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順:“燕國的使臣就能在我趙國隨便抓人嗎?”
宋隆針鋒相對:“朱順,話可不能亂說!”
朱順:“宋大人,來者是客,我不想把事情搞大,但是那個人,我今天必須帶走!把人交出來,我就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否則就是逼我下令搜查,若是搜出來了,那我隻好將你們扣下,讓燕國朝廷給金州一個交代!宋大人,這事沒有商量和含糊的餘地,我再重申一遍,把人交出來,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絕對說話算話!”
抓來的人就在裡麵,這裡已經被重兵給圍了,現在想藏也沒地方藏,而對方的態度很明確,這事沒有商量的餘地,宋隆不得不好好斟酌其後果。
金王熊的毛發雖然珍貴,可和有些事情比起來也不算什麼,除此之外這熊妖對他也沒什麼用處,何況本就是打算送人當禮物的,也沒打算私藏當寶。
宋隆瞥了眼他真正的目標,牛有道!
目光略閃爍一陣,偏頭道:“把人帶出來。”
見他身邊人回裡麵,牛有道迅速低聲提醒朱順,“死人可不能治病!”
他擔心對方會滅口,畢竟使節在他國境內抓人不是小事,萬一這邊將圓方給殺了,來個借口說是在街頭遇見的傷者給帶回來救治的,結果回天無力,就是不承認是自己抓的,那這口水仗可扯不清楚。
朱順目光一閃,以十分嚴肅的語氣警告道:“我要活人!人若是死了,一個都彆想活著離開這裡!”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能把話說的這般嚴重,是因為他知道若真有良醫能治好少爺的病,對蕭家、對夫人意味著什麼,更知道蕭家若是垮了對他這個蕭家的管家意味著什麼。
宋隆冷笑道:“好大的口氣,我乃燕國使臣,縱然是趙國朝廷也不敢輕易說出殺外使的話來,看來金州大過趙國朝廷呐,宋某今天領教了!”
朱順:“宋大人誤會了,金州可不敢大過朝廷,金州隻是不怕燕國而已,不會縱容燕國在趙國境內胡作非為而已!宋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交個死人出來試試,我敢保證,萬一出了什麼事的話,燕國那邊一定會通曉情理,不會追究什麼!”
“……”宋隆被這話堵出滿腔怒火。
對方話雖然說的婉轉好聽,可話裡的意思很明顯:我就算殺了你,燕國也不敢當真追究!
身為外使,聽到這話簡直忍無可忍,可又不敢較這勁,隻因燕國的拳頭捏不起來,也打不出去,威脅不了敵人,兩國之間靠的是實力說話,嘴巴硬是沒用的!
這事雖然是宋家的私事引起的,可他今天算是深刻領教到了什麼叫做弱國無外交,連趙國境內的一方諸侯也敢不把燕國放在眼裡,對一外使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
其實他心裡明白,燕國的綜合國力並不弱,比趙國差不了多少,燕國弱在了內部之亂,成了一盤散沙。放在數年前,寧王統領的雄兵還在時,趙國在燕國麵前也得矮上一頭,那時的趙國哪敢跟燕國使臣這樣說話?然而在燕皇的眼裡,也許自己的兄弟寧王較之外敵是更加迫在眉睫的敵人,有些事情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說什麼。
最終,身上帶血的圓方被帶了出來,宋隆也算是當著眾人的麵迫於強權將人給放了。
見到圓方,朱順輕輕問牛有道:“是他嗎?”
牛有道點頭:“沒錯!”
再次見到牛有道,見到牛有道帶了這麼多人來救自己,圓方激動的想哭,道爺果然沒放棄他,果然來救他了!
剛才被用刑的時候,他心裡知道,不管招不招,對方都未必會放過自己,關鍵是憑啥要放過他?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從被抓到現在估計一個時辰都不到,自己就被道爺給火速救了出來,心中的滋味,火熱火熱的!
有些事情,就算牛有道以前嘴上說的再怎麼樣,圓方心裡還是存有疑慮的,嘴上說一萬次,也比不上這一回真正的親身經曆,再見牛有道那真是激動萬分,一瘸一拐地到了牛有道跟前,頗動情地喊了聲:“道爺!”
牛有道上下打量了一下,問道:“傷的怎樣?”
圓方:“皮肉傷,扛得住!”對他來說,能活著比什麼都強。
而對麵的宋隆突然換了笑臉,拱手道:“朱管家,一場誤會,還望海涵!”他在探對方的態度,看這金州府城還有沒有必要再呆下去。
朱順亦拱手回禮道:“宋大人說的沒錯,的確是一場誤會,這事過去了。老奴還有差事在身,先行告退一!”他給予的態度也很明確,說話算話,當這事沒發生過。
對他來說,隻要目標沒事救出來了就行,他也不願因為這點事情惹出金州、趙國朝廷和燕國之間的紛爭,大局和現實擺在眼前,大家都是不得已,不管自己高興或不高興,都要做那拿得起放得下、不計小節的人。
宋隆鬆了口氣,露出會心一笑,“朱管家慢走,恕不遠送!”
“宋大人留步!”朱順亦客氣一聲,隨後揮手讓圍困的人馬退下,轉身帶了人撤離。
臨走前的牛有道和宋隆目光對峙了一下,眼神都很平靜,卻都透著不善。
初次見麵交鋒,牛有道這邊吃了虧,宋隆那邊丟了麵子,誰也沒能奈何誰,現在誰也不能奈何誰,談不上誰贏了或者誰占了便宜……
包圍燕國使臣院子的人馬撤離,牛有道扶了個一瘸一拐帶血有傷的人出來,很顯眼。
至少各國使節都看得清清楚楚,也分外關注牛有道和圓方這兩個陌生人,都想知道這兩人是誰。
紛紛問左右比較熟悉金州情況的隨行,結果都搖頭表示不認識、沒見過。
這就越發讓眾使好奇了,究竟是什麼人竟能勞動朱順親自帶人來圍燕國使臣的院子。同時大家也都極為關心燕國的宋隆究竟和金州這邊發生了什麼衝突,會不會演變成更大的衝突,會不會波及燕、趙兩國進而改變天下格局?
當年武朝崩盤,數百諸侯稱王立國,天下格局就一直在變動,漸漸演變成了如今的七國,遠的不說,秦國被瓜分的血腥味似乎還沒散去呢,試問眾使如何能不高度關注?
待到朱順人馬撤離了留芳館,晉、韓、宋、衛、齊五國的使臣立馬朝‘燕館’門口的宋隆走去,表達關心。
“宋兄,朱順為何看你如此不順眼?”韓國使臣諸葛尋率先上前發話,一臉驚訝的樣子。
他是個白白淨淨的年輕人,一身白衣,長的玉樹臨風,是諸國使臣中最年輕的一個,也是賣相最好的一個。
當然,說出的話也不太好聽,原因大家都能理解,韓國剛從燕國切走一州之地,兩國一場大戰死傷無數,幾乎還是對峙狀態,正兒八經的敵國關係,說話能好聽才怪了。
宋隆淡然道:“沒大沒小,我年紀做你父親都足夠了,韓國的禮教是讓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以後記得以叔伯來稱呼。”
諸葛尋嗬嗬道:“沒聽說過國與國之間的使臣是以年紀來論資排輩的,回頭我韓國派上一個百歲老人為使,宋兄見了麵豈不是要稱呼爺爺?那多不好意思。”
一旁的宋國使臣塗懷玉捋著胡須,鄙夷一聲,“毛都沒長齊的東西,也配為使?”
他倒不是幫宋隆講話,而是因為宋國也和韓國毗鄰,彼此也有是非,加之看諸葛尋太年輕有些不順眼,這麼年輕為使倒顯得他這老家夥沒用似的。
邊上的晉使楚相玉、衛使隋湃、齊使左安年,皆在旁樂嗬,有看熱鬨的嫌疑。
沒辦法,燕、趙、韓、宋四國靠的近,常常發生矛盾,相對來說,晉、衛、齊隔的遠要好點。
總之不管怎麼說,這些國使統統跑來為海如月祝壽都沒安好心,不說彆的,趙國皇帝海無極看到該如何想?這些人是巴不得在海無極兄妹間挑起矛盾來。
宋隆有心事,沒心情跟他們鬥嘴,連聲招呼都懶得打,甩袖轉身而回。
回到屋內後,他臉色方真正沉了下來,吩咐隨行官吏,“速去搞清這牛有道和刺史府究竟是什麼關係!”
刺史府內,朱順吩咐人先帶了圓方去洗漱和處理傷口,要請人家幫蕭天振看病,哪能這狼狽樣去見夫人。
屋內梳洗,沒了外人,圓方方小聲對牛有道說:“道爺,我除了說了你在福臨客棧落腳,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牛有道笑道:“不用解釋,我信你!”
“……”圓方愣住,暗暗又是一陣感動。
殊不知,牛有道心裡清楚的很,若是圓方吐露了不該吐露的秘密,宋隆完全有理由扣住圓方不放。
其中緣由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牛有道低聲道:“形勢不由人,剛才不便為你出氣。”
慢慢換穿著衣服的圓方忙道:“明白,明白,出家人沒那執念,出不出氣無所謂的。”
“不過現在卻有個出氣的好機會……”牛有道把請動刺史府出麵解救的情況講了下。
“啊!”圓方大驚失色,“道爺,我哪會治那毛病?”
牛有道平靜道:“不用你治,待會兒你隻需見機行事,儘量彆開口說話,其他的我來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