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雖然隻有四十人參加,但因為遼國、西夏、大理、吐蕃的騎射高手也要參賽,各種規則又稍稍有些不同,天還沒有亮,四十名箭武士便聚集在大帳中。
樞密使童貫緩緩對眾人道:“大宋和遼國、西夏雖然已有數十年未戰,但我們的較量並沒有停止,不在戰場,卻在各個層麵,包括今天的弓馬大賽。
遼國武士和西夏武士都是他們從國內挑選出來的騎射高手,其目的是壓製大宋,打擊我們以騎射強軍的計劃,所以對於你們而言,個人的勝負是次要的,維護我大宋的上國榮譽才是你們應時時銘記之事。
你們中間有禁軍、有廂軍、有鄉兵、有武學生,甚至還有太學生,但從現在開始,你們都是大宋最頂級的箭武士,你們代表著大宋的騎兵,要讓遼國和西夏人知道,他們麵對的是大宋最精銳之軍。”
眾人一起轟然應諾:“絕不讓太尉失望!”
童貫點點頭,“先去統一盔甲,你們要以騎兵的形象和他們對壘,這也是天子的意思,天子雖然不能親來,但他時時刻刻在關注你們,去吧!”
說到這,童貫給李延慶使了個眼色,讓他單獨留下來,眾人被士兵領取大帳換裝,李延慶卻沒有走,童貫笑道:“我派了幾個士兵保護你,你看到了吧!”
李延慶連忙行禮,“多謝太尉厚愛!”
“這沒什麼,你昨天異軍突起,已經被很多人關注了,我隻是希望不要有人打擾你的後續比賽。”
童貫之所以關注李延慶,倒並不是因為他箭術超群,而是因為他太學生的身份,童貫沉吟一下問道:“鄭家礬樓宴會時,聽說你和西夏第一箭手撒金比試過,這是真的嗎?”
“回稟太尉,隻是比試壺箭,我僥幸勝了他。”
童貫笑了起來,“以後不要再說‘僥幸’兩個字了,至少在我麵前不要說,謙虛是美德,但過於謙虛就是矯情了。”
“學生記住了!”
童貫點點頭又道:“昨天焦彥堅找到我,特地提出讓撒金和你較量一番騎射,我沒有答應,但我估計天子可能會答應,你自己要有心理準備。”
“學生有準備!”
“有準備就好,去吧!全力以赴,爭取今天殺進前十。”
李延慶行一禮便告辭退下了,士兵帶他去換盔甲,剛走到門口,這時,一名身材矯健魁梧的年輕騎士從帳內走出來,兩人險些撞個滿懷。
“原來是李少君,抱歉!抱歉!”
李延慶卻沒有見過他,隻見他長一張方臉,劍眉星目,鼻直口方,長得十分英武,從麵相就可看出此人是個正直之人,而且他年紀似乎也不大,和自己相仿,李延慶頓時對他有了幾分好感,笑問道:“請問兄台是.......”
“在下太原楊再興!”
“原來你就是楊再興!”李延慶頓時驚呼一聲。
“李少君認識我嗎?”
楊再興心中有點奇怪,在此之前他隻是一個鄉兵,可以說默默無聞,李延慶怎麼會認識自己。
李延慶笑道:“我聽種帥說起過你......”
“啊!”
楊再興頓時驚喜交加,他雖然年少,但也心懷滿腔熱血要報效國家,也希望被人賞識,他最渴望之事就是能加入種家軍和西夏決戰,他做夢也想不到種師道居然知道自己。
他猶豫一下道:“要不李少君先去換盔甲,我在這裡稍等片刻。”
楊再興當然想知道種帥是怎麼評價自己,
李延慶點點頭,“那楊兄就稍等片刻。”
不得不說李延慶用了一個小小的手腕,一句話便將楊再興留住了。
他快步走進大帳,大帳裡已經沒幾個人了,花榮正在不慌不忙地扣係絲絛,看見李延慶,他笑著指了指後麵一張桌子。
李延慶向他抱拳行了一禮,快步走到一張小桌子前,上麵寫著自己的名字,原來每個人的盔甲都準備好了,每張桌子旁邊還有一名士兵幫他們穿戴盔甲。
“讓你久等了!”李延慶歉然對年輕士兵笑道。
“沒關係,小人名叫王沾,今明兩天的比賽都是小人負責伺候李少君,還請李少君多多關照。”
李延慶可是懂人情世故之人,他摸出一錠五兩重的銀子塞給他,笑道:“這兩天就辛苦你了。”
王沾大喜,收下銀子連忙道:“先試試盔甲,看看大小是否合身,不合身小人去換。”
李延慶去年這個時候參加發解試時,身高是五尺五,他此時正是發育迅猛之時,一年時間他又猛長了十一厘米,身材達五尺八出頭,也就是一米八五了,卻不是虎背熊腰型,而是肩寬細腰型,每一塊肌肉都充滿了爆發力,但穿上士子衫卻看不出他的體型粗壯,依舊顯得文質彬彬。
李延慶看了看盔甲,和上次士子軍的盔甲一樣,朱漆山字甲和鳳翅兜鍪,這是天龍禁軍的盔甲,也是宋軍最好的一種盔甲,不過沒有騎兵的繡衫,這主要是怕繡衫妨礙他們射箭。
李延慶報名時有身高,這套盔甲非常合身,他活動活動肩膀和胳膊,也十分自如,沒有影響到他使用弓箭,李延慶穿好盔甲,便對王沾笑道:“麻煩把我的馬牽過來,弓袋中的弓比較重,你不要碰它就是了。”
“我這就去牽馬!”
王沾跑出帳去了,這時,花榮也已離去,大帳內隻剩下李延慶一人,他快步走出大帳,隻見楊再興還在帳門口等自己,李延慶笑道:“讓楊兄久等了。”
楊再興的身高和李延慶差不多,但長得比李延慶雄壯,年紀也比李延慶大一歲,楊再興雖然是鄉兵,但並不代表他出身貧寒,他可是出身望族,是大宋赫赫有名的楊家將子嗣,他目前在太原府學讀書,加入了鄉兵,因為弓馬出眾,便被太原知府推薦來京城參加弓馬大賽。
他身上流著祖輩的忠義熱血,一心要報效國家,上陣殺敵,他有點急不可耐地問道:“李少君是什麼時候見到種帥的?”
“楊兄可以叫我延慶,我是在一個多月前,在礬樓夜宴上認識了種帥,我們聊了很多,說到西北軍騎射後背人才時,他提到了你的名字。”
楊再興頓時信心大增,如果這次回去,種帥招募自己從軍,他一定毫不猶豫參加,就算父親反對,他也要參加。
這時,王沾牽著李延慶的馬跑來,李延慶和楊再興翻身上馬,楊再興發現李延慶的弓袋中的弓似乎體型巨大,便好奇地問道:“延慶的弓似乎和昨天不一樣?”
李延慶便從馬袋裡取出銅弓,楊再興頓時驚呼起來,“鐵箭銅弓!”
“楊兄也知道?”
“我當然知道,這是鐵臂周侗獨步天下的神弓,莫非賢弟是......”
“周侗正是我的師傅!”
“難怪!”楊再興這才恍然,原來李延慶是周侗之徒,難怪騎射如此厲害。
“我還說怎麼太學也有如此騎射高強的讀書人,現在我知道原因了。”
李延慶微微笑道:“楊兄現在還在讀書嗎?”
楊再興臉一紅,“我還在府學讀書,去年發解試我沒有考過,便直接進了府學讀書,聽說賢弟是太學上舍生,真令人羨慕啊!”
“我隻是發解試發揮得不錯,考中解元,便直接進了太學讀書,其實在去年我也是縣學士子,還不如楊兄。”
楊再興聽說李延慶是解元,心中更加敬佩,他低低歎息一聲,“是啊!考中了科舉,命運一下子隨之改變。”
兩人邊說邊走,不多時便來到了抽簽台前,這時,李延慶笑道:“楊兄,不如晚上和我們一起去喝酒,我的幾個朋友都是武學士子,大家年紀都差不多,我們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楊再興也是豪爽之人,便欣然笑道:“那好吧!晚上一起去喝酒。”
“你們兩個,最後是你們抽簽了。”抽簽的考官見他們兩人遲遲不過來,急得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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