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鎮山之寶(1 / 1)

漢鄉 孑與2 1472 字 25天前

第一零四章鎮山之寶

即便是雲琅,霍去病也很羨慕曹襄。

當富一代的感覺,絕對沒有當富二三四代的感覺好。

最倒黴的是,富一代基本上都是一代人傑。

做人傑的滋味並不好。

全世界都對人傑有更高的要求,不論是道德,還是才華,都會被擺在世界這個桌子上任人品評。

一個細微的汙點,一般就會放到無窮大……

富幾代就沒有這個憂慮了,懶惰,敗家,好色,貪財,混賬,都沒有問題,因為,在世人眼中,這才是他們該做的。

一旦有一個富幾代,乾的比祖宗還要好,那就不得了了,立刻就會成老子英雄兒好漢的典型人物。

乾好了是偶然,乾壞了才是必然,這就是世人眼中的富幾代的標準模式。

可惜,雲琅在長安就沒有見過幾個稱得上敗家子的富幾代,一個個滑不溜秋如同泥鰍,越是想用力捉住,他們溜得就越快。

衛伉算是其中最傻的一個,被人騙著去了邊軍,如今雖然還欠著皇帝好幾百顆匈奴人頭,卻已經沒有人再拿這事來作法了。

他父親衛青在草原上把匈奴殺的人頭滾滾,他表哥霍去病在河西更是把匈奴人殺的血流成河。

再加上衛伉成婚之後,一心一意的在上林苑裡過自己的小日子,中軍府的差事,也乾得有板有眼,已經有人以少年英傑來稱讚他了。

雲琅,曹襄,霍去病三人進他家,還用不著謁者通報,徑直來到後花園,就看見衛青正在亭子裡撫琴,長平如同一個少女麵孔紅紅的傾聽,兩人都很專注。

曹襄最見不得自己母親作小兒女之態,覺得母親一把年紀了還這副樣子,讓他很沒麵子,拖著雲琅跟曹襄就要去廳堂等候。

不愧是當大將軍的,凝神撫琴的功夫還能眼觀四路耳聽八方,雙手按在琴弦上,止住了琴弦最後的嗡鳴聲。

“既然來了,怎麼又要走?

都來聽聽,去一下心中的浮躁之氣。”

衛青聲音平和,聽不出半點不滿之意。

長平對他們三個卻沒有什麼好臉色,衛伉很想逃走,卻被曹襄握著手不好離開。

衛青的古琴造詣很深,琴聲悠揚,餘音嫋嫋的讓人三月不敢吃肉。

事實上也沒肉可吃了,因為長平覺得留在上林苑也不妥當,準備帶著他們四個人去驪山裡茹素。

“三個月?豈不是整個冬天都要在山裡度過?”

曹襄才發問,他的手就被長平給捏住了。

雲琅笑道:“不如我們去狩獵?”

三個月不在家這不可能,雲氏今年冬日裡有好幾樁大事需要定奪,尤其是富貴城的城牆已經合攏了,必須儘快在富貴城做一些安排。

於是,雲琅的手指也就被長平給捏住了。

長平一手拉著曹襄的手,一手拉著雲琅的手,眼睛卻看著霍去病道:“去病兒怎麼說?”

雲琅聽到自己手指骨在哢哢作響,臉上卻表現的雲淡風輕,不像曹襄的臉已經抽到一塊了。

衛青饒有趣味的瞅著雲琅跟曹襄臉上的變化,一邊準備聽霍去病如何應對。

“去病兒以為不能再退讓了,再退讓下去,後麵就沒法子活人了。”

長平見雲琅跟曹襄兩個,一個臉上帶著笑容,一個慘叫連天卻沒有順從的意思,就有些意興闌珊。

鬆開手,將手縮回寬大的袍袖歎息一聲道:“都是些有主意的啊……”

衛青大笑道:“早就說了,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他們,一代總比一代強是天道。

某家身受陛下再造之恩,如何退縮都是可以的,他們能走到今天,卻是自己掙來的。

確實沒必要過多的看人臉色過活。”

雲琅笑道:“一個家到底還是需要有些脊梁骨的,處處忍讓,處處退縮,隻會讓人看不起。

最後成為弄臣,那就糟糕了。”

長平心中一凜,看著雲琅顫聲道:“你們對陛下不滿?”

曹襄道:“勳貴說到底還是需要一些尊嚴的,不能像狗一樣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我們什麼都不會做,聽陛下發落就是,不管是什麼樣的雷霆雨露我們接著就是了。

孩兒甚至做好了跟阿琅學種地,跟去病學打獵的準備,總之不會餓死就是了。”

長平有些驚慌,忍不住轉過頭去看衛青,想從他那裡得到一點幫助。

霍去病從袖子裡掏出雲琅昨晚做的那幅畫遞給了衛青道:“這是我們兄弟三人給舅舅的禮物。”

衛青笑吟吟的接過那幅卷軸,緩緩打開,先是看了那幅竹石圖,看了許久,才看上麵提的字。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南西北風!

嗬嗬,還真是適合我啊,想我衛青年少之時不過是你母親門下的一個馬夫……這還真是立根原在破岩中啊。”

長平握住衛青的手道:“英雄不問出處,你如今是我長平的夫君,天下楷模!”

衛青拍拍長平青筋暴跳的手背道:“你想到哪裡去了,誰都沒有跟陛下作對的意思,隻是今後不再逆來順受罷了。”

長平死死的抓著衛青的手不願意鬆開,眼中一片死寂,她真的有些絕望了,如果這些跟她最親的人都不隨她共進退,她活著的意義就不存在了。

“我今後一心打仗,為大漢開疆拓土,不做他想。”霍去病拉住長平的手認真的道。

長平眼睛多少活泛了一些。

雲琅同樣將手覆在他們的手上道:“我以後隻會專心於富貴城,足跡不會超過上林苑。不做他想。”

長平一口長氣從胸中吐出,發出很大的響聲,不等呼吸平穩又用懇求的目光看著兒子。

曹襄連忙抱住母親道:“孩兒在有生之年,隻想種地,上林苑種完了就去洛陽,洛陽種完了就去山東,山東種完了,就去淮南……總之,孩兒就想靠種地種一個富貴延年。”

長平淚光瑩瑩,哽咽著道:“不理政事也好……”

衛青喟歎一聲道:“而今大漢國,空談者日眾,潛心實務者日少。

沒了匈奴這個外敵,傾軋之風已經形成,陛下日漸暴戾,恐不能容人。

明哲保身雖然非大丈夫所為,卻也算是明智之舉,留有有用之身,且看將來吧。”

長平再也忍耐不住,伏地痛哭道:“你們一個個都這樣做,我到底算什麼,算什麼呀。”

雲琅歎口氣道:“以帝王為效忠目標何如以大漢社稷為效忠目標!

外戚之名,太沉重了,會綁縛我們的手腳。

我們兄弟一致認為,大漢國發展的極致絕對不僅僅是擊敗匈奴,大漢帝國給了我們兄弟機會,那麼,我們兄弟就會還給大漢帝國一個燦爛的將來。

家天下,太小家子氣了。”

“小家子氣?”長平不解的看著雲琅。

雲琅招招手,站在遠處的霍光立刻抱著一個粗大的卷軸跑了過來。

雲琅接過卷軸,緩緩打開一張平麵化的世界地圖就慢慢的展現在長平麵前。

長平很容易就從地圖上找到了長安,忍不住皺眉道:“大漢國就這麼大點?

這地圖是真的?”

雲琅嘿嘿笑道:“博望侯是我大漢國走的最遠的人,可以請他看看西域一地的地圖是否正確。

以後慢慢驗證彆的,總會搞清楚的。”

“圖紙哪裡來的?”

“這是我西北理工的鎮山之寶。”霍光挺著胸膛得意的道。

“給我!”

長平一把奪過地圖,一把擦乾眼淚,然後惡狠狠地對在場的所有人道:“不準離開,就在這裡等我!”

雲琅笑道:“母親不必著急,這樣的圖我雲氏印書作坊,已經刊印了三千張,原稿應該就在陛下哪裡,此時此刻,陛下恐怕正在觀看。”

長平見衛青,霍去病,曹襄好像一點都不驚訝,就憤憤的將地圖丟在地上道:“你們就瞞著我是吧?”

曹襄苦笑道:“母親,您有多長時間沒有進過書房了?”

長平楞了一下道:“我書房裡有?”

曹襄不滿的道:“您要是不跟番僧學佛,一個月前您就該看到這張圖了。”

“你就不能提醒我一聲?”

“沒法提醒,每次見到您,我的手指就會腫起來,跑都來不及呢!”

長平的精氣神似乎一下子就回來了,盤腿坐在錦榻上瞅著圍在她身邊的幾個人怒哼一聲道:“全是天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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