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上諭,廣選天下六品以上諸官之大家閨秀……爾其欽哉,可!”
就在李七娘正式嫁進老李家之後不久,廣選秀女的詔書,就以內閣的名義,下發給了天下百官。
從風聲傳出,到靴子落地,其實並沒有多久。但是,有遠見的官員們,早早的就把家裡的閨女們,送來了開封。
一時間,開封城裡城外的客棧、寺廟、同鄉會館、親朋好友的宅子,全都住滿了給趕來的官員親眷。
李延清手下的巡警們,早就把趕來開封官員的情況,摸了底兒掉。
“爺,澤州知州已經到了,請您示下。”李延清把幾個敏感人物的動態一股腦的彙報給了李中易。
李中易淡淡的一笑,說:“彆急嘛,等大魚們都到齊了,再一網打儘。”
李延清點著頭說:“爺說的是,小的太心急了。主要是澤州那位長期勾結契丹人,居然販賣我大周的女子給契丹人為奴,似此等喪心病狂之徒,不殺不足以平民憤。”
李中易端起茶盞,小飲了口茶,淡淡的笑道:“不僅要殺,更要抄家滅族,懂麼?”
李延清精神陡然一振,大聲道:“小的明白了,必須殺十儆百,抄十儆千!”
“你說的很好,就是要殺十儆百,甚至是儆千儆萬!”李中易輕輕的放下茶盞,信口問李延清,“還有哪些沒有上路的?”
李延清的心裡猛的一凜,沉聲道:“主要是北邊的州,計有磁州、洺州……”
李中易點點頭,北方地區久懾於北虜的銀威,明裡奉周室,暗裡結契丹的知州知縣,甚至是節度使,大有人在。
其中,勾結契丹人最深的,不是旁人,正是大名府的符家將。
在五代的軍閥混戰時期,你方唱罷我登場,城頭不斷的變換大王旗,乃是再正常也不過的事兒。
大名府的符家將,正好頂在契丹人南下的咽喉要道。然後,契丹人好幾次南下打草穀,大名府除了損失了一些糧草和女人之外,並沒有傷筋動骨的大礙。
根本不需要確鑿的證據,隻要是略微知道點軍事的人,就完全可以猜得出,符家和契丹人肯定暗中達成了某種協議。
否則,契丹人為啥獨獨不在大名府境內,大肆燒殺搶掠呢?
據李中易所知道的情況,自從符太後扶持著小皇帝登基之後,大名府的符家將就和契丹人斷了聯係。
道理其實很簡單,一點也不複雜,符家的外孫當了皇帝,若是繼續與契丹人勾勾搭搭,何以堵天下人悠悠之口呢?
“爺,京城裡陡然多了不少人,治安的形勢也日益惡化,小的以為,可否提前實行戶籍製度?”李延清身兼警政寺卿,開封城裡的治安狀況,他絕對是責無旁貸。
李中易搖了搖頭說:“飯要一口一口的吃,絕對不能急。如今,天下未定,各地報來的戶籍,絕對是錯漏百出。與其讓壞人合法的混入好人堆裡,不如加強路籍的查詢。比如說,你來尋我投親,進城之時便在巡差那裡備案編號,巡差選取其中的百分之一或五進行抽查。這麼一來,雖然管不住私下裡的為非作歹,卻至少在案發之後,知道某些人的來路,懂麼?”
“哎呀,小的真是個豬腦子,竟然沒想到如此上佳的妙招,實在是該踢屁股了。”李延清的莫名驚喜絕對不是裝出來的,他笑得兩眼眯成了一條縫,顯然是喜出望外。
李中易心裡明白,李延清非常喜歡鑽研捉壞人的技巧,也正因為這股子精神頭,讓李中易非常看好李延清的未來。
開介紹信,確定找誰,投親、住店、借住寺廟的實名登記,其實不是李中易的發明,而是早有先例的控製屁民隨意移動的手段,並一直行之有效!
說白了,以李中易的經驗,若想控製住城市居民的移動軌跡,十分容易。然而,所謂山高皇帝遠,在很多偏遠的山區,受皇權不下縣的巨大影響,朝廷的控製力度異常之薄弱。
在這種情況下,地方縣衙或是州衙開出的路引,其真實性必定是大大的存疑。
李中易教給李延清的手段,則是化簡為繁的好方法,一言以蔽之:凡是進開封城的人,都需要在城門口進行登記,說清楚來城裡找誰,住哪個街坊裡弄,所尋之人的家庭情況為何?
隻要有專人進行統計整理和分析,那麼,警政寺就完全可以搞得清楚,在某個時間段裡邊,城裡的哪些居民,有哪些親朋好友來訪。
登記製度,再配合隨機性很強的抽查製度,膽敢作奸犯錯科之人,不敢說個個可以擒拿歸案,至少,可以通過倒查入城記錄,找到各種蛛絲馬跡。
最好的預防犯罪或是搞陰謀的製度,就是製度的權威性和可執行性,具有無可爭辯的威懾力。
當然了,各種製度的確立,隻能防君子,不可能徹底的防住小人。說白了,曆朝曆代何嘗缺少過野心家?
野心家們為了利益,哪怕冒著全族掉腦袋的風險,也在所不惜。他們必然會肆無忌憚的,找出製度的漏洞和薄弱環節,極儘煽動之能事。
所謂時勢造英雄,英雄借時勢,富貴險中求,風險越大收益越豐厚,就是這麼個道理!
李中易僅僅提點了一下,李延清頓時茅塞頓開的舉一反三,人從哪裡來,到哪裡去,和誰聯係,若想搞清楚這些問題,在城鎮靠裡正、坊正和巡警鋪正,控製力量薄弱的農村則需要依靠廣大的村正和亭正了。
“爺,村正和亭正才是控製天下的法寶,小的以為必須在全國範圍內,全麵性的推廣。”李延清的一席話,看似平鋪直敘,卻恰好命中了李中易的癢處。
村正和亭正,皆由朝廷任免,吃著皇糧,享受著國稅的供養,自然需要替朝廷分憂,而不是一屁股坐到了土豪劣紳的人堆裡。
在李中易羽翼之下的地盤,不管是村正,還是亭正,都需要不定期的流動任職。
此前的曆代朝廷,大多采取的是流官製度,此所謂流官不流吏的通例。
然而,在李中易轄下的區域,不僅官要輪崗,吏也跨區域流動任職,這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防止官昏於上吏惡於下的千年大弊端。
三年或五年一次輪崗任職,就時間而言,很難培植出太多死黨,再加上離任官吏的審計製度,也就讓貪官們和汙吏們無法做到隻手遮天!
隻要無法隻手遮天,後上任的官和吏肯定不樂意替前任補漏洞或是背黑鍋,某些見不得光的黑惡蓋子,被掀起的概率也就呈幾何倍數的增長。
小農社會的控製力度,還真如李延清所言,村正和亭正絕對是重中之重!
一個惡村正,肯定會帶壞整個村子的農民。同理,一個正直的好亭正,則整個亭皆不需要擔心了。
毫不誇張的說,天朝的事兒好或壞,主要看吏治是否清明。製度再好,掌握權力的人良心大大的壞了,就是長治久安的毒瘤。
隨著選秀時日的臨近,執政王府冊封的諸妃的小典,也如期舉行。
“奉上諭……冊立唐氏為賢妃,授金冊銀印……”
“奉上諭……冊立李氏為淑妃,授金冊銀印……”
一天之內,李中易一口氣冊封了八位側妃,其中,賢妃是唐蜀衣,淑妃是李翠萱,良妃是李七娘,德妃折賽花,元妃費媚娘,宸妃竹娘,麗妃葉曉蘭,惠妃韓湘蘭。
與此同時,李中易還冊封芍藥和彩嬌為嬪。至於金家三姊妹中的另外兩位姊姊,花嬌和蕊嬌則被男人徹底遺忘在了關愛的角落,僅僅獲得了才人的位分。
根據李中易親定的後院女子等級,王妃一人,貴妃一人,側妃八人,嬪九人,美人、才人、寶林和采女等等,無定額。
之所以要定這麼多的位分出來,核心還是彰顯至尊家族的至高無上,體現出皇權的威嚴!
李中易雖然十分好色,卻也不是隨便來個美人兒,就想占為己有。
到了高處不勝寒的境界,哪怕李中易獨掌軍警大權,他也很難完全做到隨心所欲。
冊封的上諭頒布之後,最感到驚喜的是韓湘蘭和葉曉蘭,她們倆本以為頂多是個美人,也就該知足了。
誰曾想,李中易事先沒露半點口風的,竟然把韓湘蘭和葉曉蘭二女,也納入到了九嬪的行列。以韓湘蘭和葉曉蘭的俘虜身份,這已經算是李中易的格外青睞了,獎勵的是她們兩人儘心竭力寫節略之功。
隨著李家後宅諸多女人的位分底定,明眼人一看便知,距離權力中樞越近的後宅女子,位分也就越低,免得峙寵而驕,禍及接班人的選拔。
人,是典型的社會動物!
社會肯定是分階層的,各個階層之間關係,必須要做到相對的平衡,這才是長治久安的正道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尤其是三個女人一台戲的後宅,如果李中易太過於傾斜某一方,則平衡必定會被打破,那麼一來,老李家的後宅將永無寧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