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何愁有的奸計
悲傷的人隻要開始打麻將心情就會好起來,尤其是阿嬌。
司馬遷沒錢,雲琅分給他幾個金錠,這場麻將才能打得起來。
阿嬌打麻將的時候不願意說話,因此,彆人也就不能說除過麻將術語之外的語言。
從阿嬌的寢宮出來的時候,司馬遷成了最大的贏家,把雲琅借給他的五個金錠還了之後,還落下一袋子金錠。
司馬遷背著袋子惱怒的對雲琅道:“這算什麼?收買我?”
雲琅回頭鄙夷的看著司馬遷道:“比喜歡可以給我。”
司馬遷想了想到底沒有把這些金子送給雲琅,而是掏出兩枚金錠丟給東方朔道:“大爺賞你的。”
東方朔二話不說就把金子揣懷裡道:“多叫一聲大爺能不能再賞賜我兩個?”
司馬遷搖頭道:“看你落魄才給的,再給,你就比我富裕了。”
東方朔意猶未儘的瞅著雲琅道:“我也可以叫你大爺!”
雲琅搖頭道:“我沒贏錢。”
東方朔怒道:“你們這些有錢人啊,越是有錢就越是小氣,越是小氣就越是有錢!”
司馬遷笑道:“確實如此啊,不過,你可以試著喊彆人大爺試試,說不定也能要到賞錢。”
東方朔聳聳肩膀道:“能讓我心甘情願喊大爺的,隻有我家看門的黃犬跟你倆。”
雲琅瞅了司馬遷一眼道:“花錢挨罵,真是愚不可及。”
司馬遷大笑道:“被他罵一下我心裡舒坦,你管不著,這家夥但凡能學會卑躬屈膝,就該我叫他大爺,等他賞金子了。”
東方朔笑道:“再給我兩個金錠,來年,我準備請人開挖那一片沼澤,試著在那裡種植蓮花,如果成了,又有蓮菜,又有景致,還有蓮子可以熬粥。
等太學在那裡安家之後,在那裡作賦,作歌的時候,心底也能安靜,乾淨一些。”
雲琅掏出五個金錠放在東方朔懷裡道:“不能再多了。”
東方朔笑的很開心,取出一個金錠揣袖子裡,把另外四個金錠也揣懷裡道:“六個金錠足夠了,剩下一個我拿去喝酒。”
兩人走出老遠,司馬遷停下腳步,瞅著卷起褲腿站在濕冷的泥漿裡的東方朔道:“他已經忘記了遭受的羞辱。”
雲琅搖頭道:“他從來就未曾被被人羞辱過,從來隻有他羞辱彆人的份。”
司馬遷長歎一聲道:“但願我以後能曆經榮辱而麵不改色,其誌不改。”
雲琅瞅著遠山道:“你會的……”
至此,二人再無言語。
劉徹答應讓雲琅跟曹襄擔任司農寺左右少卿,旨意卻遲遲沒有下來。
據曹襄說,朝中對他擔任左少卿壓力不大,但是對雲琅擔任右少卿的反對之聲高漲。
劉徹不願意退步,如今正在磨合中,也不知道又有誰會因為這件事情倒黴。
冬日裡,驪山上的白雪是不融化的,那些被大雪遮蓋了的鬆樹上的白雪卻慢慢的融化了,粗大的冰柱掛在鬆樹上,讓那片鬆林從來極為危險的地方。
何愁有喜歡跟死人待在一起,自從他來到雲氏,夜晚基本上見不到他的人影。
隻是陵衛大營裡的塑像卻一天比一天多。
傍晚喝酒的時候,何愁有難得的出現在雲琅的麵前,喝了一肚子熱酒之後低聲道:“等枯骨全部埋進塑像之後嗎,就把陵衛大營也封閉了吧。”
雲琅點頭道:“這是自然,逝去的就讓他逝去,他們已經變成了史書上的人物,現實生活中就不該再出現了。”
“給他們塑像上癮啊,我現在隻要一天不做這些事情,就覺得欠他們的。
有時候抱著枯骨,總覺得這個人我應該認識。”
雲琅苦笑道:“都是血肉同胞,自然會有很強的親近感。”
何愁有張嘴無聲的笑道:“說什麼大秦,大漢的,說起來都是一群人罷了。
你做事很不認真,好些枯骨的骨骼明明不是一副的,都被你強行綁在一起……”
“我覺得他們好到了極點,應該不分彼此。”
“胡說,張元鬆跟太宰他們就是世仇,如果不是因為都擔負著守衛皇陵的重任,他們早就廝殺成一團了。”
“張元鬆?”
“你不認識,以前始皇帝坐下的侍衛頭領,我的劍術就繼承了他的。
你知不知道張元鬆在我夢裡咆哮成什麼樣子了。”
“死了還那麼多事……”
“你閨女最近不喜歡跟老虎玩了?”
“嗯?這倒沒發現。”
“我看到你閨女踢那個人球,人球還在地上假裝滾。”
雲琅的臉色一下子就變黑了,連捷本來就是一個可憐人,這下好了,在皇宮受欺負,在雲家還受欺負。
霍然站起就要去教訓一下閨女。
何愁有卻把雲琅拖得坐下來慢條斯理的道:“連捷比你閨女還要開心。”
“胡鬨!那是連捷有寄人籬下的感覺。”
“你才胡鬨呢,老夫難道辨認不出真高興,還是假裝高興嗎?
就像我們剛才說的,連捷被人踢也有癮頭,被成年人踢他可能不願意,可是你閨女踢他,他是真的高興。
白日裡騎著馬去放羊,傍晚回來再跟你閨女玩鬨一陣子,這樣的日子他很滿意。”
雲音站在樓梯上,一抬腳就把連捷踢下去了,連捷在半空中誇張的翻了兩個跟頭,彆看他手短腳短,身手卻靈活地如同一隻狸貓,看著像是在樓梯上碰來撞去的,實際上,他總能在將要碰到的時候,伸手,或者伸腿,讓自己的身體再次滾動起來,十幾節的樓梯滾到底,除過手腳,他的身體就沒有挨地。
雲琅扶住連捷,站在樓梯頂上的雲音發現父親非常惱怒,大叫一聲就撲到蘇稚的懷裡,不停地催促蘇稚快跑。
“我踢的。”
“我們鬨著玩的。”
蘇稚跟連捷幾乎同時發聲。
“下來!”衝著雲音喊道。
蘇稚抱著雲音本來還想執拗一下,見丈夫的臉色實在是太難看,就不敢跑了。
雲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一邊用小手擦眼淚一邊偷偷地打量父親,這一手平日裡很管用,隻是今天,父親看著她哭,卻無動於衷,隻好從蘇稚的懷裡出溜下來,一邊哭一邊走下了樓梯。
這是雲琅特意要求的,這孩子在家裡幾乎無法無天,宋喬不敢管,怕壞了名聲,蘇稚隻知道一味的嬌慣,以前欺負老虎的時候雲琅就不是很滿意,現在發展到欺負人了,這樣下去如何了得。
雲琅等雲音從樓上下來了,就拖著她的小手來到局促不安的連捷身邊對閨女道:“跟你連捷伯伯道歉,說以後再也不這樣做了。”
連捷快速的搖擺著自己的小短手道:“侯爺,小的這是陪翁主玩鬨呢,哪裡有欺負人的事情,即便有,小的也心甘情願。”
雲琅搖頭道:“這孩子嬌慣可以,但是,一定要知道對錯,否則將來就是害了她。”
連捷搓著手道:“這事鬨的,這事鬨的……哎呀呀……”
雲音的大眼睛裡蓄滿淚水,憋著嘴又哭了一聲,抬頭見父親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就小聲道:“我以後再也不踢你了。”
雲琅正要趁機教育一下閨女,卻沒料到何愁有從旁邊躥出來,一把抱走了雲音,大笑著道:“乖孩子,踢人算什麼,跟老祖學一身本事,將來踢老虎!”
“耶耶不許我欺負老虎。”
“那是家裡的老虎,是你父親的命根子,老祖帶你去欺負山裡的老虎,那些老虎怎麼欺負都沒關係。
你看啊,老祖會飛……“
雲琅眼睜睜的看著何愁有抱著雲音,踩著樓梯欄杆,幾個縱躍之後就上了三樓,把牙齒咬得咯吱吱作響,怒吼道:“何愁有你帶我閨女去哪裡?”
何愁有站在三樓,一雙手在不斷地揉捏雲音的骨頭,哈哈大笑道:“這麼強壯的孩子交給你們帶實在是糟蹋了這身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