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許久,齊柏寒歎息道,“我等同為將軍麾下,本該戮力同心,和衷共濟,為些蠅頭小利,便爭得頭破血流,豈不讓後進笑話。既然你們二位看得起齊某,一起找來,那齊某就做個中人,裁量幾句,成,你們就照辦,不成,就滾蛋,彆在我這裡鬨騰。”
“在我看來,我們看不上許易,非為私憤,隻因許易資曆不足,帶不了隊伍。既然以資曆臧否他人,你二位相爭,不若也比資曆。論資曆,中書跟了將軍十二年,柏寒有十個年頭。柏寒稍遜一籌,這個主事,不如就讓給中書做。”
“然而,有好處不能讓中書一人得儘了,我想許易即便丟失了主事之位,將軍也不會棄之不用。倘使中書頂了許易的缺,許易也極可能接過中書的班。不如中書便將第十大隊大隊長的位子讓出了,我看鬆寒這小子不錯,就讓他接位。如此裁量,你二人認為如何?”
齊柏寒不愧積年老吏,轉瞬,便將這一團亂麻的事兒,理出了條理。
李中書如了願,齊柏寒也有所得,鬆寒者,乃是他同產胞弟,一個大隊的份量也甚是沉重。
三人談妥後,齊柏寒便新泡一壺好茶,三人正要以茶代酒,同慶盟約。
門外突然亂了起來,好似失了大火,一時間,到處有人奔走,呼喊。
刷的一下,齊柏寒將門扯開,院子裡已聚滿了人,圍著一個皂衣大漢問東問西,那皂衣大漢滿麵酡紅,恍如醉酒,急切間,聽不分明,卻猜到必有驚天動地的大事發生。
齊柏寒厲聲喝散了眾人,招來皂衣大漢,急問究竟。
皂衣大漢連比帶劃,眉飛色舞,幾乎嘶吼吐出一串詞彙,“大快人心,大快人心,開天劈地,史無前例,自此我巡捕司必將名震廣安,威懾四方……”
“夠了!”
聽了半晌,就隻聽這貨拽文,齊柏寒怒極,啪的一聲脆響,抬手甩了大漢一耳光,“給老子說重點,再敢囉嗦,老子活剮了你!”
皂衣大漢被抽得轉了半圈,劇痛終於驅走了狂熱,這才想起身前站著的三位是誰,惶急道,“許,許主事在,在菜市口斬了萬有龍!”
“許易不是一大早帶隊伍訓練去了麼,怎麼在菜市口殺起人來了?”
李中書有些莫名其妙,急切間,他根本沒反應過來,萬有龍到底何人。
反倒是宋培林吃了一嚇,一把抓住皂衣大漢的脖子,將他拎了起來,急怒道,“你再說一遍,許易到底殺了誰?”
“黑龍堂堂主萬有龍,還有師爺,幾個副堂主,長老,以及各分堂堂主,全在菜市口被許主事,一刀砍了!”
吃了驚嚇,皂衣大漢反倒伶俐起來,一口氣將情由說了個大概。
“什麼!”
“胡扯!”
“你睡覺睡糊塗了吧!”
三人全跳了起來。
萬有龍什麼人物,那可是隱隱跟高君莫並駕齊驅的氣海中期強者,許易雖然武道修為驚人,但根本就跟萬有龍不是一個層次。
他憑什麼殺萬有龍?
更可笑的是,這人竟然傳信說,許易不止殺了萬有龍,簡直將黑龍堂整個高層連根拔起,這不是連篇鬼話是什麼?
便是姓許的帶著執法二處的大隊人馬,可就憑那些鍛體期的小嘍囉,困住萬有龍等人都不能,更遑論擒拿?
怎麼想這件事也不通順。
齊柏寒震驚之餘,心念電閃,急切道,“你是說在菜市口殺的?這是怎麼回事兒,萬有龍等人怎麼全到了菜市口,具體戰況到底怎樣?”
“戰況?沒有戰況啊,劊子手手起刀落,人頭落地,就這麼簡單!”
皂衣大漢滿臉茫然道。
“怎麼又是劊子手殺的,你不是說許易殺的麼?”
李中書的大腦被這反常而龐雜的消息,要攪成一團漿糊了,恨不得一掌劈死總是傳遞驚悚消息的皂衣大漢,大手用力,捏得皂衣大漢脖子咯吱作響。
就在這時,整座大院都傳來了巨大的歡呼聲。
“許主事萬勝”的口號,不絕於耳。
至此,再沒人懷疑皂衣大漢消息的真實性,滿臉鐵青的李中書鬆了手,皂衣大漢屁滾尿流地逃開。
三人各自目視,皆是濃濃的難以置信,和一臉的難堪。
方才,這三位還在暗室密謀,準備接手許易的家底。
可轉瞬,人家就將黑龍堂一鼓蕩平,隻用了短短兩日,便超額完成了任務。
“難道真的是能人無所不能麼?”
三人齊齊想起了高君莫稱讚許易的那句話,當時,這話聽來,覺得可笑,如今想來,卻隻覺噬心。
“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萬有龍堂堂氣海境強者,竟死於儈子手之手,如此窩囊的死法,簡直匪夷所思。”
宋培林眼神空洞地問道。
齊柏寒沉思許久,道,“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萬有龍等人肯定是被許易騙殺的,絕對沒有反抗,否賊許易便有三頭六臂,也覺對不可能將整個黑龍堂上層一網打儘。”
李中書猛地跳起身來,“我明白了,許易定是處心積慮打探到萬有龍等人的藏身之所,帶了大部隊趕去合圍,以萬有龍等人不服公決處裁決為由,將萬有龍等人拿下。畢竟,許易大張旗鼓地去的,帶了上千人馬,又是在城中,口銜王法。萬有龍等人便再是張狂,也絕不敢輕舉妄動。而滯留城中,罰金雖重,卻非多大罪名。萬有龍等人不擔心身家性命,權衡利弊,自然不敢反抗,這才被許易綁拿。”
話至此處,他眼中猛地放出異彩,興奮地道,“好哇,許易竟敢以私憤,而冤殺氣海境強者,這是何等惡劣之行徑,勢必引起廣安城全體世家的強烈反彈,非隻我巡捕司,便是廣安府令恐怕也絕難善後,好個許易,竟是如此心狠手毒,為了私仇,不顧一切!我早說了亂我巡捕司者,必是此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