
等了好一陣,一隻大海船從礁石一側百丈遠的位置駛過,一直向前開去。
躲在礁石後麵的漢子目送海船去向,迅速摘下了頭上的鬥笠,放下了酒壺,悄無聲息地借著礁石的掩護,從後麵退入了海水中,沒入水中,施法在水裡迅速前行。
再冒頭時,已經到了大船的船尾下麵,攀著船尾,沒有上船,保持著警惕,吊在船尾一路隨船而去,偶爾從船尾兩側伸頭,悄悄打量船的前方。
傍晚時分,海麵波光粼粼,不時能看到聳立在海麵的礁石,前方有海島一座。
“這是什麼鬼地方?”
“人家給錢,咱們賺錢,管他什麼鬼地方。”
“我是說這地方暗礁太多,一不小心能把咱們船給撞沉了。”
“不是沒事嘛,人家之前在那個什麼碼頭上給的路線還是有用的。”
船上有人在說話,尾吊的漢子鬆開了手,沉沒在水中,潛行到了一側的礁石後麵再冒頭,悄悄觀察島上的情況,隻見海島周邊桅杆林立,停了許多大船,一時間數不清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