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清平才去,荒魅跳了出來,冷聲道,“你現在的手腕真不行了,姓慕的擺明想掀起大案,順水推舟你都不會,一舉將謝華之流清掃一空,將安陸城隍府變作一張白紙,正好方便你塗抹作畫。”
許易道,“誰說白紙就好作畫,這麼大一幅畫,做起來實在太累,我懶得為之,何況,你以為打掃乾淨了,就真成一張白紙了,不過是平添風雨,給了那些大人物插手安陸的機會,畢竟,一家夥空了這麼多位子,還不爭的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我實在嫌麻煩。”
荒魅怔了怔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有道是使功不如使過,這些家夥都有把柄攥在你手裡,禦使起來,必定順暢,的確比再換一批官油子來強得多。”
說著,他踱步到了門口,目光送遠,“謝華之流都好打發,關鍵是這姓劉的,是個大麻煩啊。對付這樣的人,你不用狠手,這人不長記性,你用狠手,這人必定記仇,必定想著報複,世上之人,就是這些二世祖最難對付,沒有上一代的城府,偏偏能借上一代的名望,德不配位,必生災殃啊。”
許易淡然一笑,道,“有麻煩不可怕,徹底解決掉就是了。”
荒魅眼睛一亮,瞪著許易。
…………
“蠢貨,蠢貨,十足蠢貨,這樣一把好牌,讓你打成這樣,我早就告訴過你,徐徐圖之,你急什麼,還蠢到去斷他的香火供奉,你這是在斷他的香火供奉麼,你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本來你隱在暗處,有一萬種辦法對付他,你偏要選擇這最蠢的一種。”
左宮伯劉文遠怒不可遏,指著跪在當堂的劉清平就是一頓雷煙火炮。
“主上息怒,少主也是因為心急,才走了一步錯棋,讓他許易抓住機會,一下子掀翻了棋盤,但事情還未壞到不可收拾的境地。至少此人還知道畏懼主上的權勢,選擇了和解,要不然,這人把事情鬨大,少主固然難免牢獄之災,便是主上怕也要受牽連。目下,能緩一步,正是咱們所需要的。”
一位白衣文士溫聲勸道,他身量中等,白麵八字須,掌中摩挲著一串鋥光發亮的墨綠色珠子,悠悠說道。
劉文遠道,“此人的資料可收集齊了?年紀輕輕混到了一任城隍的位份上,對付蠢貨劉清平的手段,又如此嫻熟,哪裡像個少年人,根本就是積年老吏也不過如此。對了,聽聞此人還和慕鄺有過衝突,起因可曾查到?”
白衣文士道,“此人最早是出現在江北地界,聽說是身懷奇寶,和江北的一些土豪,發生過衝突,我去查過了,說是一方會冒光印信,僅此而已,這算什麼奇寶,那些土豪,也就這點見識了。再後來,這人好像去了泗水河伯府,在哪裡做個客卿,還隨淮右城隍典君明組織的大軍,進剿過黑風嶺一帶。再後來,此人好像在我江南地界上,幫著陸鎮海和趙令武,爭過一處靈泉。”
“這人滅了名聲不小的枯木老祖,當然,有傳言說,不是此人下的手段,而是他背後的高人,出手滅的枯木。因為當時,趙令武請了一位鬼仙,那鬼仙被驚退了,當時見得豐沛星辰之力,此便為佐證。因著陸鎮海的緣故,許易找上了宋友龍,從宋友龍處謀了這份空白告身,沒多久,便傳出宋友龍和曹滄水雙雙斃命宋府的消息。”
“我猜慕鄺盯上許易,便是因為宋友龍和曹滄水之死。綜合來看,這人是個大麻煩,走到哪兒,亂到哪兒。宋友龍、曹滄水之死,和他有沒有關,不好妄下論斷,但此人是個災星,卻是一定的,我以為主上當對此人避而遠之。”
白衣文士話音方落,劉清平蹭地站了起來,“龍叔,昏聵,此人凶險,不可不除,若不趁其尚未強大之際剪除之,必定養虎遺患。”
“跪下!”
劉文遠一聲斷喝,劉清平噗通跪倒,梗著脖子道,“叔父,旁的不說,那三十枚香火珠可不是小數目啊。”
劉文遠眉頭又皺了起來,看向白衣文士,道,“他能拿出三十枚香火珠,會不會是劫奪的宋友龍和曹滄水的遺財?”
白衣文士將掌中珠子摩得飛快,“我不這麼看,試想,這人背後真有鬼仙強者,還是能同時滅掉宋友龍和曹滄水的存在,必定是二層級彆的強者,有這等級彆的強者,他犯不著不顯,籠罩他一個安陸城隍綽綽有餘。也犯不著四處被人針對,所以,我的判斷是他背後沒有人。至於那三十枚香火珠,也好解釋,說不定這小子得了誰的機緣。不過,現如今關注的重點,是打還是和,請主上定奪。”
劉文遠道,“龍兄,我的意見,你當能知道。我有意於江東土地宮,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憋著勁兒看我虛實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你說,這個時候,我麵對區區一個安陸城隍都退了,你說那幫人會如何看我。”
說著,他長歎一聲,“時不與我,我倒是想饒這安陸城隍一命,奈何天意不許啊。”
頓時,劉清平來了精神,重重叩首道,“叔父英明。”
刷的一下,白衣文士收了掌中的珠子,“既如此,留他不得。”
“計將安出?”劉文遠眯起了眼睛。
白衣文士道,“少主動手,已經證明了靠體製的那一套行不通了,此人奸猾,連浩若繁星的《地府大誥》都弄得精熟了,若用過往的一套,太過麻煩。不如直接一點。”
說著,白衣文士撮手為刀,在空中重重一揮,“斬首行動,乾淨利落。”
他話音才落,便見到了此生最驚恐的一幕,一道紅光撲來,徑直斬在劉文遠的脖頸處,劉文遠竟全無反應,下一瞬,劉文遠的頭顱咕嚕一下滾了下來。
白衣文士和劉清平甚至來不及驚呼,同時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下一瞬,紅光撲來,再將兩人頭顱斬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