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並非定論,是他結合兩世修行和吸收前後兩個世界的經驗得出的個人結論,再以袁罡能理解的方式論述出來。
手上烤著火把的袁罡陷入了思索中。
側臥而眠的商淑清明顯還未睡著,眼瞼下的眼球在滾動,牛有道的話她聽的懵懵懂懂,什麼是暗物質?東方傳說?西方傳說?狼人又是什麼?迷迷糊糊思索著,太累了,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著了。
彆說她,盤膝打坐中的圓方其實也豎著耳朵不動聲色地偷聽了一陣,照樣聽的迷糊,似懂非懂的……
等到袁罡將火把烘烤乾了一堆後,牛有道低聲道:“吃點東西,抓緊時間休息,待會兒我讓老熊接著烤。”
在他、圓方和袁罡三人中,其實這一路的奔波中袁罡體力是消耗最大的,袁罡是純體力消耗,不像他和圓方可以禦氣節省體力。當然,袁罡也是幾人中體力最好的一個,沒辦法,袁罡本就是煉體的。可話又說回來,純體力的恢複是最慢的,沒他和圓方恢複的快。
袁罡沒有多話,立馬停手了,摸了乾糧出來就狼吞虎咽地往嘴裡塞,吃飽喝足後搬了包裹當枕頭,躺下了安心而眠。有道爺親自守著,儘管是在這樣的環境中,他依然睡的很安心,這一路也的確是累了,很快便沉沉睡去。
幽暗的地下世界,嘩嘩流淌的黑河之水,倒映著岸上的一堆篝火,搖曳火光不時讓遠近的嶙峋怪石顯猙獰。
大家都安靜歇下了,隻有牛有道一人在火堆旁拄劍而立,在這深沉的地下世界獨自警惕著四麵八方,一雙法眼四周巡視不停,手上劍不時挑撥幾根濕火把入火堆,維持著火勢不衰。
兩個時辰後,圓方睜開雙眼活動了下四肢站起,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己休息好了,示意牛有道休息,他來看守。
牛有道示意他繼續烤火把,圓方隻好照做,而牛有道繼續警惕著四周。
又差不多兩個時辰後,商淑清似乎醒了,覆蓋的衣裳下略有動作,卻沒起來的意思,內心似乎在做著什麼掙紮,不過最終還是爬了起來,不聲不響地朝一旁的偏僻地走去。
休息了一陣後,腳上磨出的血泡走起路來似乎更痛苦了,明顯一瘸一拐的。
“彆亂跑。”牛有道提醒了一聲。
商淑清停步轉身,有些忸怩,欲言又止的樣子。
牛有道恍然大悟,明白了什麼,對圓方道:“老熊,看著點。”回頭從商淑清身邊走過,尋了塊犄角旮旯,指了指,他自己則站在了犄角旮旯外的一塊石頭後麵背對警戒。
商淑清慢慢鑽進了犄角旮旯,站在裡麵遲遲沒動靜,很糾結的樣子。
石頭外麵露個上半身的牛有道背對道:“放心,我不偷看。”
商淑清的身子慢慢矮進了犄角旮旯裡,很快,略有不雅動靜傳出。
再出來時,商淑清明顯尷尬的不行,發現自己在牛有道麵前真的是醜態百出,心裡啥滋味隻有她自己最清楚,低聲一句,“好了!”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火堆旁,臉和耳朵羞紅著。
牛有道再回來時,發現袁罡也醒了過來。
袁罡發話道:“老熊,你戒備。道爺,你休息吧。”
牛有道盤腿坐下,取了乾糧用過後,閉目調息。
又大概兩個時辰後,重新恢複飽滿精神的牛有道站了起來,一行開始收拾出發。
圓方捆綁了一百根烤好的火把背上,袁罡則背負了五十根。商淑清也知道自己雙腳的情況,自己徒步的話不說還能不能走,至少很慢,沒再推辭什麼,老老實實趴在了牛有道的後背舉著火把。
一行再次出發,這次大家養足了精神,一路上幾乎不停,一直在快速行進。
沿途又發現十幾處存放火把的地方都空了,顯然都是被那躲在暗中的人給毀了。然而也隻有這些地方被毀了,再後麵的存放點,火把擺放的好好的,沒有再遭損毀的跡象。也不知是對方知道這樣做沒了效果,還是再後麵的路段不熟悉一時間沒辦法摸到火把存放點。
地下也並非完全一片黑暗,偶爾能見上方有窟窿眼滲透天光。
足足走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沒有停歇,當發現河道旁有一座類似臥虎的石頭時,趴在牛有道肩頭的商淑清興奮道:“快到了,前方約一裡的地方有個洞口直接上去就到了。”
如她所言,走了約一裡路的樣子,果然看到了一個有人工開鑿痕跡的洞口,台階一路向上,半人工半天然。
沿著曲折蜿蜒台階而上,上行了數百米的樣子,見到了光明。
哪怕是一路有火把照明,陡然置身在覆蓋的光明中也有些刺眼。
撥開遮掩洞口的藤蔓,幾人發現身處在半山腰,身在秀麗的群山之間,不遠處一座飛流直下的瀑布,瀑布下是一塊碧綠的水潭,能看到有孩童在水潭裡嬉戲打鬨。山間有零星分布的屋舍,似乎是一個村莊,坐落在此風光秀麗之地,宛若世外桃源。再遠處似乎有一座死寂的火山,至少牛有道和袁罡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座火山。
半山腰一側的不遠處有一座茅亭,亭子裡有位年輕人,年輕人見到山洞裡出來的幾個人後,迅速“咚咚”敲響了掛在茅亭裡的一口鐘。鐘聲悠揚回蕩在山穀間,年輕人一臉警惕地拿起了斬馬刀注視著突兀冒出的幾人。
鐘聲一響,水潭裡嬉戲的孩童立刻爬出水潭飛奔躲藏,村莊裡似乎一陣騷動,有一隊拿著武器的人朝這邊跑了來。
“道爺,沒事的,放我下來吧。”趴在牛有道身後的商淑清說了聲。
牛有道放了她下來,沒多久一群拿著武器的漢子也衝到了山上,不少人端著製式弓弩。
商淑清摸出了一麵令牌,對著圍來人群中的一名虯須漢子亮出,同時喊了聲,“羅叔,我是清兒,還認得嗎?”
她從地下一路而來並未戴麵紗,那虯須漢子看到令牌,再看到商淑清那張醜陋的陰陽臉,頓時激動道:“郡主!”旋即趕緊朝左右揮手喝斥,“放下!放下!不得無禮,是郡主來了,快放下!”
他手上的斬馬刀插在了地上,搶先快步而來,近前單膝跪地,拱手道:“卑職羅安參見郡主!王爺他…他…”搖了搖頭,已經哽咽的泣不成聲,潸然淚下。
商淑清知他指的是罹難的寧王,一瘸一拐地上前,雙手攙扶了起來,“羅叔,都過去了。”
羅安抬袖抹了把眼淚,既傷心又高興道:“這些年輕人沒見過郡主,有什麼衝撞之處,還望郡主恕罪!”回頭朝一群年輕人喝道:“還不快拜見郡主!”
一群年輕人麵麵相覷,發現這位郡主好醜,不過還是紛紛單膝跪地,“參見郡主!”
商淑清趕緊上前示意平身,羅安注意到了她的腳,驚問:“郡主,你腳怎麼了?”
商淑清這才吐了老實話,“路上難行,腳上可能磨出了泡,無妨的。”
羅安連連點頭,表示理解,下麵的密道他是走過的,一般男人行走都困難,何況是郡主一個女人。
然而男女授受不親,一群男人不便攙扶,他趕緊吩咐下去,讓人去村裡喊兩個女人來照顧。
商淑清腳不方便,羅安也就不急著下山了,陪著寒暄道:“一彆七八年未見,郡主長大了,卑職差點沒認出來。”
商淑清自我調侃道:“我臉上的胎記應該很好辨認才對。”
這是郡主的短,羅安趕緊擺了擺手,不提這事。
後麵的牛有道抬頭看了看天上的豔陽,又回頭看了看出來的洞口,上前問羅安:“最近村裡可有出過什麼怪事?”
羅安的注意力這才到了牛有道三人身上,問商淑清:“郡主,這三位是?”
“牛有道、袁罡、圓方主持,都是自己人。”商淑清把三人做了介紹後,又特意介紹了一下牛有道,“這位是郡王的隨扈法師。”反過來又為幾人介紹羅安,“羅叔乃我父親麾下的將領,原是英揚武烈衛的統領將軍之一。”
“隨扈法師?”羅安皺眉,上下打量了一下牛有道,覺得未免也太年輕了一些。
商淑清提醒道:“道爺是東郭先生的關門弟子!”
一聽是東郭先生的弟子,羅安肅然起敬,不敢再輕視,他知道東郭浩然和寧王是莫逆之交,趕緊拱手道:“拜見法師。”
牛有道拱了拱手,複問那句話,“羅將軍,最近村裡可有出過什麼怪事?”
“怪事?”羅安愕然,“什麼怪事?一直好好的,沒見有什麼怪事,村裡幾個孩子打架算嗎?”
牛有道嗬嗬道:“村裡有沒有法師?”
羅安搖頭:“沒有,這地方很安全,外人很難找到的。”
牛有道:“村裡人多久沒進過密道了?”
羅安神情有些沉重:“老王爺遇難後,我們接到了藍先生的傳訊,一部分人從蒼廬縣的山莊撤退過來後,就切斷了和外界的直接來往,村裡人未經允許是不能進密道的,入口一直有人守著,得有五年沒人再進過密道了。法師問這個,莫非有什麼事?”
“沒什麼,安全起見,隨口一問。”牛有道笑了笑便不再打擾,轉身和袁罡交換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