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三章 承運(1 / 1)

玉殿之中,大大小小的聚靈陣,飛速地吞噬著靈石,彙聚起充沛的靈氣,讓本就縹緲的玉殿,平添一股仙韻。

待鎮定心神,細細打量,許易又覺這玉浮宮的陳設極為粗獷,簡潔到了連必要的家居器具也缺乏的地步。

入得殿後,上千人在一眾紅衣隨侍的導引下,以玉殿正中的金色王座為中心,一左一右分列為兩大陣營。

眾人才站定,注意力便被那金色王座中的一塊尺長掌闊的象牙白的牌子所吸引。

便在這時,一位麵容清臒的葛袍老者行至王座前,朗聲道:“諸位尊客,此座玉牌乃我雲家祖牌,上麵錄入我雲家曆代家主,長老的一縷魂念,亦是我雲家列祖列宗的象征。自立此神牌以來,從不曾見過生人。”

“原本今日是我雲家大喜之日,請神牌至此,未免有些不合時宜。實在是不湊巧,鄙家主雲王爺,得了聖庭傳訊,緊急入了聖庭。家主不在,便隻有請此神牌,暫壓場麵,新人成禮之際,此塊神牌便代表整個雲家受親禮。簡慢之處,還請諸位尊客見諒。”

葛袍老者正是雲家七長老,此人最富智計,擅長交際應酬,今次雲家家主不在,雲家族庭便派了這位七長老前來主持局麵。

“七長老客氣。”

“能在此間觀禮的,都是古舊之交,七長老這般說,實是見外了。”

“雲王日理萬機,又得聖庭召喚,奉命而去,乃是正理,誰會見怪。”

“…………”

七長老團團一揖,回了個禮,掌中玉牌忽起蜂鳴,他朗聲道:“諸君,聖庭的天使到了,諸君還請於我一同恭迎天使。”

他話音方落,一位黑袍星官自玉座後的左側禮門中緩步行出,卻是個大紅麵孔的中年男人,酒糟鼻子極為顯眼。

更顯眼的,卻是那套威風赫赫的聖庭官服。

純黑色的官服右胸胸口繡著一副瑰麗的星空圖案,卻是三月帶三星,來者是一位六級星吏。

在聖庭的權力場架構中,六級星官身份的確稱得上貴重,派駐一方,便能同一府之主分庭抗禮。

放在此間,卻又不算什麼了。

不說旁的,便是這一眾世子、郡公、郡主的身份,皆不在這位六級星官之下。

然則,這位六級星官代表的乃是聖庭,此次到場,實乃欽差,身份自然最為貴重。

六級星官甫一現身,昂首而立當場,眾人皆躬身行禮問好,同聲道:“為聖主賀,聖主千秋萬載。”

紅臉星官衝天抱拳道:“聖躬安,諸卿免禮,有旨意。”

眾皆拜倒。

忽的,紅臉星官掌中多出一條明黃色的玉牌,朗聲道:“奉天承運,聖主詔曰,今有歸德路世子雲承運,天資俊秀……”

卻是一篇標準的慶賀雲承運與吟秋郡主大婚的詔書,除卻駢四駢六的詞章外,末了,還賞不少賞賜。

歸德,劍南兩大路,結為姻親,勢力非同小可,聖庭有此禮遇,皆在眾人預料之中。

繁冗的聖諭讀罷,但聽司儀高喝一聲:“有請新人入殿。”

一對身著大紅喜服的新人,聯袂自正中的福門行了進來,頭前有兩隊隨侍引導,一對新人步履嚴整,緩緩而來。

正是吟秋郡主和雲家新任世子雲承運。

許易眼神才打在吟秋郡主臉上,心口便是一顫。

數月不見,豐神如玉的吟秋郡主清減的厲害,寬大的吉服,被纏了不知多少圈,才在她腰中束住。

許易分出神念,卻見吟秋郡主的氣息也極為衰弱,隻臉色因敷了脂粉,才顯得正常。

他隻暗暗祈禱,雲承運能真心待吟秋郡主,其餘的傷痕也隻有靠時間抹平。

此非良法,卻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至少他從慕光明處聽來的消息是,吟秋郡主自願要求嫁入雲家,如今觀吟秋郡主氣血雖衰,但行動如常,分明未受禁錮。

進而說明了,這位雲承運世子,也非是一無是處。

他盯著吟秋郡主良久,直到察覺到些微異樣的吟秋郡主,視線微微朝他處偏轉,他才收回充斥著複雜感情的眼神,轉而朝雲承運掃去。

才一打眼,他便對雲承運生出些許好感來,

這是個有著濃濃書卷氣的青年男子。

這種氣質不能靠偽裝,隻可能經年累月耗在故紙堆裡才能染就。

他有一雙很溫和的眼睛,清亮的眸子含著瑩瑩的光芒。

“這是個沒有脾氣和野心的人!”

許易對雲承運下了論斷。

若是打分,十分為滿分的話,許易給雲承運打九分。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細微的細節,往往能反應人的性情,閱曆。

雲家縱該千刀萬剮,但看雲承運和吟秋郡主的份上,許易心中殘忍的念頭收斂大半。

卻說他正打量間,場上又起了新的變化。新入場的吟秋郡主與雲承運向諸位到場的尊客行罷禮後,婚禮的流程再度被推動起來。

在司儀的喊吉聲中,二人對著正中的牌位,行禮罷,又衝代表聖庭的紅臉聖使恭謹行禮。

紅臉聖使連連點頭,笑道:“果然是一對璧人,佳兒佳婦,雲王好福氣。我很滿意,必定美言上奏,剩下的,便按流程走。。”

到了雲承運和吟秋郡主這個級數,他們的婚姻禮數,早已約定俗成。

紅臉聖使話音落定,紅袍司儀朗聲道,“世子殿下,今得仙女,他日開枝散葉,繼承宗祧,於家於國皆為大姓,當此之時,還請世子一剖心跡。”

新郎新娘,在成禮之前,各剖心意,天地為證,亦是習俗。

卻見溫和淡雅的雲承運,衝滿場團團一鞠,說道:“小子承運,福淺緣薄,上沾天恩,下受父諭,無獻尺寸之功,而有今日榮耀,未付拳拳心意,卻得神仙眷侶……”

初聽幾句,許易覺此人不愧滿腹書香,文采斐然。

聽著聽著,便覺出不對。

這雲承運每說兩句,便會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停頓,這種停頓極有規律,但絕不是思考文詞時造成的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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