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易如今的狀態,真的沒半點和鬼主爭強鬥勝的心思,懨懨至極。
鬼主強壓住心頭的煩悶,冷道,“你還有事無事,若是無事,本尊告辭。”
“本來是沒事了,可你方才的行為,讓老子很不爽,再安排你個小任務。”
許易軟綿綿道,“化作疤麵道人的模樣,四處鬨點事,闖一闖!”
鬼主眉頭刷的吊了起來,許易冷道,“怎麼?不樂意?早先老子或許會慣著你,現在老子廢人一個,你跟老子作什麼臉?”
如今修為驟退,許易這貪生怕死之輩,比任何時候都擔心自己的安危。
疤麵道人的身份,無疑是死穴,雖然幾番表演,又是凝血丹,又是遮掩精氣神改變氣質,可許易心中到底不落地,此時,若再現出個疤麵道人,四處招搖,無疑,這種擔憂便可消儘。
旁人扮演,不說是非會露,便來你生存恐怕都無法保證。
換作這位鬼主大人,非但化誰像誰,更兼修為高絕,便是感魂老祖圍殺,他也相信此人必定能夠輕鬆擺脫。
“你!”
鬼主氣蒙了,什麼時候他堂堂鬼主大人淪落戲子的份兒上,先前一股邪火勉強靠怒吼稍稍排泄,此刻一股暴怒傳來,舊怒新恨交集,哇哇又開始吐出大片白色血液,隱隱鬼元都受到了震動。
“彆他媽廢話,三日之內,若還沒聽見疤麵道人現身的消息,你就等著皇陵之秘,傳遍神京吧。”
許易不耐煩擺手,“速速滾蛋!”
鬼主甚至連嘴都未回,一道煙去了,他生怕自己再不走,就得死在這人口下。
鬼主既去,身心俱疲的許易掠到斷口處,雙手叉開。卻無真氣放出,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成了廢人,趕忙喚出機關鳥,跨坐上下去。騰出洞窟,騰上山巔,一番觀山辨脈後,朝神京進發。
在他的原計劃中,是在此間凝煞成功。便於此處修行,穩定境界,再趕赴龍首峰,處理所謂的公事。
即便這所謂的公事,乃是陳天放故意安排來,引蛇出洞的,並無意義,可如今陳天放身死,他就越發需要處理好此樁公務。
然則,計劃趕不上變化。他打破腦袋也決計想不到,此番凝煞,非但沒成就神功,反而將自己折騰成了廢人。
左右算算還有十餘日,他便想著趕回神京,找找所謂怨胎的記錄。
他堅信自己結成的絕非怨胎,若是怨胎,怎生肉身還不毀壞。
甚至他自我安慰地從神秘主義學出發,論證出了鬼皇的行為乃是欺天之舉,奪人軀體。妄圖永生不滅,上天厭之,結成怨胎,合情合理。
反觀他許某人。乃是不由自主地跨越時空,魂穿也非自主選擇,更不曾害人性命,如此種種,怎麼也看不出老天爺厭惡自己,怎會結成所謂的怨胎。
懷著這自欺欺人般的自我暗示。許先生跨坐在機關鳥上,頂著獵獵天風,全速前進。
次日午時,才越過猴頭山,便見一處戰場,數十人殺作一團,滾滾殺氣直衝雲霄。
許易本不耐觀戰,忽地聽見戰場傳來一道雄渾的嘶吼,甚覺耳熟,操控機關鳥,急急下降。
豈料這一下降,機關鳥猛地搖晃起來,許易趕忙掃視操控盤,機關鳥的裡程已然耗儘。
許易念頭一動,便要調出最後一隻機關鳥,豈料身形已不可控製地隨著能量耗儘的機關鳥朝下墜落。
他又忘了自己已然沒了真氣,再不能行禦高空,從容換鳥。
機關鳥墜落之際,他尚在高空六十餘丈,整個人如炮彈一般,一頭朝地上砸去,勁風如雷,響徹耳邊。
“草泥馬,賊老天,玩我!”
這是許易墜落之前最後的念頭,他萬沒想到自己會以這種方式,走完這趟仙俠之旅。
下一瞬,他便落了地。
轟的一聲巨響,好似發了一場地震,而這詭異的降落,正好砸進正在打鬥的人群之中,兩個倒黴鬼正巧被這人肉炮彈砸個正著。
這驚天一響後,激烈的戰鬥立即停止,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朝那天降異物瞧去。
滿是青荇的草坪上,現出一個深大數尺的巨坑,巨坑之中兩團血肉模糊之中,一個硬瘦的青年緩緩站了起來。
“我沒死,我草,我沒死……”
許易發了瘋一般,跳腳大笑。
人生路上,還有什麼比絕境逢生,更讓人興奮呢。
他這一番發瘋,惹得兩方人馬齊齊唬了一跳,好似遭遇了什麼未知妖怪一般,竟不由自如分成了戰前的兩方陣營。
“可,可,可是許兄弟?”
一個形容猥瑣身著短打的漢子,試探著喊了一聲。
許易循聲看去,果然是熟人,抱拳道,“原來是八兩兄,久違了。”
萬裡他鄉遇故知,本是極開心的事,若是放在昨日,許先生能眉飛色舞,可現如今,他情緒本就低落,恰巧又逢雙方交戰。
他連幫把手的能力也無,弄不好還得拖人後退,豈不尷尬。
“果然是許兄弟,真是巧極了!”
猥瑣漢子大喜過望,重重一抱拳。
此人正是許易在廣安少有的談得來的朋友,英雄會會首趙八兩,彼時,許易離開廣安之前,曾和廣安有聯係的故人一一話彆,其中正有趙八兩。
趙八兩還曾告曰,他日若是混不下去了,便來神京尋許易,還望收留。
一個多月前,英雄會在廣安被豪強欺淩,反擊無望,趙八兩解散幫眾,率領十餘位心腹,奔馳萬裡,來神京尋訪許易。
行至此處,遇了麻煩,一場惡戰,正不知如何了解,許易竟從天而降,豈不是天助趙某人。
”巧,的確是巧……“
許易老臉通紅,心中糾結不已,他哪裡看不出趙八兩遇見自己,一副便秘得通的暢快。
趙某人還以為他是曾經的超級小強,戰力強橫,指著他解圍了。
可他許某人如今已成廢人,如何能解得此圍。
偏生他又是個要麵子的家夥,眾目睽睽,尤其是英雄會的一幫人看向自己的崇敬眼神,幾能融化太陽,若是此處掉了鏈子,便是僥幸得活,怕也沒臉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