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日,李中易的馬車,在近衛軍和親牙營大隊人馬的簇擁下,緩緩的朝著開封城進發。
近衛軍副都指揮使兼親牙營指揮使張三正,他一馬當先的走在了整個隊列的最前列,為大軍開道。
“得得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將張三正從沉思中驚醒,他抬頭一看,卻見一名頭盔上插著雞毛的急腳遞,正縱馬疾馳而來。
“稟張都使,有京城緹騎司送來的雞毛急腳遞。”那名急腳遞也沒下馬,直接衝著張三正拱手稟報。
“哦,緹騎司的急腳遞啊,給我吧。”張三正的心頭猛的一驚,緹騎司的提督正是李中易唯二的弟子之一的左子光,他送來的雞毛信肯定是特彆緊要的軍國重事,絲毫也馬虎不得。
張三正接過了雞毛信之後,撥馬往後走,一路疾馳著奔到了李中易的馬車旁。
“稟皇上,有緹騎司的雞毛信。”張三正畢恭畢敬的抱拳拱手。
李中易微微一笑,一定是京城的局麵出現了不可控的趨勢,不然的話,左子光不可能使用雞毛信來報訊。
靠在車廂壁上的韓湘蘭撩起窗簾,從張三正的手上接過了雞毛信,雙手捧到李中易的麵前。
李中易拆開雞毛信,仔細的看了信上的內容,不由冷哼出聲,“不知天高地厚的腐儒!”
韓湘蘭的心頭猛的一驚,僅從男人不屑一顧的口氣,她便猜想得到,京城裡想要鬨事的儒生們多半要倒黴了。
這段日子以來,李中易始終停留在距離開封咫尺之遙的鄭州,韓湘蘭一直覺得有些奇怪。
如今,韓湘蘭總算是想明白了,李中易使的是欲擒故縱的策略,有意誘使儒生們鋌爾走險。
對付儒生,不可能像對付武將那樣的赤果果,否則的話,還要不要名聲了?
引蛇出洞,顯然是最佳的選擇,至少韓湘蘭是這麼認為的。
“撩起窗簾。”男人如是吩咐,韓湘蘭趕緊抬手將窗簾撩了起來,車廂內的光線在瞬間明亮了許多。
李中易拿起擱在小案幾上的碳筆,“刷刷刷……”下筆如飛,一氣嗬成。
“來人,將此信傳回緹騎司,交左子光親啟。”李中易將回信遞給韓湘蘭,韓湘蘭隨即轉交給窗外的急腳遞。
過了沒多久,李中易又收到了九門提督衙門發來的緊急軍報,軍報是九門提督李雲瀟親筆所寫。
李中易拿著軍報,反反複複的看了三遍,這才提筆給了回複。
兩個時辰內,就在韓湘蘭的眼皮子底下,李中易總計接收了五封急報,並一一做出了回複。
“爺,彆太累了,喝口參茶吧?”韓湘蘭沒膽子插手軍政事務,隻得打著關心李中易身體的名義,進行旁敲側擊。
李中易接過參茶,小飲了一口,隨即笑道:“有人想在背後搞鬼,你覺得是應該斬草除根呢,還是徐徐圖之?”
韓湘蘭本想繼續裝傻,可是,李中易的目光一直炯炯有神的盯著她,由不得她不回答。
在沉吟了片刻之後,韓湘蘭小聲說:“稟皇上,臣妾本不敢妄言,皇上您一定要問,臣妾姑妄言之,儒生很難儘殺之,似應徐徐圖之……”
李中易微微一笑,韓氏不愧出身於名門,她的看法顯然更符合當下的形勢。
全天下的幾十萬讀書人,大多是孔門信徒,當然不可能全都殺光。所以,殺一批,貶一批,留一批,顯然是必要的整治手段。
說白了,李中易故意在鄭州盤旋多日,就是想給鬨事的儒生們留下足夠的時間。
大坑已經挖下了,上不上勾,就看儒生們的覺悟了!
不殺士大夫,那是弱宋的基本國策,而不是李中易的基本國策。
所謂上馬打天下,下馬撫萬民,李中易依靠的從來都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自己人,而不是隻想壟斷科舉入仕權的儒門子弟。
李中易不是張獻忠,殺人隻是想立威而已,迫使儒門子弟們跟著他的指揮棒走,才能入仕。
從獨尊儒術,重新回到雜科取士,恢複百家爭鳴的盛況,可謂是任重而道遠!
從鄭州到開封,在全體騾馬化的前提之下,抓緊點時間趕路,不須半日即可趕到。
但是,李中易隻是吩咐張三正,緩緩而行,不須太快。
對於李中易的吩咐,張三正心領神會。在張三正的約束之下,整個隊伍走五裡就歇息一刻鐘,楞是大大的拖慢了行軍的速度。
自從,火炮製造出來之後,軍器監的火器作坊就搬到了開封西郊的孟家鋪。
為了保守火炮的秘密,整個孟家鋪附近一共有三千駐軍,這些兵馬將軍器監的火器作坊,圍得裡三層外三層,可謂是滴水不漏。
李中易的隊伍趕到孟家鋪的時候,已是一日後的下午,他不想馬上回京進城,索性去了火器作坊,想看看關於隧發槍的研製進度。
以前,李中易從事的是醫學,雖然中西醫兼修,卻不懂隧發槍的奧妙。
關於隧發槍,李中易隻知道,鑽槍管異常之艱難,以及利用打火石作為擊發裝置。
除此之外,李中易單獨掌握的是,黑火藥的配方。
從冷兵器時代過渡到熱兵器時代,除了火炮之外,最重要的標誌,就是火繩槍的大麵積使用。
李中易很清楚火繩槍的弊端,所以,他有心繞過火繩槍,直接飛躍到隧發槍的階段。
隻是,李中易不是搞機械工業的專業人才。關於隧發槍的研製工作,他隻能懸出重賞,然後由著工匠們慢慢的磨,爭取在他過世之前,把隧發槍折騰出來。
“判軍器監,臣李虎叩見皇上。”
李中易到火器作坊的時候,李虎正好從京城巡視過來,他聞訊之後,趕忙從裡邊跑了出來。
“罷了。”李中易微微一笑,虛抬右手,示意李虎起來說話。
李虎站直了身子,畢恭畢敬的拱手道:“稟皇上,火器作坊出了大事,臣聞訊之後,急忙趕了過來。”
“哦,出了何事?”
火炮及火炮的工匠們,一向都是李中易的心頭肉和掌中寶,他一聽說出了大事,立時揪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