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你這哭喪棒到底是何材質製成,我敢說必是天下一等一的至陰之物。”
先前許易持棒鬥虱,因身法太快,齊名來不及呼喊,許易便迎了上去,此刻把住許易,才來得及說話。
齊名熟讀經典,知曉這陰虱乃是一等一的至陰之物,多生於陰河之中,有形無體,尋常器物根本難以觸及。
就像生人無法觸摸陰魂一般,那哭喪棒再是不凡,又怎能驅得這陰虱。
哪成想,驚爆他眼球的一幕發生了,那哭喪棒竟觸碰陰虱,如筷撥豆,這豈非天下之奇。
是以,齊名才有此一歎!
“我也不知曉,隻聽那人賣得奇貴,便想必定物有所值,這才買下。”
縱使親近如齊名,許易也不會將最深處的秘密告知,非是不信任,而是不願支付無謂的信任成本,“不知老哥因何揣測這哭喪棒材質非凡。”
齊名驚歎哭喪棒的不凡,許易卻埋怨哭喪棒連區區陰虱都收拾不得,心生悶氣,驚聞齊名驚歎,自要弄清究竟。
待齊名將陰虱之奇,道將出來,許易這才收起對陰虱的小覷之心。
原來,這陰虱和三陰木,同生於陰河,甚至,成了氣候的虱王,還能擇三陰木築巢。
源出一脈的至陰之物,自難相克。
卻說,二人嘴上不停,腳上亦自不停,一番轉進,很快就到了來路的儘頭。
“這陰虱如此難纏,老哥,不若先出去再說。”
許易指了指西北半空,先前二人正是從那處破界而入。
齊名苦笑道,“此結陣隻能由外而內破之,在裡間如何能破得開。”
許易一陣牙疼,正苦思冥想之際,速度驚人的陰虱大軍,已然追到了身前十餘丈。
齊名麵露苦澀,卻聽許易大喝一聲,“落地之後,隻需全速奔行!”
不待齊名睜開眼來,身子已到了半空中,待睜開眼時,身子正在虱群上空滑翔。
蹭地一下,雙腳堪堪落在鋪開十數丈的虱群之外,齊名來不及多想,死咬了牙關,運轉全身力氣,兜頭就奔。
原來,千鈞一發之際,許易攜了齊名,猛地一個跳躍,身子騰起三丈,右手豁然探出,一道白光閃過,鐵精化作鐵鉤,伸展到許易所能支撐的極限十丈之長,鉤住半空中的山石。
許易發力猛地一蕩,待身子蕩在最高處,猛地出掌在齊名腳底一拍,霎時,齊名的身子如箭飆飛,跨越鋪天蓋地的虱群,終於在另一端平地落定。
方送出齊名,許易猛地一收銀鉤,身子正待下落,銀光一閃,銀鉤戳入虱群,宛若在華堂追趕老妖那般,幾個借力,猛然縱身,跨越十餘丈,再落地時,人已到了正跑得滿麵通紅的齊名身前,大手一抄,接住齊名,展開歸元步,亡命狂奔。
途徑兩隻灰毛鼠葬身之處,許易順手收了兩柄音速飛刀,又前突數十丈,兩人霍然止步。
一條寬近二十丈的河流,橫亙在了眼前,河水赤黑,隔著丈遠,便有刺骨冰寒浸入皮膚,河麵上漂浮著一層密密麻麻的陰虱,望之讓人頭皮發麻,聞見二人生氣,陰河陡然起了一陣虱潮,卷起潮浪,鋪天蓋地撲來。
“極陰之地,真正的極陰之地,難怪會生出陰虱,此間竟通著陰河!怪我,怪我,悔不該拉老弟入這死地。”
齊名仰天長歎,一災接著一災,心理防線幾乎崩潰。
“地下不通,走天上便是,何苦作歎,抓住我腳。”
一聲喝罷,許易再度跳起,伴隨著喝聲,一柄音速飛刀飛向齊名,一道白光向崖壁射去。
當下,半空中組成了一幅雜耍般的畫麵。
許易一手擒著鐵精,一手握著一把音速飛刀,左右開攻,飛速朝穹頂爬去。
齊名則一手抓入許易的左腳,一手握住音速飛刀,間或在石壁上下刀,維持著身體的平衡。
二人配合默契,轉瞬就行到五十丈高,又開始沿著甬道延伸的方向移動。
初始,虱潮還向四壁蔓延,來追兩人。
待兩人攀爬得離陰河越遠,追來的陰虱越少,及至後來,目光極處,再無一隻陰虱追來。
齊名長舒一口氣,“這回又全靠老弟了,哎,早知道此間存著此等鬼物,說什麼老夫也不敢將主意打到這地界來。”
許易始終冷靜,道,“那陰虱追了一陣,怎麼便不追了?”關心的始終是危機。
齊名道,“那陰虱性喜血食不假,卻是聚陰而生,咱們逃離陰河越遠,陰氣越弱,遠到一定程度,已不適合陰虱生存,故此再難追來。”
許易這才放下心來,對上陰虱,甚至比對上水長老,更讓他頭痛。
陰虱完全是無解鬼物,殺不死,戰不滅,入肉即沒,這種命牽一線的感覺,實在糟糕透了。
又沿著甬道移動近百丈,許易猛地從半空落下,鐵精射出,橫向一個借力,便從數十丈高處,穩穩落下。
許易感知全麵放開,果然不曾察覺有陰虱追來,招呼齊名一聲,飛速朝甬道突進。
行不及半柱香,甬道越開越闊,忽的,眼前陡然一亮,齊名這才發現竟置身一間寬廣到極致的大廳內。
四周黝黑冷峻的牆壁,觸手冰涼,細細刮擦,堅硬無比,竟是重鐵鍛成。
人方踏入廳來,百丈穹頂之上,無數明珠霍然亮起,百色華光,照徹萬方。
腳踩著血色石塊,竟不知是何材質製成,不規則的裸石,好似巨人虯紮的胸膛。
齊名正極目四望之際,許易的目光,早已凝滯。
他視線能洞徹黑暗,當齊名眼前還一片黑暗之際,他早已將整個墓室一覽無餘,最終目光定格在正東方的一根立柱上。
立柱丈餘高,合抱粗細,通體黝黑,遍布紋飾,頂端盛著一枚透明圓球,圓球完全嵌於立柱之內,一枚火紅如烈焰的果實,正安穩地躺在圓球之中。
此刻,許易的視線,便被這枚果實牢牢吸引。
忽的,齊名發出一道淒厲的驚呼,“血炎果!”聲線像是從鋼刀刮擦銅鼓的縫隙中溜出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