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內,燈火通明,樞要大臣齊聚於殿內,當然,較比起半年前,在人員方麵還是有一些變動的,劉祥道代替了杜正倫與李義府,而韋思謙也代替了崔義玄,崔義玄就亮了個相,然後就回去準備安排後事,準備入土為安了。
情況與以往也是大不一樣,這向來走過場的李績,今日一開始便站了出來,“啟稟陛下,根據新羅與萊州接連傳來的消息,如今已經可以確定,高句麗已經與倭國達成了聯盟,企圖對抗我大唐。”
這話看似說給李治聽的,但是李治已經看過李績的奏章,知道是怎麼是回事,這話主要是說給其餘樞要大臣聽得。
許敬宗一臉詫異道:“什麼時候高句麗又跟倭國勾結上了。”
李績皆是道:“根據獨孤校尉的調查的結果來看,其實這幾年倭國一直都與百濟有著密切的來往,隻是我大唐以前並未注意到,而如今的話,倭國勢力可能已經滲透到了百濟的王室,依老夫之見,倭國在百濟這裡下這麼多工夫,可能是希望能夠借百濟登陸,謀求更為廣闊的土地,並且據來往於倭國的商人所言,那倭王似乎也有意要與我大唐一爭高下。而那邊高句麗這些年在對我國作戰當中,國力消耗巨大,而且上回被我們圍魏救趙弄得是損失慘重,如果能夠得到倭國的相助,能夠為了他們解決這後顧之憂,它們是有充足的理由結為同盟的。”
其實關於倭國與高句麗勾結的消息,這兩年傳得比較頻繁,李績也一直都在密切關注著,他這一番話是有理有據,不是胡亂瞎編的。
現在的倭國,那就是一個井底之蛙,二愣子一個,出身於石縫間,天不怕,地不怕,民間雖與大唐有來往,而且還在漸漸增多,但是國與國之間來往得還是比較少,目前的航海條件,幾年來一趟就很不錯了,桑木他們來到這裡,那都是拖家帶口,就是不打算回去了,這人往高處走,誰都願意做人,而不是做猴子,桑木也一直將自己視作唐人,而非是倭人。
另外,在此之前,這倭國可從未與中原交過手,可悲的是,他們還離半島非常近,得知的一切都是從半島傳過去的,這一看隋唐幾番進攻高句麗都無功而返,再加上高句麗這麼一吹,他們就覺得這彈丸之地,你們都吃不下,你們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泱泱天朝,這我得來伸伸手,畢竟這島上不是海嘯就是地震,要啥沒啥,當然還是住在大陸上好。
李治聽罷,一拍桌子,怒道:“它小小一個倭國竟也敢在我大唐邊上動土,簡直就是欺人太甚,不可饒恕。”
武將出身的任雅相立刻道:“陛下,臣建議立刻出兵,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想那東突厥、契丹族還就在中原的邊上,都是鄰居來的,可是在中原人看來,都將他們歸於蠻夷一類,如豺狼野獸一般,茹毛飲血,不可教化。可想而知,那倭人都在海外去了,如今可不是後世,這洋中之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在如今中原人看來,這倭人可能真的就連人都談不上,最多也就是一隻猴子,披著布的猴子。
那邊吐蕃弄點陰謀詭計,也就罷了,畢竟人家站在高處,打上去很費力,又沒啥可圖的,原本你倭國在海外,打你不到,也沒想過去打你,那島上誰願意去呀,那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唄,你還想來大陸上伸伸手,這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李治是非常氣憤呀,沒有什麼比這更侮辱人的了。
許敬宗一看李治這麼氣憤,趕緊出來道:“陛下,此消息來到突然,究竟倭人是何意圖,還未完全查明白,臣建議還是先派人去偵查一番,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他剛剛得勢,都還沒有怎麼耀武揚威,結果你就要打仗,那真是太傷了。
許圉師也站出來道:“陛下,高句麗和倭國雖然都隻是彈丸之地,但是那邊可都是窮山惡水,我朝幾番征討,雖然接連得勝,但最終都是受困於那窮山惡水之中,始終未能徹底消滅高句麗,如今高句麗又得倭國相助,臣以為陛下更應該慎重考慮,切不可意氣用事。”
盧承慶也站出來補充道:“如今我國發展良好,而那高句麗已經是強弩之末,倭人更是島民,無法發展,如果我們此時去攻打它,可能會阻礙國家的發展,這無異於以瓷撞瓦,舍本逐末。”
李治都還沒有說征討高句麗,結果這些文臣就立刻站出來潑冷水,但是盧承慶、許圉師他們不是說怕打仗,此時的唐朝任何方麵都出於巔峰時期,不可能會怕誰,隻是他們認為如今國家發展的這麼好,他們對咱們又不具備威脅,就不要大動乾戈,還以社稷為重,這是有一定道理的。
李治也稍稍點了下頭,又向李績問道:“司空,你以為呢?”
李績還真不太好開口,因為上回嚷得凶,結果無功而返,這回來還被人嘲諷,這事大家都還記著的,他知道可定有人會拿這事反駁他的,於是瞟了瞟韓藝,咱們商量好的,你要支持我的,可是韓藝全然沒有在聽似得,垂首站在一旁打著瞌睡,心裡暗罵,這小子不會是糊弄老夫的吧。看了幾眼,都沒有反應,也隻能硬著披頭道:“臣以為我國未與倭國交過手,就連曆史上中原與倭國也未交過手,對於倭國的情況不是很了解,還得打探清楚一些,但是朝廷也不能忽視,既然倭國敢來挑戰我大唐,肯定還是有些實力的,我們必須得做好準備才是。”
這話說得就非常委婉,而且基本上跟許敬宗說得也沒有什麼兩樣。
李治瞧了瞧他們,點點頭道:“幾位愛卿言之有理,任尚書,你立刻命令萊州的獨孤校尉將此事調查清楚,另外,密切觀察高句麗、百濟它們的一舉一動。”
任雅相道:“微臣遵命。”但臉上滿是不甘,他當兵部尚書以來,乾得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照顧軍籍戶,故此他很鬱悶。
這一場會議是虎頭蛇尾,陣容雖然龐大,卻草草結束。
出得兩儀殿,李績就一把拉住韓藝,待其餘樞要大臣離去之後,他登時一臉慍色道:“你小子說過在此事上麵支持老夫的。”
韓藝笑道:“我說司空,你跟那些書呆子爭個什麼勁,人家那都是靠嘴吃飯的,咱們爭也爭不過他們呀!”
李績道:“老夫知道自己爭不過他們,故此才需要你的支持,以你的口才,是不會輸給他們的。”
“哇!原來司空你這麼看得起我啊!”韓藝受寵若驚道。
李績道:“你休要廢話,這是你答應老夫的,你沒有信守承若,你叫老夫如何還相信你。”
韓藝微微一笑,道:“司空,你想想看,以往關於高句麗的事,陛下首先是單獨詢問你的建議,而這一回陛下看到你的奏章,那是立刻召開樞要會議,你有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
李績一愣,道:“為什麼?”
韓藝道:“就是因為陛下此時此刻也想打,如今國舅謀反案一事鬨得是沸沸揚揚,可是此時此刻,陛下可不想讓百姓的目光都還關注在此事上麵,故此得有事轉移國內的注意力呀!而且,打這一仗,也能為陛下聚集人心,讓大家都團結在陛下的周邊,這個時機來得真是恰到好處,所以司空,你儘可放心,這一戰是非打不可,你想不打都不行。”
如今李治已經獲得了利益,再糾纏這事,對於他也沒有好處,再加上如今大清洗,這人心都是散的,得有事將他們重新凝聚在一起。
李績聽得很有道理,卻更加不理解,道:“既然如此,方才你為什麼不說話,你要開口的話,陛下就有機會表態,這大家都不讚成,陛下也不好開口啊!”
韓藝笑道:“我方才不是說了麼,我是懶得跟許敬宗他們去爭,因為這純粹就是浪費時間。其實這事跟他們壓根就沒有關係,隻要陛下點頭,我出糧草,司空你領兵,那就可以了呀,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能夠影響什麼,他們什麼都不能影響,也就是瞎嚷嚷幾句而已,他們要嚷嚷,就讓他們去一邊嚷嚷唄,咱們不需要理會。司空,咱們慢點走,說不定陛下等會就派人來找我們了。”
果不其然,過得一會兒,張德勝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將他們兩個給請了回去。
李治見得他們二人,不禁有些詫異道:“你們沒有走麼?”
他還特意等了一下,才讓張德勝去請李績和韓藝,所以不可能這麼快就來了。
韓藝立刻道:“是司空說有事忘記跟陛下稟報,於是叫上臣陪著他一塊,正好半道上遇到了張少監。”
李績頓時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李治立刻問道:“不知司空有何事要想朕稟報?”
李績是騎虎難下,但是他也沒有退路,反正這裡也沒有彆人,於是道:“陛下,這事情還是關於高句麗的,臣建議陛下出兵高句麗,完成先帝未完成的意誌。”
李治聽著立刻一拍桌子,揮著手,激動指著李績道:“司空,朕可方才就等著你這句話,你為何方才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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