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和唐軍作戰多年，對唐軍大量裝備的手榴彈自然是相當熟悉的，甚至他們自己都是仿製並裝備，不過裝備的數量不多。

因為目前大唐陸軍裝備的手榴彈以及明軍仿製的手榴彈，說白了就是一個帶著火繩引信的炮彈，技術難度非常低，隨便一個打鐵匠都能夠生產出來。

限製明軍大規模裝備手榴彈的，並不是技術因素，而是成本問題！

這年頭的火藥可是很貴的，生產火藥所需的硫磺、硝石都是價格比較昂貴，同時加工的工藝也沒有這麼簡單，火藥的加工是比較複雜的，這總總就是導致了火藥價格比較貴。

用來當槍支、炮彈的發射藥，那自然是沒有問題，貴一點咬咬牙也能支撐下去，但是如果要大規模成為炮彈、手榴彈的裝填火藥，那麼這所需要的數量就會大幅度上升，最後導致軍費大幅度增加。

明軍的軍費本來就那麼一點點，火藥、槍支所需的大量火藥都不夠呢，怎麼可能浪費眾多火藥去搞什麼手榴彈、地雷之類的。

但是大唐陸軍卻是不一樣，雖然大唐陸軍采購火藥的成本同樣不便宜，但是采取大規模進口、降低原料成本、同時采用大規模的機械加工，產量大了，這單位價格自然也就降低了下來。

而更重要的是，大唐陸軍的軍費遠比明軍要多，而且是多的多！

當揚州城內的明軍想要激勵將士，但是最後卻是連十萬兩銀子都拿不出來的時候，城外的第三軍光光是打出去的炮彈就已經價值超過十萬。

唐軍的軍費已經足以支撐起大唐王師大規模的裝備各類火器，並大規模運用！

手榴彈，隻是其中之一而已！

同樣的，那些重型榴彈炮同樣也是吞金大戶，那每一枚榴彈炮，那都是錢啊，而且是不少的錢啊！

明軍的手裡頭雖然受限於軍費，沒有大規模裝備手榴彈，但是在一部待遇良好的精銳部隊裡，也是少量的手榴彈。

手榴彈比較熟悉了，這些明軍自然也就知道該如何防禦手榴彈！

有掩體自然是躲在掩體裡！

但是臨時遭遇手榴彈，沒有掩體可以依靠的時候，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趴下，雖然這樣還是有可能受傷，但是總比傻乎乎的站著要好一些。

尤其是通常重甲步兵還配屬重甲，如果距離遠一些，而且運氣好一些，這盔甲也能夠擋住彈片的殺傷，當然了，能不能擋住，得看運氣。

當然了，如果倒黴透頂，開花彈就落在士兵旁邊的話，那十有八`九是要完蛋的。

所以這個明軍的指揮使，看見手榴彈後，第一反應就是大喊讓人趴下，但還是晚了！

他的話音剛落下，耳邊就是聽到一聲巨響，同時身後防護被人猛推了一把，緊接著眼前一黑，就是徹底失去了知覺。

因為這個時候，一枚榴彈炮剛好就在他身後兩米外爆炸！

手榴彈的衝擊波把他推動了，但是讓他摔倒乃至失去知覺的卻不是衝擊波，而是彈片！

手榴彈爆炸後殘生的眾多彈片裡，有一塊剛好擊中他的背部，彈片輕易的撕碎了他身上的盔甲，鑽進他的身體裡，從而奪走了他的生命。

手榴彈持續爆炸，而當數十枚手榴彈爆炸過後，原本衝上廢墟頂部的數十名明軍重甲步兵，已經是倒下了大半。

於此同時，廢墟外側的半坡上，大唐突擊營裡的一個少校軍官再一次高舉著鋼刀，口中大喊：“第一隊，衝上去，快！”

“第二隊快跟上！”

“擲彈兵準備第二輪投彈！”

“衝啊！”

“大唐萬歲！”

隨著先前一輪手榴彈爆炸的硝煙被風吹散，半分鐘前被擊退的突擊營再一次爬上了廢墟頂部，當他們腳步啷嗆著往上爬的時候，腳下踩著的是敵我雙方將士的屍體！

雙方在這個廢墟相互交戰僅僅是幾分鐘而已，但是倒在這片廢墟的雙方將士已經是超過兩百人，而且還在直線上升當中！

密密麻麻的屍體，幾乎是鋪滿了整個廢墟頂部！

而在廢墟的外側，也就是大唐陸軍衝鋒的路上，更是躺滿了屍體和傷員！

他們是直接冒著明軍的火炮、火槍、手榴彈、弓箭的攻擊發起衝鋒的！

當然了，明軍更不好受，因為明軍的將士們在用槍支火炮等武器攻擊城外衝鋒的大唐陸軍步兵時，大唐陸軍的兩百多門火炮以及超過萬支火槍，也是對準了城頭開火！

一個百戶的明軍火槍隊往往是剛裝填完畢，然後從城垛探出身子的時候，就會遭到城外的密集彈幕，這能不能活著扣下扳機，扣完扳機後能不能活著退回來，那純粹是看人品。

在大唐陸軍的強大火力打擊下，城頭上的明軍幾乎就和下雨以往從城牆上掉下來，密密麻麻，連續不斷，而更多的明軍士兵，則是死傷後直接倒在了城頭上。

很快，城頭上的鮮血就是橫流，這踩在上麵，不小心的話甚至都會滑到！

此時此刻，雖然雙方都在承受著極大的傷亡，但是雙方的高級將領們都知道，決定最終勝負可能就在接下來的幾分鐘時間了，就在廢墟缺口了！

所以哪怕第一批登城作戰的第一突擊營，在激戰中已經死傷過半，已經是失去了繼續進攻能力的時候，前線指揮作戰的突擊部隊指揮官，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繼續命令第二突擊營也是參與直接衝鋒作戰！

要爬上廢墟，不過是短短十幾米的直線距離而已，但是在這裡，就每一厘米的前進，都是需要付出血的代價！

而在雙方反複爭奪的廢墟頂部，雙方將士的屍體更是鋪了滿滿一地！

而戰鬥最為激烈的時候，大唐的突擊營再一次被趕了下來，明軍新增援的數百人在廢墟頂部穩固了防守後，大唐陸軍這邊更是心一狠，直接直接調用了重型的榴彈炮，不顧可能產生的誤傷，對這一段廢墟缺口進行密集炮擊。

一輪齊射，就是有超過二十枚榴彈炮落在了此地，直接報銷了明軍至少兩百人，而唐軍自身也是遭到誤傷，死傷達到數十人。

如此慘烈的作戰，更是讓趕來增援的一支明軍部隊當場嘩變，轉頭就跑！

因為這種作戰，已經是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絞肉機，這一段缺口不大，哪怕是加上兩側的部分殘缺城牆，也不過是數十米而已，雙方同一時間能夠投入的兵力也就幾百人而已。

但是幾百人的死傷，自然是不被雙方的高級將領放在眼裡的，前麵進攻的人死傷的差不多了，大唐陸軍這邊是會毫不猶豫的再派一個營上去！

而明軍那邊也是差不多，那些高級將領們是不斷的抽調部隊去堵這個缺口！

然而，士兵也是人，他們也會害怕，你讓他們去打普通的戰鬥，那麼還好，但是你讓他們去打這種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最後都得死的戰鬥，他們也會退縮，甚至嘩變。

這種時候，考驗的是雙方將領的決心！

考驗的是雙方士兵的勇氣！

更加考驗雙方軍隊的平時的紀律訓練！

雙方的高級將領都有著決心，但是雙方士兵的勇氣和紀律訓練卻是存著著極大的差距！

攻擊廢墟的大唐陸軍，乃是突擊部隊以及部分擲彈兵，突擊部隊裡主體是俍兵以及最精銳的刀盾兵，他們作戰從來都是死戰不退的。

俍兵不僅僅在大唐陸軍裡服役的時候這麼打的，他們以前為明軍效力的時候，同樣也是這麼打的！

在他們的諸多戰術動作裡頭，根本就沒有任何關於撤退的選項！

而擲彈兵，那更是大唐陸軍裡精銳中的精銳，不管是素質還是勇氣都是最優秀的士兵才能夠入選擲彈兵！

當這兩者相互結合起來，他們所爆發出來的戰鬥力和韌性，那絕對是超過對麵的明軍的！

當突擊營部隊裡的第二突擊營，以及一個新增援上來的擲彈兵隊，再一次踏著屍體登上廢墟頂端的時候，這一次，他們是直接把兩門散彈炮也是給帶了上來，當場擺好，就是對準廢墟內側，準備反攻的數百名明軍開炮。

同時擲彈兵們也是齊齊扔下了所攜帶的最後一批手榴彈！

當炮聲想過之後，當爆炸聲聽了下來後，那三百多準備反攻的明軍士兵當場就是死傷過半，而剩下的終於是承受不住如此殘酷的戰鬥，很多人都是當場向後逃去，有些人甚至是叫喊著開始到處亂跑。

“不要停，衝下去，擊潰他們，衝散他們！”領隊的一個突擊營少校叫嚷著，帶著好不容易才登上廢墟的部隊繼續向前突擊。

但是他剛帶著部隊走沒兩步呢，就是身形略微一頓，然後不由自主的向前摔倒，細看，卻是可以發現，他的胸前的板甲已經是出現了一個小洞，鮮血透過小洞漫延而出，和其他人的鮮血一起，浸染了這段廢墟。

他倒下了，但是他的部隊卻是沒有停下，數百名突擊部隊的將士們踏著戰友和明軍士兵的屍體，快速的向前推進。

在他們的身後，是更多的大唐陸軍的士兵正在遠遠不不斷的通過廢墟！

那是大唐陸軍第五步兵師裡的一個步兵團，裡頭有著重裝火槍兵，有著放棄了長矛，直接拿起了腰刀的重甲長矛兵。

他們密密麻麻的通過廢墟缺口，然後迅速像城牆的後方，向兩側的城牆蔓延！

於此同時，城外的高地上，郝柏年也是放下了望遠鏡，然後道：“炮兵部隊可以轉移火力了，向兩側城牆轉移，再讓第二混成團投入戰鬥，支援第五步兵師！”

說罷後，郝柏年再一次抬頭看向揚州城，然後道：“告訴陳科橋，今晚，本官要在揚州城裡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