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東方朔
在大漢國,感冒發燒也是時疫的一種,持續不停的腹瀉更是時疫。
一般來說,一個人要是得了一種時疫,就會大病一場,如果得了兩種時疫,基本上就沒救了。
當雲琅泡在溫泉裡麵吃著豬蹄子的時候,霍去病就認為雲琅確實已經痊愈了。
瞅著雲琅瘦骨嶙峋的肋骨難過的道:“以後要小心啊,疾病這東西來了,你隻能受著,我母親為了讓我遠離疾病,就特意給我取了去病兩字當名字。”
雲琅吐掉嘴裡的豬骨頭笑道:“再來一筐豬蹄子,我就馬上會複原,依舊能跟你在場子上大戰三百回合。”
曹襄在一邊顯擺著自己不多的一點板油大笑道:“終於有一個比我瘦的了,哈哈哈,看你的樣子總讓我想起竹竿!”
李敢認真的看了雲琅一遍,摩挲著下巴道:“看來我送去的春風一枕竹夫人起了很大的作用。
不過,竹夫人雖然製作精巧,你也要知道節製,不能把過多的精力用在竹夫人上,要不,我們後日去陽陵邑耍子?”
雲琅找了一麵銅鏡,仔細的翻著眼睛看眼仁,霍去病說他眼白上的紅線已經消失了,雲琅很想確定一下,鉛汞中毒絕對不是一件鬨著玩的事情。
“尖嘴猴腮的有什麼好照的,你知不知道,陛下已經準許雁門關守將諾侯彭祀擴建雁門關了,也就是說,再經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雁門一線主守。
陛下又在並州,設置了朔方郡,治下一萬四千戶,這可是前所未有的舉措,我大漢的邊疆向北部拓展了四百裡。
那裡是古樓煩人的地盤,出了黃土塬,就麵對匈奴左穀蠡王的領地,看來陛下認為年初的時候對左穀蠡王的打擊不夠,想要更進一步。”
霍去病很不滿意雲琅女性化的動作,一個大男人整天拿著一麵銅鏡算怎麼回事,特意,將話題轉往雄風赫赫的一麵。
曹襄冷笑道:“關我們屁事!”
李敢不滿的瞅著曹襄道:“關我父親的事啊!”
曹襄撇著嘴巴道:“就算關你父親的事,你父親旗開得勝了,最後便宜的還是你大哥。
我可是聽說了,你父親的爵位沒你的份,你想要出頭,兄弟們就得齊心合力的自己上戰場。
你知道不?我最不舒服的就是平白得了一個平陽侯的爵位,這讓我說什麼話,人家都要先去問我母親,能不能聽!”
霍去病怒罵道:“讓你不要跟那個叫做東方朔的家夥胡混,你就是不聽,現在看看,你說的話跟那個家夥有什麼不同?”
雲琅對東方朔還是很有興趣的,聞言連忙道:“那家夥說什麼了?”
李敢大笑道:“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你知道不,陛下當年征召天下有才之士,讓他們上表敘述自己的長出。
這家夥用了三千多片竹簡來敘述自己的優點,陛下看了整整兩個月才看完,估計是看在他寫了這麼多字的份上,就讓他待詔公車署,結果,一等就是八年!
六天前的時候,他來給阿嬌送車馬,我們聽他談吐有趣,就邀請他喝酒,這家夥酒喝高了,就站在你家的廳堂裡叉著腰咆哮。
說什麼,他少年時就失去了父母,依靠兄嫂的扶養長大成人。
十三歲才讀書,但是勤學刻苦,三個冬天讀的文史書籍已夠用了。
十五歲學擊劍,十六歲學《詩》,《書》,讀了二十二萬字。
十九歲學孫子兵法和戰陣的擺布,懂得各種兵器的用法,以及作戰時士兵進退的鉦鼓。
這方麵的書也讀了二十二萬字,總共四十四萬字。
還說他欽佩子路的豪言,發誓從之,如今他已三十歲,身高九尺三寸。雙目炯炯有神,像明亮的珠子。
牙齒潔白整齊得像編排的貝殼,勇敢像孟賁,敏捷像慶忌,廉儉像鮑叔,信義像尾生。
他這樣的人,足矣成為陛下的大臣了,為什麼隻能委屈的待在公車署裡混日子!”
聽了李敢複述東方朔說的話,雲琅忍不住在計算自己到底讀了多少書,計算過之後,他覺得,按照東方朔的說法,他可以兼任大漢,匈奴,乃至羅馬帝國的宰相。
就讀過的書的數量來論,這個世界應該沒有比他更加博學的人了。
耳邊聽著霍去病,曹襄李敢三人在嬉鬨,雲琅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個時代的人對於學問的渴望幾乎沒有邊際,但是,能找到可以讀的書,卻少的可憐,所謂汗牛充棟,已經是對書籍數量的極大想象了,對於雲琅來說,那不過一本《三國演義》的內容量而已。
霍去病他們嘲笑的隻是東方朔的口氣,卻沒有嘲笑人家的學問,四十四萬字的讀書量,已經遠遠超越了普通讀書人。
“不如我們再約一次東方朔,聽你們一說,我對這個人也非常的感興趣。”
雲琅見霍去病再一次把目光落在自己的鏡子上,就把銅鏡丟上岸,正色道。
曹襄笑道:“這人雖然官職低微,卻不是誰都能請來的,我們幾個那天是碰巧了,人家也剛好想要喝酒,否則,那家夥基本上不會理睬我們的。”
雲琅眼珠子一轉大笑道:“我寫一封信函,讓人轉交給東方朔,他一定會來的,說不定會快馬而來。”
曹襄笑著搖頭道:“這不可能,我母親生辰之時專門給他下了請柬,結果,我母親過壽的那一日,他的禮物到了,人卻沒來,理由是,我母親光華璀璨,乃是仙君下凡,他不過是仙家小吏,見了我母親之後就會煙消雲散,所以不敢來。
這理由雖然扯淡,可是我母親大笑著說此人滑稽,就再也不談此事了。”
雲琅不由得笑了,長平小心眼的毛病無論如何是該不掉的,她對東方朔的評價是滑稽,結果,人家東方朔就上了司馬遷所書的滑稽列傳,真正的是害人不淺。
“接到我的信箋,東方朔一定會來的,沒跟你們開玩笑。”
雲琅說著話站起來,裹上一條麻布單子就出了水渠,想法有了就必須儘快實現。
其餘三人見雲琅有了興致,也就沒了泡澡的想法,齊齊的裹上麻布單子就去看雲琅到底要怎麼把東方朔騙過來。
雲家女人太多,陰氣太重,所以,四個半身赤裸的半大少年出現在院子裡,院子裡頓時就變得非常熱鬨。
就連阿嬌也被驚動了,見四個少年被一群婦人圍在中間,頓時就笑的趴在欄杆上快上不來氣了。
婦人們早就聽說家主生了一場大病,眼看他光著身子到處亂跑,這還了得,轉身就抱著自家的毯子要給家主捂上。
雲琅無奈的披著兩張毯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轉眼間霍去病四人也披著毯子走了進來。
曹襄笑道:“我還以為……”
霍去病一腳踢在曹襄的小腿上道:“不許說,好好的事情到了你嘴裡,就聽不成了。”
這裡是雲家最小的一座樓,這還是阿嬌聽說雲琅生了一場大病才格外開恩,賞賜下來的,要不然,他們四個依舊隻能住在帳篷裡。
雲琅準備好筆墨,竹簡,提筆就在竹簡上寫道:“聞君博覽全書,有全君子之稱,也不知是真是假。
在下新得一樣寶物,能近金鐵而遠竹石,最妙者,有指南之效,卻不類似司南,一旦製成,大軍長途奔襲,艨艟遠渡大洋,將無誤期之憂。
既然君自稱世間萬物無不通曉,可來一觀,君之諫言若有益於此物之萬一,也將福澤後世。”
雲琅在竹簡上寫完,連同自己的紅漆拜帖一起裝進一個皮桶子轉手就遞給曹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