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易下手快,原本是南唐國主的李煜,還沒來得及偷了小周氏的身子,就變成了開封城裡的違命侯。
現在,小周氏已經是李中易的女人,就算是借李煜八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再去招惹小周氏。
大周氏本是皇後,如今,卻成了違命侯夫人
何蓮月本是侯府嫡媳,如今,卻被逼得四處奔走,想救出舅姑和丈夫。
在同病相憐的氣氛之下,何蓮月也不是一般的俗人,言談之中,各種典故信手拈來,大周氏倒也願意和她聊聊天,說說閒話。
有左子光這個巨大的消息寶庫,何蓮月自然知道很多外人不知的內幕,隨便撿一件出來說,便讓周氏姊妹,聽得津津有味。
“這南鄉伯,乃是先朝的老臣,不僅勇武過人,而且為人十分謹慎。誰曾想,子孫不成氣,不僅賤賣了祖宅,還鬨起了家務。兩個兒子為了一點點錢財,和伯爵之位,居然當眾大打出手。”
何蓮月八卦的有鼻子有眼,叫人不得不信。
“最可氣的是,南鄉伯的二郎,居然和老伯爺的愛妾……”何蓮月故意停頓了一下,話沒說完,意思卻到了。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
平日裡再正經的女人,也喜歡聽男男女女之間的各種醜聞,這是天性。
雖說,落架的鳳凰不如草雞!
但是,大周氏再怎麼落魄,也是當過皇後的女人,心氣還沒有徹底的磨掉。即使她也很想知道下文,卻也不好在背地裡說人家的是非。
小周氏就不同了,她原本就閒得發毛,寂寞如雪,得知了這種聳人聽聞的八卦消息,豈有不追問的道理?
“後來怎麼著了?”小周氏咯咯直笑,一雙勾魂的鳳目閃閃發亮。
大周氏皺緊了眉頭,妹妹的表現,哪有半分高門貴女的氣度?
都是叫李中易帶壞的,大周氏心下暗恨。
以前,小周氏雖然刁蠻任性,卻也做不出這種不入流的事情來。
如果,大周氏還是皇後,肯定會出言教訓小周氏一番,讓她謹守貴女的禮儀。
然而,時代已經不同了。堂堂的南唐國主李煜,已經成了天底下最大的敗家子,被世人所恥笑。
短短的兩年間,李煜居然就丟光了祖宗傳下來的千裡河山,大周氏也跟著淪為落水狗,她有何顏麵,教妹妹怎麼做人?
原本叫人擔心的小周氏,因著李中易的偏疼,反成了大周氏最粗的那根救命稻草!
實在是白雲蒼狗,世事無常呢!
何蓮月在家裡待客,權勢滔天的左子光,卻遇上了大麻煩。
長公主李月蓉,又溜出了宮,她的馬車就守在禮部右侍郎王峰的家門口。
以左子光靈通的耳目,李月蓉的馬車剛出宮門,就被他的人盯上了。
得知李月蓉去了王峰的家門口守著,左子光不由苦笑一聲,李月蓉和王峰的次女王恬是一見如故的手帕交,關係好得蜜裡調油。
今兒個,翰林院掌院學士的嫡孫女劉雪梅,邀人去她家裡賞花吟詩作賦。
作為京城裡有名的小才女,王恬屬於必邀的客人。王恬去赴賞花宴,怎麼可能少得了李月蓉呢?
隻是,當今薛太後對詩詞歌賦這些東西,很不感冒。
沒辦法,薛太後當初被李達和納為妾室的時候,靠的不是才學,而是年輕貌美。
打小,李月蓉就沒正經學過吟詩作詞,她在京城的才女圈子裡,被歸於不學無術的文盲之流。
隻不過,京城的才女們礙著李月蓉的長公主身份,沒人敢當麵得罪她罷了。
薛太後的老生女,當今聖上最寵愛的親妹妹,彆說一般人了,連左子光都惹不起她。
世人笑言,皇家的公主分兩類,一類是長公主,一類是公主。
這其實是揶揄的笑談,拐著彎子的貶低李月蓉,譏諷她粗鄙少文罷了。
薛太後曾經親自召見左子光,讓他務必保證李月蓉在宮外的安全。她管不住女兒,卻把擔子壓到了左子光的肩膀上。
緹騎司肩負保衛皇室成員的重任,左子光壓根就躲不過去,隻得捏著鼻子認了。
偏偏,李月蓉是個不喜歡拘束的女子,左子光勸她往東,她偏要朝西。
太上皇親自起的名字,她都敢私下裡給改了,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如果,李月蓉膽敢行凶作惡,左子光也有的是辦法收拾了她。。
問題是,李月蓉聰明極了。李中易極其厭惡擾民之舉,她也不做大惡,隻犯小錯,叫左子光抓不住她的把柄。
對於李月蓉,打不得,罵不得,整輕了沒用,整重了怕她找薛太後告刁狀,左子光真的是怕了這個大魔頭。
逃避困難,一向都不是左子光的作風。既然李月蓉又溜出了宮,他也不能乾看著,必須前去盯著她。
王恬的馬車,剛出府門,就被李月蓉喊停了。
“小恬恬,快來,我特意準備了你愛吃的梨花酥,冷了就不好吃了。”李月蓉撩起車窗簾,絲毫也沒有長公主應有的體統,就這麼大咧咧的衝著王恬招手。
王恬是典型的吃貨,尤愛宮裡的梨花酥,她二話不說,當即就爬上了李月蓉的馬車。
隻是,車廂裡除了李月蓉之外,還有一名俊俏的少年郎。
“啊。”王恬驚叫出聲,粉嫩的俏麵羞的通紅。
等王恬定下心神,細看之下,這才認出來,麵前這位俊俏的少年郎,和李月蓉有九成相似,正是她的孿生親弟弟寶哥兒。
“嘻嘻,寶哥兒今天提前完成了功課,我硬拉著他出來散散心。”李月蓉也知道有些失禮了,趕緊作出補救。
啐!王恬暗暗埋怨李月蓉,真是個冒失鬼,帶了弟弟出來,也不事先言語一聲,叫她在人前失了態,該打。
李月蓉被慣成了野丫頭,寶哥兒卻一直被李達和約束在宮裡讀書習字,騎馬練弓,等閒出不得皇宮。
這個時代,一直有嬌養閨女,錘煉兒子的傳統。
寶哥兒六歲開始啟蒙,讀完了四書讀五經,練了騎馬練射箭。每天的功課,排得滿滿當當,他最盼望的事,就是好好的睡個懶覺。
按照前朝的傳統,皇帝的親弟弟一般要封親王,享萬戶食邑。
隻是,李中易稱帝以來,不僅沒有冊封親弟弟,連親兒子也是一個未封。
無軍功者,不得爵,李中易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這一碗水端得極平,誰都說不出半句閒話來。
儘管寶哥兒是李月蓉的親弟弟,畢竟男女有彆,王恬又是個家教甚嚴的女子,自然不敢再和李月蓉嘻嘻哈哈的說笑。
寶哥兒原本就不想和李月蓉攪活到一起,見王恬格外的拘束,連話都不敢說了,他便叫停了馬車,丟下一句話,“我去書鋪子裡逛逛。”瀟灑的下車走了。
左子光的馬車,就在不遠處跟著他們,突見寶哥兒露了麵,趕緊吩咐底下人,跟上去暗中護著。
寶哥兒不是個喜歡胡鬨的性子,左子光對他還是很放心的,安排妥當後,依舊綴在李月蓉的馬車後邊,盯得很緊。
翰林院掌院學士劉盛,是一位頗有清名的儒臣,他在士林之中的名聲極佳。
不過,和四十無子方許納妾的劉家祖訓相比,劉盛的清名倒是遜色了不少。
京裡京外,究竟有多少豪門貴女,想嫁進劉家為媳,數都數不清。
不僅如此,劉家的女子,也是以家教甚善而聞名於世,引得無數高門爭搶。
今年,劉雪梅已經及笄,正當相親之年。她出麵舉辦的賞花宴,可謂是一柬難求。
左子光混進劉家之後,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李月蓉也到了相親之年。
社會很現實,人人皆想娶了劉家女,卻無人樂意招惹李月蓉。
按照慣例,皇家的附馬在娶了公主之後,哪怕再有才能,也必須離開實權崗位,隻能領著幾個乾俸,虛度時光罷了。
更可怕的是,公主的身份貴不可言,附馬的父母非但無法端起舅姑的架子,反而要給公主行禮。
試問,但凡有點底蘊的家族,誰樂意請一尊活菩薩回來,當神供著?
據左子光所知,關於李月蓉的婚事,太上皇和皇太後之間,有著極大的分歧。
太上皇格外的崇儒,他的願望是,女兒能夠嫁進底蘊深厚的儒林大世家。
薛太後本是以色事人的賤妾,以前吃過不少主母曹氏的苦頭。她自然希望,女兒的日子過得更加舒坦一些,沒必要嫁進規矩很重,卻又表裡不一的所謂儒門世家之中。
父母皆在的情況下,李月蓉的婚事,李中易都不太好插手,更何況左子光呢?
問題是,薛太後盯上了左子光,讓他暗中查訪,世家子弟中的佳公子。
替李月蓉篩選如意郎君,這簡直就是個天坑,吃力不討好,後患無窮。
這種事,左子光避之惟恐不及,怎麼可能上趕著湊過去呢?
“很多人,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似人品很好,背地裡卻是臟臭無比,臣實不敢保證什麼。”當著薛太後的麵,左子光必須把醜話說在前頭,以免招惹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