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國與意大利人的兩次交戰,暴露了意大利部隊糟糕的組織、協調係統,意大利軍隊與英法德諸列強國家的差距也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顯露無疑,朱巴河流域周邊的殖民勢力一點點被遊擊船隊摧毀、蠶食,等到意大利人接收完英國人留下來的殖民據點,將當地趁機作亂的土著部落以及混水摸魚的德法兩國殖民勢力驅逐出去後,早先積累起來的戰爭優勢隨著時間和雙方實力的變化,遭到逐步削弱。
基斯馬尤攻防戰又一次恢複成膠著狀態,索馬裡各地局勢不穩,意大利人分兵威懾各個殖民據點後,剩餘兵力優勢有限,沒有能力在短期內消滅漢國部隊,進而達到拔掉基斯馬尤據點這顆釘子,獨占整個索馬裡的野心。…………
峰回路轉,山水連綿交錯,巴拉那河上嘈雜聲不斷,一道道粗長的濃煙從蒸汽輪船巨大的的煙囪中冒出,彌漫在河岸兩邊的低空中,久久沒有消散。
商用蒸汽輪船體積較小,以燃燒煤炭提供動力,一般用於內河運輸。
航行於巴拉那河上的蒸汽輪船大部分是由新京造船廠和興和造船廠兩家船廠建造完成的,作為早期積累造船技術的實驗性產物,蒸汽小輪船因為技術水平有限,船隻動力不足、航程較短等缺點,通常為每艘蒸汽輪船配備一艘專門運輸煤炭的小駁船,以便在輪船煤炭用完後,及時補充,延長輪船的續航時間。
英國遠征艦隊退出拉普拉塔沿海地區後,漢國政府及時放開了內河航行禁令,由此巴拉那河流域便重新恢複了往日繁忙的景象。
一艘普通的蒸汽輪船上麵,
漢國中央部級官員孫彬、鄭懷德,第一混成旅副旅長賀炎良幾人站立在船頭甲板上,望著河麵上密集的船隻,臉上卻不見絲毫笑意。
三人是身負中樞重任而來,奉命調查地方行政、商業現狀以及一些嚴重的走私、放貸案件。
“有些人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現下國家與英吉利國、巴西國的戰爭還沒有結束,二十萬國防軍將士枕戈待旦駐守邊疆各地備戰應敵,可是一些官員、商人竟然有膽子相互勾結,明目張膽的偽造田畝地契,侵吞國家土地,真是該死!”
“有些商人是把在南洋時候,應付英吉利人和荷蘭人的手段拿到本土來了,前兩年南美局勢不穩,他們還多少有點顧慮,現在阿根廷、烏拉圭兩國皆被國防軍占領,英吉利人也撤軍離開,他們眼瞅著本土沒有了危險,做事情自然大膽了許多。”
“何止是大膽,簡直是膽大包天!”
孫彬怒氣衝衝道“真以為國家優待商人,大量接納海外華商華人,就會允許他們欺壓百姓、任意妄為?
哼!殿下是看在前幾年,他們投資商業,為國家做出的些許貢獻上,才對他們的一些舉動稍做容忍,可是現在呢?看看他們做的好事,哄抬物價,暗中向巴拉圭走私軍火、甚至還有人甘心當英吉利人的走狗,向英國人通風報信!這樣的人不嚴加處理,以後還不知道能出什麼亂子!”
“有些南洋商人和地方官員做的事情太過分,殿下很生氣,已經向各地方警備部隊發出命令,必要時刻,警備軍可以配合官府行動,出動地方駐軍抓捕涉事官員和商人。”
賀炎良站在兩人身後,嚴肅表態道。
“殿下剛剛任命胡大人為全權特使,與英國人進行停戰談判,這個時間點國內局勢最好保持穩定,處理涉事官員和商人的問題,還是留待戰後解決。”
鄭懷德看似表麵勸說賀炎良,實際暗中提醒孫彬。
“牽一發而動全身,海外華商與官員勾結的事情牽涉太深,隻是抓住幾個表露出來的商人官員解決不了問題。”
經過鄭懷德的暗中提醒,孫彬想起臨行前李明遠的囑托,慎重道“我們此行的目的以探查地方官員、商人的涉事程度為主,除非事情暴露,涉事官員和商人想要提前逃脫,才調動地方警備部隊參與抓捕,否則的話,沒有我和鄭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動!”
……
孫彬、鄭懷德等人乘坐的蒸汽輪船離開不久,兩艘搭載滿滿船貨物的運輸船緩緩在河中央停了下來。
“船怎麼停了?”一個精壯的漢子走出甲板,麵露凶色道。
“蒸汽鍋爐又漏氣了,幾個夥計吸了煤氣,乾不了重活,我讓人把他們帶到甲板上透透氣,等他們恢複了力氣,再到艙底燒鍋爐。”
“抓緊點,東家催的緊,誤了這批貨的時間,你們這個月的工錢通通沒有!”
“哎,吳爺,您放心,耽誤不了時間,夥計們休息一會就好。”
“去去去,彆打擾爺休息!”
精壯漢子不耐煩的擺擺手,轉身走進船艙裡。
“山子,幾個夥計怎麼樣?吸的煤氣多不多?”
七八個燒煤工把四個煤氣中毒的漢子抬到甲板上,領班急切問道。
“沒多大事,幾個兄弟往鍋爐裡加的木炭有點多,木炭燃燒不充分,多吸了幾口煤氣。”
“告訴夥計們,下次乾活的時候小心點,木炭不比煤炭,燃燒慢;
船艙底部的鍋爐室空間狹小密閉,不透光,通風性也不好,彆像以前燒煤炭的時候一樣,不停歇的往鍋爐裡麵添木炭,不然再遇到煤氣中毒的事,就不一定有今天這樣的好運氣了。”
八月份的巴拉那河北部流域氣候炎熱,領班在甲板上囑咐了手下燒煤工幾句,忍受不了炙熱的太陽,隨即快步離開。
煤氣中毒的幾個燒煤工躺在甲板上,一邊享受著難得的新鮮空氣,一邊緩緩恢複著體力。
“劉老哥,聽說你下個月就要辭工不乾了,你當初借林東家的錢還完了嗎?”
休息幾分鐘,幾個燒煤工臉上的神色好了一些,一個年輕點的漢子開口道。
“還差二兩銀子,拿著這個月的工錢,就能還完了。”
開口的漢子年齡比其他幾人大上十幾歲,看著身邊三個不過十七八歲的青年,想到自己即將脫離燒煤工這個賣苦力的職業,好心的以過來人的身份勸告道“做燒煤工雖然賺的錢多一點,終究不是一個能一直乾下去的好活計,聽老哥哥一句勸,在船上乾個一年半載,還了當初坐船到南美,欠東家的印子錢(高利貸),重新找個活計乾,要是不想在城裡過活,再不濟,到北方或者南方去,拿著正式的居住證明,向官府那裡借筆銀子購置農具開荒種田,也好過一直在輪船上當燒煤工強的多。”
“兄弟們明白在船上燒鍋爐不是好營生,可是俺們幾個欠東家的錢沒有還清,我們的做工證明、到達南美時候的居住證明都扣在東家手裡,東家不發話,咱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要是告官呢?林東家再厲害,還能有官府厲害?”
另一個臉上依舊帶著稚嫩的年輕漢子不平道。
“噓,小聲點,當眾被彆人聽到。”
年長燒煤工壓低聲音叮囑道“以後千萬彆說這種話,咱們縣的縣太爺、州裡的大老爺們都是林東家的老相識,他們在南洋的時候就是一起做生意的合夥人,你去告林東家,能落得好嗎?”
“老哥哥,您是聽誰說的,林東家真有這麼厲害?”
“還用聽誰說,你回到縣裡打聽打聽,有誰不知道林東家和縣裡、州裡的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