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破碎世界(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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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之上炊煙嫋嫋,篝火於拂曉前暗淡的天光中,如一抹墜落的晨曦。漸漸的,在平坦原野的儘頭,太陽探出了頭,於是那些隱藏在夜幕之後的雲朵漸漸浮出了天際,層層疊疊的如出海的白帆。
成默坐在自製的“石板燒灶台”前,就像正在搞野外吃播的博主一般,全力以赴的展示廚藝。而雅典娜和哈立德則拿著串羊肉串的鐵簽當叉子使,圍在石板爐灶旁邊大快朵頤,誰都沒有想到普普通通的羊肉串和烤饢,被石板這麼一加熱竟然會如此美味。
哈立德嘴裡咀嚼著羊肉和烤饢,像是包著鬆子的鬆鼠,冷空氣中他呼著白氣,滿臉幸福的說道:“雷克茨卡先生,您這是從哪裡學來的烹飪方式,實在棒極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香的羊肉串和烤饢.”
因為嘴裡還含著未曾吞咽下去的羊肉,哈立德的聲音稍微有些含混,加上大舌頭的沙烏地口音,聽上去像是失焦了相片。
成默不得不問道:“你在說什麼?”
哈立德吞下了嘴裡的羊肉,滿足的滾動了一下喉頭說道:“我是誇獎您的烹飪技術實在太不可思議!我從來沒有想過用石頭竟然還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
“謝謝。”
哈立德低頭看著被燒的焦黑的石板,又用鐵簽叉起了一塊羊肉和一塊烤饢,好奇的問,“這是您從哪裡學來的方式?”
“靈感來自鐵板燒。最早這種烹飪方式起源於西班牙,在海上的船員為了烹飪新鮮釣上來魚,發明了用鐵板煎海鮮的方式。後來這種方式被傳到了日夲,被日夲發揚光大,他們不僅改良了鐵板燒,還加入了廚師雜耍表演,讓鐵板燒變成了一種時髦且高檔的料理。”
“廚師.居然還表演雜技?”哈立德很是詫異。
“是的,比如用鍋鏟把雞蛋反複挑起來,就像小醜拋球一樣,拋上好幾下,然後把鍋鏟豎起來,讓雞蛋恰好落在向上的刀刃上,被劈成兩半,但是彈殼不會完全斷裂,將將能卡在鍋鏟上,隻有蛋液順著鍋鏟兩側流到鐵板上,廚師則會用蛋液畫一個漂亮的圖形,煎出一個看似很有藝術感的蛋”
哈立德聽的瞠目結舌,“以後我一定要去嘗嘗真正的鐵板燒,看看廚師的表演。”哈立德一口咬下了鐵簽上油滋滋的羊肉和焦香四溢的小塊麵餅,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帶著我的爺爺、媽媽還有姐姐、妹妹一起.”
“一定會有機會的。”成默一邊說一邊將已經煎好的羊肉粒和烤餅用鐵簽撥到了雅典娜一側,方便她取食。
站在成默身旁的雅典娜,將鐵簽遞給成默,低聲說道:“吃飽了。”
“好。”坐在石塊上做石板燒的成默接過鐵簽,換了隻手拿好之後,順手從口袋裡掏出紙巾,自然而然的舉給了雅典娜。
雅典娜接過紙巾,擦了擦嘴。
成默又從腳邊的袋子裡拿出了一個塑料瓶搖晃了一下,他抬手將塑料瓶給雅典娜,“沒有可樂,隻有仙人掌果汁,也很解油膩.”
雅典娜注視著成默手中的塑料瓶,綠色的果汁在裡麵蕩漾,於朝陽中泛出了豔麗異常的自然色彩,實在是好看極了,要是用手機拍一張照片,荒原、朝霞、篝火還有這瓶果汁,在配上一句小清新的文案,絕對是能引爆社交網絡的海報,不過可惜雅典娜並不是文藝女孩。
她拿過了塑料瓶,立刻感覺到了一陣沁涼,很顯然成默是用技能冰鎮過,她擰開瓶蓋,“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有點像是薄荷的清新口感一點也不比汽水的衝擊力差,加上酸酸甜甜的味道極大的緩解了羊肉的油膩,當冰冷粘稠的果汁滑入她的檀口時,她感覺到了體內的細胞都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感覺好比夏日飲冰,仿佛每個毛口都被打開,一種舒坦的快感傳遍全身
“為什麼會感覺到愉悅?”雅典娜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她舉起瓶子看了看,昨天她吃仙人掌果還覺得味道一般,怎麼今天喝成默榨的果汁,卻會給她如此深的滿足感?
“我是說您昨天問有沒有蜂蜜和檸檬,還找我買了那麼多仙人掌果。原來您是給溫蒂女士榨果汁啊!”哈立德笑道,“雷克茨卡先生,德意誌男人都像您這樣溫柔嗎?我還以為德意誌男人都是嚴肅古板的鋼鐵猛男”
成默沒好氣的否認道:“我隻是想給你機會多賺點錢而已。”
哈立德信以為真的撓了撓頭發,“是嗎?那真得謝謝您了。”
成默若無其事的說“不客氣”,雅典娜卻想起了自己昨天問成默能不能買到可樂,他下去問了哈立德,上樓之後告訴自己得忍一忍,去到大馬士革才有,接著他又下了樓,過了許久才回房間。雅典娜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泛起了哈立德說過的那番話,她又想起了和母親告彆的那個中午,她一直都想要知道母親第一次親手給她做甜點時究竟是什麼心情
雅典娜握著仙人掌果汁發呆,忽然間,她有些好奇成默在給她做吃的時候又在想些什麼。
食物和愛真有什麼關係嗎?
她覺得下次她有必要悄悄窺探一下成默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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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在天際露出了半張紅彤彤的麵容時,成默也吃完了早餐,他剛準備把放在石塊上的石板撥開,把篝火熄掉,就聽見哈立德忙不迭的喊道:“雷克茨卡先生,你彆動.讓我來,讓我來.”
“怎麼了?”成默問。
哈立德羞澀的笑了一下說:“我覺得這塊石板一定有什麼魔力,我得把它帶走,等回了家,我也可以用它給我的妹妹做石板燒吃。”
成默心想哈立德是真疼愛他的妹妹,不過也是,阿法芙的確是討人萌萌噠的小女孩,就連成默這麼不喜歡小孩的人,也會覺得阿法芙超級惹人憐愛。他能體會哈立德的心情,卻還是瞧著黑乎乎的石板實話實說:“這就是塊普通石板。”
“怎麼可能,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如此平整的天然石板,這本身就是個奇跡.”
“好吧!”成默也不能告訴哈立德這塊石板是他用“七罪宗”削的,隻能聳了聳肩膀說,“我認為你覺得特彆好吃,是因為柴火煙氣將肉包裹起來能增加獨特的煙熏味道,和石板關係不大,也許石板比鐵板或者直接烤的溫度傳導更弱,這樣比較有利於鎖住油脂和水分。”
“我不太懂這些道理,我對烹飪一竅不通。”哈立德撿了根木柴將篝火捅熄,“不過在這樣的荒郊野嶺能找到這樣一塊石板確實不可思議,說不定它是什麼文物,將來能成為我們家的傳家寶!就算不是,能把這種美味的體驗帶給我的家人也是很棒的。”
“不用記得道理,記得到時候用木柴,有條件的話可以用雪鬆樹枝,雪鬆樹枝富含油脂,會帶給烤肉更加彆致的風味.”
哈立德一臉驚訝,“雷克茨卡先生,你可懂的真多,連我們敘利亞有雪鬆都知道!”
“我隻是恰好對樹比較感興趣而已。”成默覺得自己稍微有些說的多了,頓了一下,立刻轉移話題,“看來你很重視你的家人。”
“當然,父親死了,爺爺和母親年紀大了,我就是一家之長,《聖訓》教育我們男人應該陪伴和愛護家人,帶領家人過上好的生活.”
成默倒是清楚聖羅蘭教異常重視家庭,強調維護家庭穩定,對於聖羅蘭教的皈依者來說,優先考慮家人而不優先考慮自己是一種美德,這種觀念深深根植於這個宗教的信仰者之中。
當然,為“造物主”可以犧牲一切,包括生命,這種極端觀念同樣深深根植於信仰者的心中,如同思想鋼印。(思想鋼印:指科幻作家劉慈欣科幻小說作品《三體》中的一個概念,由麵壁者比爾·希恩斯發明。讓人對某一信念虔誠堅定。)
成默向來對於“宗教”的看法偏向負麵,也就無意與哈立德討論,走到了另一堆篝火前將火撲滅,等待哈立德將石板收好準備上路。
此時太陽即將完全躍出地平線,一抹縹緲虛無的霧靄模在天邊彌散開來,模糊了橙色的光線,讓太陽像是要被暈染開一般。
忽然耳畔傳來隱約的轟鳴,大地也微微震顫了起來。成默站在副駕駛的一側,極目遠眺。
荒原之上視野開闊,地平線如半個圓弧儘收眼底,那些雜草堆和起伏的矮丘都已被朝霞鑲了一層流動的金色邊線。太陽的下方揚起了一陣如紗般的霧氣,如翻卷的海浪,他定睛一看海浪的下方是一行車隊,由二十多輛架著機槍的吉普車和架著速射炮的皮卡組成。
車隊的速度極快,瞬間就衝出了朝陽那迷離的光暈,像是陡然間從太陽的中心跳了出來,從一行黑影變得無比清晰。
成默凝聚能量在雙瞳,判斷出車隊完全就是對著他們這個方向而來,頓時心知不妙,對方的目標大概率就是他們,而不是背後的哨卡。
“哈立德,馬上開車走。”成默低聲喊道,可當他轉身拉開車門時,卻看到站在駕駛室那一側的哈立德剛好正舉起雙手,那塊被他視作未來傳家寶的石板墜落在荒原之上,發出了碎裂的聲音。
“好像走不了了!”哈立德顫聲道。
成默定睛一看,原來關卡邊的哨所裡的機槍也已經對準了他們這個方向。雖說哨所裡沒有人跳出來明著說你們不許跑,但不用想都知道發生了什麼。原本以為是能夠保護他們的正府軍隊,恰好是賣出消息的一方。成默見慣了大風大浪,也沒有太意外敘力亞的狀況會糜爛到在主乾道都會有自由軍堂而皇之的出現,還是和官方勾結
眼下也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在戰亂的地方最不缺乏的就是意料之外。其實他也曾考慮過要不要找安保隊伍,無奈實在沒有可以信任的人的狀況下,這樣做更加危險,還不如就低調一點上路。
這時雅典娜也發現了異狀,按下了窗戶,凝望著塵煙滾滾的方向。
成默抬手想要推一下眼鏡,才想起他的那副平光眼鏡早在兩年前就掉進地中海裡,他放下了手,沒有去看身側的雅典娜,用法語說道:“還沒走出一百公裡就出了狀況,這可真糟糕。”
雅典娜的麵容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隻是冷淡的說道:“殺光他們?”
“殺光他們?”多多少少成默對於雅典娜扔掉自己的烏洛波洛斯還是心存怨念,他翻了個白眼,“你現在可不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天榜第一雅典娜,你現在隻是個武力比常人強悍一點的天龍人而已,麵對上百人的軍隊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殺光他們?”
雅典娜對於成默看似調侃的諷刺不以為意,觀察了一下即將到來的車隊,輕描淡寫的說道:“也許會受傷,不過既然他們找上門來,那就隻能試看看了。”說著雅典娜轉了下身,像是拿起什麼,接著推開車門下了車,她站在車門邊說,“等下保護好自己”
成默低頭,就看見雅典娜將幾根鐵簽藏進了袖子裡,他望著迫近的車隊虛了一下眼睛,各種念頭在腦子裡電閃而過,想了下說:“還是先不要動手。”
“現在不動手,上了車更不好處理.”
“殺光他們解決不了問題,說不定還會惹來更多更大的麻煩。”成默搖著頭說,“反正他們也不是要殺我們,大概率是收到了線報,說來了兩個傻子德意誌人,於是趕過來綁架我們,好勒索德意誌正府一筆錢”
“真麻煩。”
“在數學上越簡潔的解題方式就越是需要智慧,在現實中越是簡單的解決方案就越是需要力量,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就隻能先仔細審題,運用已知的條件,找出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案了,這跟做數學題是一樣的”
“所以呢?”
“所以,我們得先看看是那撥人,看看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也許殺光並不是最好的選擇,再說,就算想要殺光他們,也不能在這麼顯眼的地方。”
“那我就看看你是怎麼解題的。”雅典娜鬆開手,那些銳利的鐵簽便從袖子裡滑落,掉進了腳邊低矮的草叢裡。
成默心想:“我的意思可不是叫你什麼都不管了!”可這個時候他也不想認慫,便不再和雅典娜討論。兩個人氣定神閒的靠著皮卡的一側並肩而立,注視著車隊帶著翻湧的沙塵抵近。
不過須臾,隨著引擎的轟鳴,像是刷了一層肮臟土黃油漆的吉普和皮卡就呈現半月形停在了成默和雅典娜的不遠處,跟在汽車後麵的摩托車隊則衝了上來,戴著太陽眼鏡,用紗巾蒙著臉的騎士們大力的扭動手柄,引擎嘯叫著揚起了大片的塵土,將他們團團圍在了中央。
那些騎士像極了朋克廢土裡打家劫舍的土匪,可惜的是他們的坐騎實在不夠科幻,全都是些破破爛爛的玩意,讓人很是出戲。
這種場麵和成默在丹麥被一群半機械人開著改裝車圍困差了無數個檔次,因此他絲毫不覺得嚇人,反而覺得有些中二和搞笑,他淡定的瞄了眼插在摩托車上麵的“紅、白、綠”三色旗,心道:“原來是酷兒德人”
中間的一輛破舊悍馬上下來了一個穿著酷兒德佩什梅格戰士傳統裝束的男子,襯衫之外是羊毛的緊身短上衣,褲裝則是馬褲搭配寬腹帶,寬腹帶的右側插著一把點45口徑的自動手槍,左邊則插著一把戰鬥匕首。他頭發比較稀疏,亂糟糟的搭在額前,眼睛不大,還是標準的大小眼,大概是長期用狙擊槍造成的,淺淺的絡腮胡子快要長滿了臉頰,外貌有點像是易垃克的前統帥薩達姆。
神似薩達姆的男子站在悍馬前麵大聲喊了幾句,另一側的哈立德就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他顯然是通過旗幟認出了這夥自由軍隸屬於那一方,舉著雙手向男子走了過去,結結巴巴的說道:“阿紮爾醫生在嗎?我的父親認識阿紮爾醫生”
男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滿頭大汗的哈立德,麵無表情的說道:“阿紮爾醫生去年就在和聖戰旅的戰鬥中喪生了。”
哈立德痛苦的偏了下頭,“抱歉,我.”
男子沒等哈立德說完,就注視著站在他身後的成默和雅典娜問:“他們是什麼人?”
“他們不是燈塔人,真的,車上有護照。”哈立德連忙說,他揮了下手,言辭懇切的說,“對醫生的死我很遺憾,小時候他還給我看過病”
男子冷聲說:“我問你他們是什麼人?意思是他們是做什麼的,不是要你告訴我他們是哪個國家的!”
“他們隻是普通遊客!”哈立德指了指成默和雅典娜,“本來想去黎巴嫩,誤入了敘力亞而已。我現在就是送他們去大馬士革轉道去黎巴嫩的.”哈立德舉起了手,“他們不是燈塔人,也對我們敘力亞沒有惡意!”
“誤入的遊客?”男子冷笑,“不管是什麼原因,隻要是異教徒,就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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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那些不停轉圈的摩托車騎士們已經停了下來,環繞著他們,舉起槍警戒。喧鬨的荒原歸於平靜,這叫成默能把哈立德和男子的對話聽的很清楚。然而敘力亞語和沙烏地語明明是同一種語言,卻在語法和發音上卻有不小的區彆,大致上和華夏普通話和粵語之間的區彆類似,明明是同一種語言,卻很難聽懂,成默也隻能根據發音去猜大概的意思。
結合兩個人的表情動作,還有當下的情況,成默將兩個人對話的內容聽了個八九不離十,於是等哈立德垂頭喪氣的走回來時,成默直接問道:“他們需要什麼?錢?還是武器?”
哈立德停住了腳步,遲疑了一下說道:“他們需要藥物。”他低頭避開成默的視線,語氣艱難的說,“說隻要你們配合給德意誌正府壓力,讓德意誌正府或者慈善機構捐贈一批藥物,就不會對你們怎麼樣.”
成默點了點頭,低聲說:“哈立德,沒必要愧疚,這不關你的事,你跟他們說,隻要放你開車回去,我們就會配合。”
哈立德滾動了一下喉頭,依舊垂著頭低聲說:“他們沒有要為難我的意思。”
成默笑了笑,在眾目環伺之下,打開了車門,拿起背包,從裡麵掏出一疊被塑料袋包好的歐元,走了過去塞進哈立德的懷裡,“那你就拿上報酬趕緊走吧!”
哈立德沒有接,他抬頭看著成默,一臉慚愧的說:“雷克茨卡先生,說好的要送你們到大馬士革的,可我”
成默將錢裝進哈立德的上衣口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沒關係,儘力了就行。”
哈立德的眼眶都紅了,“雷克茨卡先生.”
成默卻不喜歡這麼婆婆媽媽,舉著雙手向“薩達姆”走了過去,用英語一字一句的大聲說道:“能聽的懂英語嗎?我需要和你們的頭領談談。”
男子沒有立刻說話,他盯著成默上下掃視,那雙眼睛如同蒼鷹般俯瞰著獵物般冷厲無情,兩抹掃帚眉更添了幾分凶悍,像是隨時都可能掏出插在腰間的戰鬥匕首劃開他的喉管。成默也在默罕默德·奧維斯身上看到同樣的氣質,長年累月在戰爭中洗練出來的冷酷氣質。
當成默快要走近的時候,有個戴著毛線帽子的年輕人上前攔住了他,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搜出了兩把手槍取走之後,才允許成默繼續向前走。
等到成默從容的走到了男子麵前,男子虛起了眼睛,用口音濃重的英語沉聲說:“你不是誤入的旅客。”
“當然是。”成默毫不猶豫的說,“不過具體的情況比較複雜,而且我們的身份也確實比較特殊。”
“不管多特殊都沒有用。我們必須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
“我和我的同伴是國際刑警。”成默壓低了聲音,“為了追查運毒案件誤上了一條運送軍火的船隻,因此隻能在拉塔基亞下船。”
“國際刑警?”這個答案十分出乎男子的意料,冷峻的刻滿滄桑的暗層臉孔上露出了些許驚訝,就連虛著的眼睛都睜大了一點。
當成默一看到酷兒德人的旗幟就知道“國際刑警”這個身份,不僅能給他爭取到很多東西,也大大的解除了他的生存危機,畢竟除了ISIS這樣的極端組織,其他的組織多多少少都會為了爭得國際上的同情,不會做太出格的事情。尤其是酷兒德人的組織,在國際上算是名聲比較好的,他們絕對不會殺死兩個國際刑警,引起國際社會的輿論爆炸。
“是的,我身上也有國際刑警的證明,假設有網絡的話,您也可以致電去查詢”
“我不是想要勒索錢物,隻是燈塔人背叛了我們,不僅斷了我們的物資供應,還斷了藥品的供應,我們現在急需藥物”男子的聲音柔和了一些,“為了我們的兄弟姐妹,我沒有選擇”
“能夠理解。”成默聳了下肩膀,“如果隻是需要藥物的話,我們也願意幫助你們拿到你們需要的東西。”
“謝謝。”男子說,接著他向成默伸出了手。
成默也放下了手和對方的手握在了一起,那是一隻強壯且無比粗糲的手,叫成默能明顯的感覺到一種力量,他稍稍用力,嚴肅的說:“我們也需要合理的對待。”
“我們酷兒德人,對待朋友向來熱情慷慨。”男子也用力握緊了成默的手,“我叫塔梅爾·哈吉·穆罕默德。”
“我叫萊昂·雷克茨卡,您可以叫我雷克茨卡,因為叫萊昂的人實在太多了。”
塔梅爾做了個請的手勢,“雷克茨卡先生,那麼就非常抱歉,先請您和您的同伴跟著去我們的基地坐一坐,等成功拿到了我們需要的藥品,我會親自送你們去大馬士革。”
成默拋出了“國際刑警”這個身份並不是指望對方能放了他,而是希望獲得適當的尊重,至於藥物的事情,他相信隻要能叫雅典娜聯絡上“黑死病”,問題肯定不大。重要的是讓對方覺得自己也不是隨意能讓人拿捏的普通人,或者說可以沒有底線勒索的肥羊。
“溫蒂!”成默轉身向雅典娜揮了下手,在皮卡邊等了好一會,逐漸不耐煩的雅典娜冷著臉走了過來。
塔梅爾扭頭說了句敘力亞語,從車上跳下來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兵,她綁著頭巾,兩道柳眉如畫,鼻梁高挺小巧,臉盤也小,不似一般敘力亞人那般四方粗獷,反而是亞裔那種尖下巴,很是靚麗。論姿容來說當然無法與雅典娜這種國色天香比,但放在敘力亞,絕對是大美人了。
很明顯她在酷兒德軍隊中很有人氣,有人吹起了口哨。女兵對著吹口哨的人豎了一下中指,她端著M10衝鋒槍,快步走到了雅典娜麵前,攔住了雅典娜,示意要搜身,然而她剛剛抬手,就被雅典娜閃電般的摔倒在地。
灰塵騰起來的時候,周圍都還沒有一個人能反應過來,甚至沒人看清楚那個女兵如何倒在地上的。隻有成默看清楚了雅典娜的動作,但他完全來不及阻止,隻能扭頭對塔梅爾苦笑著說道:“塔梅爾先生,抱歉,我的同伴脾氣不是很好,我讓她自己把槍交出來,你們這麼多人,實在沒必要害怕一個女人.”
塔梅爾沒有弄清楚發生了什麼,連忙用敘力亞衝著摔倒在地的女兵說了句什麼,結果沒有能阻止那個漂亮的女兵跳起來又對雅典娜出手,結果沒有意外,她再次撲倒在了塵埃裡。
成默見狀不妙,趕緊走了過去,攔在了雅典娜的前麵,對滿臉怒火的女兵滿臉歉意的用沙烏地語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她不太喜歡彆人碰她,我讓她自己把槍交出來。”接著他又轉身,輕聲用法語對雅典娜說,“不是說好了看我解題嗎?你這不是故意給我製造難度?”
“那她也不能碰我。”
“好,好。”成默點頭,“你說不讓就不讓,把槍給我,我不讓她碰你。”
雅典娜從棉服的內裡掏出了手槍,遞給了成默,成默接過槍轉交給那個還在生氣的女兵,周圍全是起哄的聲音,似乎在慫恿漂亮的女兵和雅典娜繼續打架。成默頭大如鬥,也不管對方聽不聽的懂,微笑著用沙烏地語說:“你們的頭領說了,我們是朋友,是客人,難道你們酷兒德人就是這樣對待朋友和客人的嗎?”
漂亮的女兵咬了咬牙,握緊了拳頭,似乎不打算善罷甘休的時候,塔梅爾發話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漂亮的女兵從成默的手中一把搶過了手槍,氣鼓鼓的走了。
成默拉著雅典娜向塔梅爾的那輛悍馬走去。原本從車上下來看熱鬨的士兵們也回了車上,熄了火的摩托車隊重新發動,拖拉機似的引擎嘶吼響徹雲霄,車隊隨時準備出發。
當成默和雅典娜走到那輛悍馬車旁時,塔梅爾揮手示意坐在後座的兩個士兵讓開,那兩個士兵手腳利索的下了車,爬到了一旁架著速射炮的皮卡拖箱上。
成默抓住了門把手正準備上車,哈立德卻衝了過來,他氣喘籲籲的說道:“雷克茨卡先生,讓我陪你們去吧!我多多少少還能起到一點作用.”
成默扭頭看向了哈立德,“你現在拿著錢回去不好嗎?給你的錢足夠你去歐羅巴了.”
“我知道,我知道,正因為如此我才更得陪著你們。”哈立德激動的說,“要不然我良心難安。”
“你最好考慮清楚你在做什麼,沒有人會對你的生死負責。”成默嚴肅的說。
哈立德猶豫了一下,誠懇的說道:“我父親教育過我,恩惠不隻是恩惠,還是一種考驗。”
成默看向了站在副駕駛門旁的塔梅爾,這件事他覺得由塔梅爾做主比較好。
塔梅爾點了點頭說道:“他認識阿紮爾醫生,隻要他不做對不起我們酷兒德人的事情,我們不會拿他怎麼樣。”
成默笑了一下說道:“那我和我的同伴還是繼續坐哈立德的車好了。”
“沒問題。”塔梅爾頓了一下,冷聲說,“不過千萬不要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成默沒有理會塔梅爾的威脅,他拉著雅典娜回頭向哈立德的皮卡走去,滿臉汗水的哈立德也跟上了成默和雅典娜的腳步。
片刻之後,一輛普通皮卡夾在全副武裝的車隊的中間,向著荒原的深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