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路上,任八千沒關注周圍的環境,安靜的坐在女帝身後,雙手扶著她的腰肢,傾聽她的一些話語。
見過了齊紫庭,女帝終於將一些情況道出,結合任八千之前了解的,總算補全了大耀這七十二年曆史的全圖。
當年崖蓬因為感念那個一手覆滅了灝國,又自儘身亡的人,將皇室改成齊姓。
這件事自然不是表麵看來那麼簡單,其中還有些其他原因不足對外人道。
拋開這件事,崖蓬改名叫做齊蓬。
之前灝國在六萬大山中的鹽地下毒,齊家寨傷亡慘重,崖蓬一家就活下來一個七八歲的幼兒,其他人都死了個乾淨。
而那個活下來的幼兒便是女帝的父皇——齊英豪。
齊英豪在九年前失蹤,接著便是女帝繼位,繼位時隻有十六歲。
而那個時候的齊紫庭,是四十一歲。
不過在那之前一年,齊紫庭便出事了。
當時齊紫庭是東北都護府都護,是天下第五的強者,以暴戾嗜殺聞名於世。
齊紫庭的名聲,在出雲可以說是止小兒夜啼,戰功赫赫。
敵之仇寇我之英傑,齊紫庭在大耀民間威望也是不低。
不過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也正是因為他嗜殺成性,作為鎮守一方的將領是極為顯赫,但若是作為執掌一國的皇帝,怕是以他的性子要不了多久,大耀國內就要怨聲載道。
實際上當時東北都護府諸多將領士卒在齊紫庭的強壓下,已經有不少怨言了。
不過齊紫庭仍然我行我素,一味強壓。
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齊英豪選擇女帝作為下一代的皇帝。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任八千聽到的了。
齊紫庭借著齊英豪慶生之機回宮,晚宴後當晚刺殺皇帝被當場斬斷雙腿。
齊英豪倒是沒殺他,隻是將他趕回六萬大山。
而第二年,齊英豪便失蹤,女帝以女子的身份繼位。
“其實小時候,兄長對朕還是不錯的,每次回來都給朕帶些新奇的東西。”女帝與任八千說了一些話,又幽幽說道。
“我看他對陛下也是有感情的。”任八千想了想方才齊紫庭的表現,在女帝身後輕聲說道,雙手從女帝的腰間變成了環繞女帝腹部,如同將她抱在懷裡。
女帝身體僵硬了一下,輕歎一聲,便不再開口。看得出來,雖然女帝方才說話之時很決絕,可內心的感情還是極為複雜的,因此就連任八千這樣大膽的動作都沒做出太大反應。
畢竟齊紫庭是她目前唯一的親人。
可她的身份和齊紫庭曾經做過的事情,也讓她始終放不下一些東西。
對於這樣的事情,任八千也不方便插嘴。
女帝一行還沒到寨子,就見到寨子裡的老老少少都在寨子外麵等候著,足足幾千人。
寨子在玉龍山前麵,足有三四千人,算是幾百裡內最大的寨子了。
畢竟是皇室的祖地,哪怕當年幾乎破滅,幾十年下來也再次發展了起來。
“我等見過陛下!”眾人見到了女帝,紛紛抱拳道。
哪怕是懵懂幼童也學著大人的動作,然後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女帝。
女帝在人群中尋找了一下,倒是找到一些熟悉的身影,是她小時候來的時候見過的。
雖然時間過去了很久,不過很多事情她都還記得。
不過沒有多說,隻是將目光在那些人身上一個個看過去,人群中一些人臉上露出激動的神色。哪怕女帝的目光隻是在他們身上停留了片刻。
可這卻證明了女帝還記得他們。
女帝抬起頭,方才和任八千說話時的那種複雜再次消散無蹤,重新恢複了清冷。
任八千覺得這可能是女帝習慣的表情了。
當初年少時用這種表情給人以距離感,同時掩飾內心中的忐忑和不安。
而如今,這種表情已經成了習慣。
女帝開口說道:“這麼多人就不要這些禮數了,進寨子吧。”
眾人進了寨子,飛騎便落到後麵,女帝騎著祈水在最前麵,來到寨子的最裡麵,是三間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石屋,都是大開著門。
女帝下了坐騎走進最裡麵的一間屋子,桌子上還放著許多樣子古怪的石頭。
“這是陛下以前住過的房間?”任八千打量一眼,房間很高,接近四米,裡麵一張木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還有個櫃子,除此外再沒其他東西了。
看房間的樣子不像有人住,不過卻很乾淨,應該是齊紫庭讓人打掃了。
“在這住了半年。”女帝從桌子上拿起一塊猴形的石頭把玩著。“這是朕當初在山裡看到的,覺得有趣,就撿了回來,沒想到這麼多年還在這裡。”
“陛下竟然還撿了塊心形的!”任八千拿起一塊石頭笑了起來。在大耀,這種心形並沒有地球上的那種意義,沒想到女帝竟然也收集了一塊。
女帝臉色有些古怪,猶豫一下,有一點難為情的道:“朕當初幼小,覺得這塊看起來像是屁股!”
“咳咳!”任八千卡著喉嚨,差點被口水嗆死。
任八千很快又發現了新大陸,他在牆角竟然找到了一對小錘子,錘頭是獸骨,柄是木製,錘子大概也就是六七歲的孩子拿著才不會顯得小。
這對錘子方才被椅子擋著,他倒是沒看到。
“這對錘子也是陛下的?”
“朕的兄長是用一對錘子的,朕從小就傾慕,還纏著兄長學了一套錘法。”女帝說道。
“可惜,我如今是用不了錘子了。”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
拐杖點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齊紫庭拄著拐杖從外麵想要進來,卻被飛騎攔住,臉色頓時就拉下來:“公正,你們這膽子倒是大了,竟然連我也攔!”
“讓他進來吧。”女帝說道。
女帝開口,自然沒人再攔,公正朝著齊紫庭抱了下拳便退到一邊。
齊紫庭拄著拐杖進了屋裡隻看著女帝道:“這麼多年這房子一直有人看管,這兩天聽說你要來,我又讓人收拾了一遍。你回來的時候正好,前幾日他們打了隻花馱,你在宮裡也吃不到,晚上給你飽飽口福。”
“有勞兄長了。”女帝轉身看著他道。
“到時候我讓人叫你。”齊紫庭對女帝說完才看了一眼任八千:“看在小牙的麵子上,你也來吧!”
等齊紫庭走後,任八千才笑著道:“小芽?”
女帝略微有些羞惱,這名字好多年都沒人提起了,沒想到如今被他聽了去。
“是取欣欣向榮之意吧?先皇倒是個有些文氣的!”任八千道。
女帝輕哼一聲,倒是沒說出來其實是小牙,因為她當初牙齒小,門牙的牙縫大,所以有這麼個小名。
若是被他知道了,不知道又要說出什麼話來。
“明日就要去看——母後?”任八千的話在嘴裡打了個轉,才將那兩個字說出來。
畢竟是新世紀的五好青年,雖然叫陛下已經叫習慣了,可叫母後還是有些不習慣。
“你我婚事已經定下來了,你若是稱母後也無不妥。”女帝察覺到他的話語中間卡頓一下,對他說道。
任八千打量一圈屋內,隻有那一張床,笑道:“之前陛下就說到了寨子裡我不能離開你身邊,這裡就這一張床,今晚陛下和我是要同床共枕?”
女帝指指地上:“地上這麼大的地方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