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開始時,許易才知道何為隕牆,一扇潔白無瑕的牆壁,遇到法力攻擊,頓時遍布紋路,下一瞬,便從陣紋中撲出光暈聚成的怪物,雪紫寒早早傳來意念,要他小心。
那些怪物極為強大,似乎是護陣凶獸,要許易儘量不要離她太遠。
雪紫寒卻不知,許易根本就識得這些怪獸,事實上,這些怪獸,也不是什麼護陣凶獸,而是喚作陣獸,乃是上古禁陣中,特有的標誌之一。
禁陣強大到了極致,悠遠到了極致,陣紋便會生靈,凝結而成的精怪,便是陣獸。
這一點,許易在所有的典籍中,都不曾見過記載,唯獨在《小雲鶴訣》的《煉禁篇》中見過。
事實上,《小雲鶴訣》煉禁篇中有許多陣紋,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也是無法理解的。然而,這些他不曾見過,也難以理解的陣紋,卻在眼前的隕牆上,隨處可見。
他是個好琢磨的性子,慣會搜奇尋怪,何況,事關《小雲鶴訣》,他不能不慎之又慎。
自從見識了雲鶴清氣的妙處後,許易已將對《小雲鶴訣》的重視,納入到了最高等級,
當下,他便認真研究起隕牆上的陣紋來,但有陣獸撲來,他隻管跟在雪紫寒身邊,任由她擋了,全然不管他這麼作為,落在眾人眼中,簡直就是毫無德行的地痞無賴,臭不要臉。
荒魅不明究竟,亦在星空戒內吐槽他“軟飯硬吃,吃出了新境界”。
許易對《小雲鶴訣》研究頗深,尤其最後的《煉禁篇》,雖然參悟不透,卻記了個滾瓜爛熟。
此刻對著這隕牆上的陣紋,參悟《煉禁篇》,終於抓到一些頭緒。
陣獸呼嘯,不停噴吐玄波,行動飄忽,極是難鬥。而且一麵隕牆,躍下六隻陣獸,雪紫寒等人全力進攻,也不過使戰局處於焦灼狀態。
許易也問過雪紫寒,為何不選擇逐一擊破,而要同時進攻。
雪紫寒說,這是多番測試後的結果,一麵隕牆,多則七八隻,少則三四隻陣獸、,一旦逐一擊破,將幾乎永遠無法攻破,陣獸、總是會源源不絕地產生,仿佛這隕牆就是活的,可以不斷繁殖。
唯有合力攻擊,激發隕牆中的全部陣獸,一舉殲滅,才能攻破整麵隕牆。
儘管隻是混在隊伍中打醬油,許易也見得明白,雪紫寒身邊的這些護花使者的質量實在是太高了,幾乎人人都有不遜於東煌宇的實力,尤其是那個禦風,他至今沒看明白這家夥的路數。
眾人合擊陣獸,每每被陣獸逼到絕境,總有人在絕境之下,爆發驚天戰力,抑或是掏出殺手鐧,一舉扭轉戰局。
不過半柱香,轟然一聲爆響,整麵隕牆的陣紋,轟然崩碎,恰在眾人合力擊殺六頭陣獸之際。
許易死死盯著陣紋消失的順序,心中劃過一道閃電,便在這時,他手腕處的光板又有了新的消息,卻是增加了六百功勳點。
原來一頭陣獸,價值一千功勳點,隻要參與到了圍攻陣獸的行動中來的修士,皆可參與分配功勳點。
許易的所謂攻擊,實則是象征性地打出了幾擊,即便如此,最後也被分配了功勳點。
這些功勳點,他受之有愧,一眾護花使者看向他的眼神,自然又多了幾分厭惡。
許易自不會在意這幫人的看法,依舊死皮賴臉跟著雪紫寒,開始攻擊下一道隕牆,此刻,他全部的興趣,都被隕牆中的陣紋給拉了起來。
就這般,跟隨著雪紫寒等人,一連攻破了三道隕牆,眾人力竭,許易向雪紫寒傳意念道,“這隕牆,我瞧出些門道,想要繼續研究,你且休息,我溜出去轉轉,去去便回。”
雪紫寒傳來意念,“此間凶險,許郎周圍又是強敵環伺,又何必犯險。”
許易傳意念道,“便有強敵,也駭破苦膽了,何況,就在這殿中,若真有那不開眼的,我便再尋娘子你搭救不遲,索性這軟飯,許某便吃到底了。”
雪紫寒麵色如常,心中嬌羞不已,自家郎君的本事,的確用不著自己擔心,這一路行來,多少艱難險阻,生死關隘,不都成了過眼雲煙?
卻聽許易朗聲道,“諸君且安坐,許某有朋友召喚,先過去支應支應,我師姐這邊,還請諸位看在我的麵子上,多多幫襯,待出了此間,許某必定擺酒答謝。”
眾人巴不得他趕緊滾,難得齊齊回應他,隨即,許易便朝南遁去,緊接著,便在殿中遊蕩了起來。
他此番遊蕩的目的,不在於獲得更多的功勳點,完全是想見證不同隕牆陣紋的精髓,而各種隕牆陣紋的精髓,唯有在陣獸被攻破的刹那,才會得到最完美的體現;他正是奔著見證各種隕牆陣獸被攻破的瞬間來的。
轉瞬,已是三個時辰過去了,許易又見證了五十餘隕牆的崩碎。
據他統計,整個殿中這無數隕牆,實則隻有三十六種,換句話說,全部的禁陣,正是以這三十六道隕牆,為基本單元構建的。
觀察至此,許易基本能跳出見山是山的窠臼,置身山外,來看山了,越看他越覺古怪,很多地方,明明有所巧思,偏偏難以貫通,越想越是琢磨不透。
“許兄在琢磨陣法?”
一道聲音從後麵傳來,許易後脊梁瞬間布滿了冷汗。
在這大殿穿行,他的感知能力始終大開著,偏偏絲毫不曾察覺到有人靠近,此刻,那人聲音傳來,根本無需回頭,他便知道來的正是禦風。
“禦風兄,不在那邊,怎生跑過來了?”許易回過頭來,含笑說道,心底的戒備提升到了極致。
禦風道,“特意來尋你,你獨自離開,冰雲不放心,既然冰雲不放心,我總是要讓他放心的,你說呢?”
許易心知,雪紫寒絕不會將自己和她的關係對外宣布,自然不會對外說什麼不放心他許某人,禦風如此說,分明是窺破了他和雪紫寒親昵的關係。
窺破了,卻直接說出來,這禦風想要乾什麼?
許易道,“禦風兄玩笑了,我出來遛遛,我師姐有什麼好不放心的。”
禦風道,“我從不開玩笑,放心,我既然和冰雲說了過來瞧瞧你,總不能違背她的意思,真要了你性命,你既對這大陣感興趣,便待在裡麵吧。”說著,大手一揮,一道寒芒直撲許易。
早就全神貫注的許易瞬間激發指間誅仙劍,無識劍發,狂浪的劍氣一擊便中那道寒芒。
豈料,那道平平無奇的寒芒,竟似有魔力一般,直接將他的劍氣化掉,直朝他身子撲來。已經消耗到極致的土渾徽章散發出微弱的護罩,竟不能阻撓那寒芒分毫,寒芒加身,竟沒有絲毫的侵略性,像一團棉花一般,死死將許易包裹了,下一瞬,他整個人便撞上了一扇隕牆。
但見禦風掐動指訣,掃出一道流光,擊中隕牆牆幕,刷的一下,許易竟陷入牆體消失不見了。
定定注視著許易消失的地方,禦風嘴角含著譏諷,“堂堂姑射仙子一般的人物,也是你這螻蟻能奢望的,暫且留著你這有用身,說不得還用的上。”
隨即,禦風遁走,幾個起落,便回到雪紫寒身側,含笑道,“那許易不知去了何處,我遊了一圈,都沒尋到,不過冰雲放心,我已經傳話警告過了,若有誰不開眼,惹了玉璣仙人的高徒,我總有法子讓他後悔。禦某人的話,在這大殿之中應該還是有些效用的。”
雪紫寒道,“無妨,任他自去便是,休息的差不多了,咱們繼續吧,還剩下的隕牆不多了,咱們要加把勁才好。”
他絲毫沒有疑心禦風,隻因此人真的太善解人意,自打出現在她身邊以來,屢次為她遮風擋雨,助她數次渡過危機,在她心裡,已經將禦風作了極好的朋友。
這邊雪紫寒等人再度衝向隕牆之際,那邊的許易則跌入了一個古怪的空間,四麵皆是牆壁,重重疊疊。
“隕牆!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許易驚聲道,
荒魅傳意念道,“這個檔口,就彆惦記什麼隕牆不隕牆了,還不想想那禦風到底是踏馬什麼人。”
許易傳意念道,“你有什麼想法,自管說便是,老子現在千頭萬緒,毫無主意。”
荒魅傳意念道,“我總覺得這家夥不簡單,行止和實力,和展現出的形貌,絲毫不匹配,越境挑戰的修士,不說彆人,你小子算是其中的專家了。當能明白,越境挑戰的關鍵,不就在奇詭二字上,要麼是仗著神兵,要麼是仗著異寶,再不就是其他的異於常人之處,比如你的雙魂。可那小子展現的東西,你能看明白麼?完全就是憑借著功法破功法,他神兵不如人,法力不如人,卻能憑借著功法,輕而易舉地蕩平陳秀和馮叔至,這正常麼?”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許易傳意念道,“同境之間,功法導致的戰鬥力的確有著顯著差異,但絕不會差異大到那等程度……”
話至此處,許易忽然頓住,脫口道,“你的意思是那小子展現的賦靈三境的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