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包圍圈便要破裂,青衣漢子朗聲道,“尊駕何急,那日尊駕如此辱我英雄會,難道就想這樣輕飄飄了了麼?然而閣下躲得了一時,還躲得了一世不成,我英雄會既然盯上了閣下,這樁梁子不解,就不算完。不知閣下是願意日日被跟蹤、監視,還是願意今次將那梁子解開。”
許易的腳步停了下來,斜睨著青衣漢子,“你說怎麼解?”
原本他根本不想和這勞什子英雄會廢話,要走就走,要留就留,憑他如今的本事,豈會將英雄會這幫烏合之眾放在眼中。
然而,青衣漢子的話卻是打動了他,原因還在慕伯和秋娃身上。
如今,他非孤身一人,凡事不得不為慕伯和秋娃考慮。
眼下已經和黑龍堂抓破臉了,自顧不暇,若是再和這英雄會糾纏不清,那就太得不償失。
一言蔽之,這英雄會在他眼中,就是毛毛蟲,無害卻惡心人。
“跟我去見我大哥,我大哥說怎麼解,就怎麼解!否則,我們英雄會三千苦兄弟,和你不死不休!”
青衣漢子冷峻道。
“對,不死不休!”
眾人齊聲應和,聲勢壯大不少。
“那就走吧!”
許易乾淨利落地道。
半盞茶的功夫不到,許易便見到了那位英雄會的“大哥”,也就是傳說中的趙爺。
一個乾枯矮小的黃臉漢子,比他麵色更黃的是一頭稀拉拉的黃發,許易萬萬沒想到讓一眾英雄會所謂豪傑們奉若神明的趙爺,竟是這幅模樣。
許易來時,趙爺正站在一塊巨大的青色石牌前,怔怔愣神。
石牌上,刻著許多名字,一溜排下來,約莫有上百個。
這些名字,要麼單獨成列,要麼幾個成列,至多十幾個成列。
每一列前皆有數字作為前綴。數字介於五千和七千之間。
掃了一眼,許易便明白了這些數字代表的意義,因為石牌不遠處立著一架測力器,一架遠比練功房內的那架龐大多的測力器。
有了這個測力器,這些數字的後綴單位就清楚了,必然是“斤”。
那位趙爺並未讓許易多等,許易方站定,他便頭也不回地指著石牌上的名字道,“鬥笠人,你和我兄弟們之間的梁子,我知道了。這個世道,狼吃肉,狗吃屎,雄者為王,他們強不過你,卻偏要在你麵前稱雄,吃虧受苦,是他們活該!這個道理,我趙八兩懂。”
“話說回來,我是他們的大哥,既然是他們的大哥,兄弟們受了欺負,我這個大哥就必須找回場子。這又是另一個道理。既然都是道理,道理之間又無大小之分,咱們隻能用拳頭論輸贏,證道理。當然,我沒興趣也沒功夫,更不想為這雞毛小事,跟你上擂台去打生打死。”
“咱們就比力氣。看到石牌上的這些人了麼,一拳能打出三牛之力者,皆在上麵留名。你我之間,不妨也添加名其上。誰的名次高,便算誰的道理大。我若是贏了,不要你償還什麼,給我這些兄弟道個歉。你若是贏了,我趙八兩應你個承諾!”
一牛之力為兩千斤,三牛之力,則是六千斤,但因功法有強弱,所謂三牛之力也就有了不同標準,弱者剛過五千,強者至多能接近七千。
故此,石牌上的數字,皆位於五千至七千之間。
“我答應了,誰先來!”
許易果斷道。
對這位趙八兩,他生出些許好感,貌不驚人,乾淨利落,剛做剛當,是條漢子。
“當然是我先來,畢竟,是我出的法子,不能讓你吃虧。”趙八兩豪爽說道,大步朝測力器行去。
經曆過風長老之戰,許易明白趙八兩的“不能讓你吃虧”,是什麼意思。
無非是能打出三牛之力的功法,無不需要調息準備,抽調氣血,更有甚者,還得忍受逆行經脈之苦。
彼時風長老打出“寂滅神拳”,也是借著誆騙許易閒談,準備充分後,才勉力打出了三牛之力。
此刻,趙八兩肯自己先上,擺明了是不願占他便宜,行事極是磊落。
但見他緩步朝測力器行去,周遭英雄會眾人俱高聲歡呼。
“趙爺無敵!”
“趙爺威武!”
“…………”
沉腰弓馬,趙八兩暴喝一聲,左掌急速變紅,長臂甩出,如長煙劃空,轟得一聲巨響,手掌重重落在測力器上,一邊的晶石上立時現出數字,瘋狂上跳!
旁邊眾人呼喝聲,立時被數數聲統一,“六千,六千一,六千二,六千三,六千四,六千五……嗚,六千五!!!”
滿場俱是狂呼聲。
趙八兩的這一拳,也當得起眾人的歡呼。
但因石牌上,列了上百個名字,僅有一人打出了六千五百斤,在趙八兩之上,也僅有三人,兩個六千六百斤,一個六千七百斤。
換句話說,趙八兩這一拳含金量極重,能在上百鍛體境超級強者中位列第四,這份威風當真大得緊。
“鬥笠人請了,你隻要打出六千五百斤,趙某就算你勝!”
趙八兩抬手抱拳,傲然道。
“哈哈,就他,趙爺太抬舉他了!”
“這家夥力氣肯定有些,不然勝不過雷爺,不過要跟力大無窮的趙爺相比,那是麻繩提豆腐,提也彆提了。”
“會不會說話,雷爺哪裡比不過這鬥笠人,不過是鬥笠人突然下手,讓雷爺猝不及防,我看啊,這人戴個鬥笠,不敢見人,分明就是心虛!”
“…………”
許易壓根不管周邊的嘈雜,快步上前,既不蹲馬,也不沉腰,右手握拳,如飛火流星,狠狠砸在測力器上,轟地一聲巨響,大地似乎都晃動了幾下。
一拳砸落,嘈雜的場麵瞬間安靜,隻餘無數抽氣聲,像一群被掐住脖子的鴨子,分外醒耳。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像是見了鬼一般。
“這下咱們的梁子該解了吧?”
許易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