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李中易的一聲令下,兩萬精銳漢軍按部就班的對土堡,展開了進攻。
近百名斥喉勇士,被遠遠的撒了出去,控製住方圓五十裡以內的一舉一動。
一萬大軍一湧而上,將土堡圍得水泄不通,連隻老鼠都鑽不出去。另外的一萬精銳,則下馬休息,喝水吃乾糧,隨時準備和增援之敵,展開決戰。
十門火炮,被推到了土堡的正門口,分為兩排。
根據炮兵操典的規定,一門火炮的固定人員編組為13人。其中包括,炮長一名,副炮長一名,裝藥手二名,拖拽手六名,馭手兩名,洗膛手一名。
李中易這次帶來的六磅火炮,清一色的經過了改良,除了是青銅所造之外,外形樣式和老電影《戰爭與和平》裡麵,幾乎完全一樣。
裝在車輪上的火炮,可以跟隨大軍一起行動,具備了強大的機動能力,才對敵人擁有真正的殺傷力。
李中易本想靠前指揮,卻被李安國攔阻了,他的姿態很謙恭,態度卻異常堅決。
“您乃是萬尊之軀,焉能輕蹈險地?如果您硬要靠前,就從臣下的屍體上踩過去吧?”李安國毫不退讓的懟得李中易無話可說。
“滾。”李中易的氣很不順,抬起右腿,狠狠的踢在李安國的屁股上。
李安國連滾帶爬的溜了,李中易卻沒在繼續靠前,而是留在土堡外二裡地的位置,騎在小血殺的背上,拿著單筒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前敵的狀況。
望著一字排開的青銅炮,李中易暗暗歎息不已。可惜了,煉鐵和煉鋼的技術沒有明顯的進步,火炮隻能用青銅鑄造。
和鐵炮相比,青銅炮的鑄造成本高出太多了,而且產量也完全無法相提並論。
可問題是,軍器監的工匠們,一直沒有找到煉鐵的最佳配方和最佳溫度。鑄造出來的鐵炮,很容易造膛。
火炮的裝藥量大,一旦炸膛,那是要死很多人的,誰敢不慎?
土堡內,守糧草輜重的主將,是律野家的族長,律野承修。
律野承修做夢都沒有料到,漢軍居然深入大沙漠近百裡,悄無聲息的摸到了他的麵前。
作為一名雜胡的族長,律野承修見識過漢軍的火炮之威。當他看清楚,漢軍排開了十門火炮,頓時嚇得臉色蒼白。
土堡內,隻有三千雜胡兵。這些人雖然個個弓馬嫻熟,卻沒啥組織紀律,打順風仗還行,一旦逆風了,大多會四散奔逃。
李中易知道時間極其寶貴,不可能派人去勸降將,早早的就命人斜舉著帥旗,告訴先鋒李安國,隻要準備好了,馬上展開總攻。
“滴滴噠滴滴!”嘹亮的軍號聲吹響,炮軍丁都都頭匡義猛的揮下手裡的小紅旗,大聲喝道:“三三一組,急速射五發,放!”
十門火炮,分為了三個波次,連續不斷的轟擊著土堡的寨門。
大沙漠裡土堡,能有多結實?
李中易已經看出來了,所謂的寨門,也就是幾塊厚木板拚裝到一起,組合而成。
這種水貨寨門,彆說挨一炮了,就算是雞尾酒拋過去,都可以馬上燒起來。
隻是,這座土堡就一個寨門而已。如果門口被火光堵死了,叛軍雖然出不來,漢軍也衝不進去,反而會大大的耽誤總攻擊的時間,智者所不取也。
土堡內的叛軍,隻有弓箭可以反擊,他們隻能乾看著漢軍架起火炮,凶狠的轟擊寨門。
律野承修畢竟是一族之長,他度過了初期的恐懼和緊張之後,馬上問身邊的心腹:“最近的援軍何時可以趕到?”
那心腹哭喪著臉,解釋說:“附近應該沒有援軍了,他們都去設伏了。”
律野承修的一顆心不由沉到了穀底,土堡內的糧草物資若是被漢軍得了去,或是一把火燒了,近十萬雜胡就要斷糧了。
本來,由於藏身於沙漠之中,消耗量大得驚人的馬匹就不可能多帶。如今,再一斷糧,雜胡們哪怕可以殺馬熬幾日,終究還是會糧儘的。
六磅火炮,屬於野戰火炮的範疇,用於攻擊平原上的厚實城牆,確實力有不逮。
問題是,叛軍藏糧的土堡,就是貨真價實的土堡而已,經不起幾次齊射。
律野承修已經有了悔意,打算派人去向漢人乞降,可是,就在他剛剛走下堡牆的時候,就聽見一聲巨響。
“哢嚓。”土堡的木門處發出令人驚恐的異響,律野承修扭頭看去,卻見一顆通體泛紅的大黑球破門而入,惡狠狠的砸在臨時壘起的糧包上,彈起老高,落入了雜胡士兵的人群之中。
高速旋轉著的大黑球,仿佛死神一般,高高的舉起死亡鐮刀,肆無忌憚的收割著眾人的性命。
“啊……”一名腿斷了的雜胡士兵,滿地打滾,嚎得撕心裂肺。
“娘啊……”肚子被擊中的一名士兵,隻來得及叫出一聲娘,便倒在了血泊之中,死透了。
有人試圖用盾牌去阻擋旋轉的大鐵球,誰料,看似厚實無比的盾牌,被輕而易舉的擊穿,那人的腦袋被砸得稀巴爛,血紅透白的腦漿子四下飛濺。
這,還怎麼玩?律野承修痛苦的閉上了雙眼,他已經安排人用糧袋堵死了堡門,卻完全抵擋不住火炮的神威,變成了徒勞無益的笑柄。
炮軍丁都都頭匡義,看得很清楚,堡門雖然被轟破了,但是,堵門的糧包很多,破口卻太小,戰馬衝不進去。
“十發急速射。”匡義是個老炮軍了,他自然知道,這種時候不能猶豫不決,必須儘快擴大堡門的潰口,讓大軍可以衝鋒進去。
實際上,堡門被轟破的那一瞬間,守堡的雜胡士兵們,士氣已經低落到了冰點。
普通雜胡兵,不是律野承修,他們並沒有見識過火炮發射的神威。
他們想當然的認為,漢軍要架起雲梯,拿人命來填堡牆。隻要守住了最艱難的開頭,就有希望等到援軍來臨。
然而,現實異常殘酷,從炮聲響起開始,直到轟破了堡門,總共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隨著堡門的破口越來越大,堡門附近的雜胡兵屍體越堆越高,雜胡兵的戰鬥意誌,終於崩潰了。
李安國抓住時機,命人吹響了衝鋒號,無數漢軍戰士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撲進了土堡。
隻是,土堡居然隻有一座門,潰敗的雜胡士兵們,龜縮進了糧倉之中,躲在暗處用弓箭反擊進攻的漢軍。
李安國的反應很快,繼續強攻下去,屬於是毫無意義的犧牲。
“投彈兵上去,扔雞尾酒。”李安國絲毫也沒有猶豫,他根本就不在乎,雜胡的殘兵會是何等淒慘的結局?
很快,土堡內升騰起滔天的烈焰,哭號聲,叫喊聲,隨著輕風飄入李中易的耳內。
李中易心有不忍,卻啥也沒有說。作為統帥,慈不掌兵!
他若是手軟了,在這麼狹窄的作戰環境之中,漢軍的勇士們至少要躺下好幾百。
無意義的犧牲,不要也罷,就讓那些雜胡叛軍和糧草一起陪葬吧!
李安國放起大火之後,一邊指揮著漢軍鐵騎撤出堡外,一邊命人抬來叛軍堵門用的糧包,將堡門重新堵死了。
出於謹慎的作戰習慣,李安國安排炮軍的兄弟們,換上霰彈,堵到了堡外的門前。
當十門裝了霰彈的火炮,部署到了堡門前的同時,李安國又下令調來了一千名神臂弩手們,讓他們徹底的封死堡門,不允許一隻老鼠從裡邊逃出來。
透過單筒望遠鏡,李中易將李安國的布置情況,儘收眼底。
“嗯,用兵謹慎,少犯錯誤,贏下所有該勝的戰役,很好。”李中易輕易不誇獎手下的將領,李安國的表現顯然令他很有些滿意,居然說了這麼多的字。
漢軍的絕戶計,嚇傻了土堡內的雜胡叛軍,他們紛紛從糧倉裡跑出來,舉著手裡的鋼刀,玩命的朝堡外衝去。
匡義冷冷的一笑,下令說:“等叛軍衝過來了箭雨,以兩炮為一組,連續急速射三次。”
“喏。”
漢軍有神臂弩的射程優勢,又有霰彈的巨大近戰殺傷力,從堡門開始,一直到炮軍陣地的五十步前,躺滿了雜胡叛軍的屍體。
當土堡內完全籠罩於烈焰之中,再無雜胡士兵衝出來之時,李中易扭頭問伺候於身旁的斥喉營指揮使:“敵軍到了哪裡?”
“稟皇上,據半刻鐘前的軍報,敵軍尚未趕來。”
李中易微微一笑,此戰毀掉了叛軍所有的糧草,即使他們可以殺馬度日,又能撐得住幾日?
“嘿嘿,咱們一口氣燒光了這麼多的糧草,和這麼多的雜胡族眾,叛軍的主帥一定想儘快找到咱們決戰。”李中易話鋒一轉,當即下令,“吹集合號,全軍急速向北後撤,馬上離開地斤澤。”
李中易來得快,撤得更快。等叛軍主力趕回來的時候,隻看見了一座被燒得漆黑的土堡,空氣中彌漫著好聞的肉香。
糧草沒了,這麼多的戰士被燒死了,叛軍們全都被刺激得紅了眼。
叛軍急於找到李中易所部的位置,迫切希望馬上決戰,李中易卻領著大隊伍,換馬不換人的一口氣跑出去百裡之外。
這個時候和叛軍展開決戰,那才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