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穀弟子在山坳裡,搭起了一片宮帳,倒顯得精美非常,布置舒適,相比起之前小竹峰弟子席天暮地,倒真是不可同日而語。呂心瑤很是客氣,倒是把她的一間宮帳讓給了方原與洛飛靈休息,卻是位於營帳中間,最是寬敞精致,如今就在這宮帳之中,洛飛靈已經沉沉睡去,似乎在施展了那一式神通之後,她神念消耗頗大,如今總是一副睡不夠的樣子。
而方原則已盤膝坐了下來,緩緩煉化著自己的法力。
如今這一場血戰,他委實疲憊不堪,隻是更重要的,則是一身法力,實在是徹底的亂了套了,那無儘的血祭之力,使得他法力看起來比之前還要洶湧,連他都按捺不住。
如今他緩緩吐息,便是想要將這些血祭之力都儘可能的煉去,隻是行功大半天之後,還是無奈的歎了一聲,緩緩的收了功,那些血祭之力,實在太恐怖了,雖然已經被他煉去了不少,但還有大量的血祭之力與自身的玄黃之氣融合在了一起,已經變得十分駁雜難分。
之前他的法力,乃是凝煉無比,精純無比,而如今,卻已變得混亂至極了。
這與他修煉玄黃一氣訣的初衷,已越走越遠,就連他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調整回來。
“我當時若不接受血祭之力,如今怕是早已慘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他心裡暗暗想著,隻是長歎了一聲,便努力將這件事忘掉了。
如今四大仙門求援之事,才是正經,這修為一事,卻隻能算作是末節了。
“方原師兄,我可方便進來?”
便也在此時,宮帳之外,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正是呂心瑤。
“呂師妹,儘管進來!”
方原忙起了身,見旁邊榻上,洛飛靈睡相不佳,便又將被子幫她掩了一下,然後就看到呂心瑤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手裡還托著一個木托盤,上麵放著幾瓶丹藥,看到了方原,輕輕笑道:“方原師兄,你這一路殺將出來,許是法力消耗不淺,魔息湖內不好吐息打坐,我便特地為你和這位師妹準備了幾瓶丹藥,這可是我親手煉製的,正適合你們養精蓄銳……”
“多謝呂師妹!”
方原輕聲道謝,將丹藥接了過來。
呂心瑤看了睡在榻上的洛飛靈一眼,輕聲笑道:“咱們本是小時候一起長大的交情,你還如此客氣做什麼,你且坐下,這丹藥是我煉的,有些講究,我來助你行功運氣吧!”
說著,她便已輕輕挽起了袖口,走上了前來。
“這個……不必了!”
方原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這丹藥是留著給洛師妹的,我倒暫時用不著!”
他這話倒不是客氣,如今他體內法力雄渾,充斥血祭之力,可不敢讓呂心瑤幫自己行功,萬一被她感應到了自己體內的血祭之力,誰也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端來,再者,他與呂心瑤也是數年沒見了,她如此客氣,自己當然感激,可是如此親昵,心裡卻有些不習慣了!
“既然如此,那便等她醒了吧!”
呂心瑤看了方原一眼,便也不再堅持。
這時候其實不必方原多言,他那一身的法力之雄渾,根本想遮掩也遮不住……
呂心瑤放下了丹藥,也並不離開,而是笑盈盈的坐了下來,目光隻是看著方原。
方原也不便讓人家離開,便也坐了下來,眼觀鼻,鼻觀心。
這樣一來,宮帳之內,倒是顯得有些尷尬。
過了半晌,還是呂心瑤輕輕笑了一聲,道:“方原師兄,你我太嶽城一彆,三年未見,上次在魔息湖外遇到,也是時間匆匆,無暇敘舊,而今見了,你就沒什麼話想說?”
方原聽了,便也覺得該找些話,沉默了一會,道:“呂師妹近年來可好?”
呂心瑤登時有些無奈的笑了起來,然後真的跟方原說了起來:“也算過得去!當年我入了百花穀之後,修行也算勤奮,隻是修為一道,始終不如小袁師兄出色,想角逐真傳是不可能了,不過還好我較為擅長丹術,便在此道痛下苦功,如此修煉了幾年,倒也小有所成,如今已蒙我百花穀紅丹長老看重,收我做了個入室弟子,雖比不得真傳,也算有些收獲了!”
“入室弟子……”
方原倒是微微一怔,然後拱手道:“恭喜呂師妹了!”
他卻是知道的,入室弟子,與真傳弟子不同,真傳弟子,是仙門擇了出來傳承大道的,而入室弟子,卻是某位修行之人,選了出來傳授自己衣缽的。在整個仙門來說,自然是真傳弟子身份更高一籌,但對那位長老來說,卻是入室弟子更值得自己傾儘心血來培養。
入室弟子的地位,也要看自己背後的師尊地位。師尊地位高了,入室弟子在仙門裡自然也也受人敬畏,師尊的地位低了,這入室弟子自然也不受待見,不過呂心瑤拜的這位師尊,方原卻也是聽說過她的,號稱是越國第一大丹師,地位極其超然,舉足輕重,倒非凡俗。
也難怪呂心瑤住的宮帳,乃是這百花穀營地最精致的一處,位置也最安全。
“嗬嗬,我這些微成就,在方原師兄麵前可就不值一提了……”
呂心瑤笑道:“我聽說方原師兄如今已經是小竹峰真傳大弟子,此事當真?”
方原點了點頭,道:“長老抬愛罷了!”
“方原師兄還是這般謙遜!”
呂心瑤聽了卻是一笑,道:“我可是聽說,方原師兄這真傳大弟子之位,不是憑空得來,而是你將一道青陽宗斷絕許久的傳承修煉成了,仙門特彆獎勵你的呢,之前我還跟小袁師兄說來著,你修煉的究竟是何等厲害傳承呀,居然把他的憐花神典也比了下去……”
“此言萬萬不可再提!”
方原聽了這話,卻頓時皺起了眉頭。
他不知道呂心瑤是如何得知自己修煉了玄黃一氣訣的,因為他修煉此傳承,在青陽宗內雖然不算是個秘密,但也流傳不廣,放到了五大仙門來講,自己還從未在人前展露過修為,知曉者更是寥寥無幾,呂心瑤居然可以知曉此事,當真讓他心裡感覺怪異到了極點……
更重要的是,他現在可不想和那百花穀弟子比較。
無論呂心瑤剛才說的話是真是假,若要說玄黃一氣訣勝過了憐花神典,都一定會讓人心裡不舒服的,或許會惹麻煩,方原此次是過來求人的,自然不願橫生這許多枝節……
“好好好,我不說便是了……”
呂心瑤見方原認真,便也笑了起來,道:“方原師兄這麼多年過去,還是如此嚴肅!”
“這話從何說起?”
方原卻忍不住苦笑了一聲,向呂心瑤道:“對了,心瑤師妹,那幾大仙門的真傳……”
“就知道你關心這個!”
呂心瑤笑了一聲,道:“他們如今都已經上路了,如今除了青陽宗,我們幾大仙門的大部分領地,都是魔物遁走,黑暗魔息也淡薄到了極點,卻是不必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可憑借法寶之力,極速飛掠,憑那幾位真傳的修為,大概最多兩三個時辰,便會到了!”
“如此便好!”
方原點了點頭,便又不說話了。
“罷了,方原師兄便在此歇息著吧!”
呂心瑤打量著方原一會,站起了身來,但臨行之時,忽然像是想起了一事,道:“對了,方原師兄,咱們都是自己人,我倒有句話兒要提點你,不知道你想聽不想聽呢?”
方原微微一怔,道:“呂師妹請講!”
呂心瑤點了點頭,輕聲道:“其實你們青陽宗遭劫之事,早在魔息湖天象有變之時,各大仙門便都已經留意到了,甚至商量要不要前去救援,隻是那時候,你們青陽宗毫無消息,各大仙門自然也都以不知內中形勢為由,按兵不動,隻推說是在打探消息,但如今……”
她頓了一頓,看向了方原:“你們出來求援了,形式便不一樣了!”
方原點了點頭,明白其中的道理。
以前四大仙門有借口,按兵不動,但如今,他們出來了,四大仙門便沒這番借口了。
“唉,既然青陽宗有難,四大仙門無論如何也要出手相助的!”
呂心瑤輕歎道:“畢竟越國五大仙門同氣連枝,若不相救,名聲自然不會好聽,可是,若是四大仙門出手相助的話,各門都會折損大量人手且不說,對魔息湖內資源的收集也勢必就此中斷,如今正是各大仙門大發橫財之時,受了這損失,想必誰的心裡都不痛快……”
方原靜靜的聽了半晌,卻也聽出了呂心瑤話裡的弦外之音。
“呂師妹說的道理我明白!”
他微一思慮,便點了點頭,道:“其實在我們出來之前,便與幾位真傳商議過,幾大仙門相援是莫大恩情,我青陽弟子也非吝嗇之輩,此次魔息湖試煉,青陽宗也頗有斬獲,待到諸大仙門助我青陽宗弟子度過危機之後,一應所得,自當奉獻出來,以謝諸脈大恩!”
“有了方原師兄這番話,我便放心了!”
呂心瑤這才向著方原點了點頭,轉身欲走,臨去之時,忽然想起了什麼也似,轉頭看了洛飛靈一眼,輕輕笑道:“我看這位師妹與方原師兄甚是親近啊,難道你們二人有什麼……”
方原萬萬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神色頓時有些尷尬,道:“呂師妹不要誤會……”
“我可沒有誤會,這位師妹雖然普通了些,倒是對方原師兄極好呢……”
呂心瑤輕笑了一聲,款款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