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李中易一貫雷厲風行的作風影響,李延清的辦事效率極高,經過四個多時辰的審訊,臨淄縣內的明教保護傘們,一一浮出水麵。
李延清畢恭畢敬的站在書案一側,見李中易手裡的紙張一頁頁的減少,臉色卻一直如常,他便心裡有了數,和明教有勾結的官紳們,肯定要倒大黴了。
果然,李中易放下手裡的最後一頁紙後,扭頭問李延清:“照你這麼說,都查清楚了?”
“回爺的話,都查清楚了,臨淄縣的官員們從縣丞開始,一直到捕役和快手的都頭、副都頭,都和邪教有染。尤其是捕役,他們個個都拿過母乙的好處。”李延清在李中易的麵前,向來隻說事實,哪怕真話很難聽。
李延清追隨李中易的時間越久,就越了解他的脾氣,隻有一直說真話,才能穩立於不敗之地。
軍法司最重要的職責是監視和控製軍隊的一舉一動,這就意味著,隻要李延清不說真話,那他就徹底的喪失了主上之鷹犬的作用。
一般的軍中大將失了寵,隻要不是參與謀逆,李中易頂多也就是閒置不用罷了。
李延清如果失去了李中易的信任,那些曾經被他狠狠咬過的重將們,絕對會撲上來將他撕成碎片,連渣渣都不剩。
追隨在李中易身邊的日子越久,李延清的腦子也越清醒。隻有做主上的純臣,一直保持主上的信任,他和他的家族才有安全保障,他的兒子們也才有前途可言。
“既然都查清楚了,那就動手吧。”李中易提筆在紙上寫了道手令,蓋上隨身的小印,輕輕推到李延清的麵前,“你記住了,他們的爛命不值錢,我要的是他們貪走的所有贓物。”
“回主上,若論抄家挖錢的功夫,小人自居第二,誰敢稱第一?”李延清自吹自擂的顯擺,倒把李中易逗笑了。
李中易抬手指著李延清的鼻子,笑眯眯的說:“我就喜歡你這種見錢眼開的葛朗台。”
李延清見李中易的心情轉好,便涎著臉說:“爺,葛朗台是什麼?”
“嘿嘿,那家夥是全球……呃……極西之地最知名的守財奴。”李中易再一次說了漏嘴,李延清又學到了一個他暫時不懂的新詞:全球。
且不提戰鬥力的排名,單論抄家的功力,確實如李延清所言,李家軍屈居第二,誰敢稱第一?
李中易的抄家令下達之後,沒過多久,整個臨淄縣城內,便鬨得雞飛狗吠,人仰馬翻。
正好手頭的要事都處理完了,李中易便換上近衛軍的標準隊正製服,領著同樣裝束的蕭綽,去街上看看熱鬨。
被宣布戒嚴的臨淄縣城內,街道兩側全是武裝到牙齒的李家軍官兵,平民百姓們都被約束在家中,不許亂走亂跑。
蕭綽緊跟著李中易出了門,剛下台階,一道刺目的寒光,突然劃過她的眼簾。蕭綽下意識的順著寒光射來的方向看過去,卻什麼都沒有看見,她以為是個錯覺。
誰曾想,還沒走出去幾步遠,又一道寒光映入蕭綽的眼簾,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移動視線的速度也極快,隨即便隱約發覺,對麵的屋頂上藏著有人。
有刺客?如果真有刺客宰了李中易,她是不是有可能趁亂逃出平盧呢?
就在蕭綽胡思亂想之際,李中易忽然停下腳步,她一個不留神,竟然一頭撞上壞男人的背脊。
“沒規矩。回頭找七娘自領家法五下。”李中易知道蕭綽走了神,卻不打算輕易的放過她。
很多時候,你苦口婆心的說破了嘴皮子,卻完全沒有鳥用。可是,家法打到屁股上,那種疼痛難當的教訓,震懾力卻是巨大的,至少也要管用一段時間吧?
遵守社會規則的良好意識,靠所謂的德治,其實永遠都無法達成,隻能靠執行到位的法治。
在嚴刑竣法的威懾之下,人們害怕被嚴厲懲罰,導致付出的代價過大,才可能形成良好的守規則意識。
比如說,在李家坡的街道上,就沒人敢亂吐口香糖。因為,隻要亂吐口香糖被逮住後,將麵臨1000新元,大約5000軟妹幣的高額罰款。如果多次亂吐口香糖,不僅會麵臨漲幅很大的罰款,還會被罰去做義務勞動。
在李家坡亂吐口香糖的故事,李中易曾經聽過一個誤傳,那就是要承受鞭刑。
實際上,在李家坡,鞭刑作為一種可選刑,適用的範圍很廣,諸如強暴、搶劫、販賣白粉、非法持有管製刀具,都可能被加判鞭刑。
蕭綽不怕被壞男人弄到床上狠狠的欺負,卻隻怕剝了裙子打小屁屁。挨了家法,那不僅丟臉至極,而且疼痛難忍,讓人根本沒辦法躺著睡覺或是坐著說話,隻能趴著養傷。
“爺,奴奴錯了,求您饒了奴奴這一遭吧。”蕭綽嚇得俏臉麵無血色,慌忙跪地求饒。
李中易沒看蕭綽,隻是淡淡的說:“若再胡攪蠻纏,加罰五鞭。”
蕭綽頓時不敢吱聲了,上次,她挨過五鞭的感受,已是痛不欲生。若是十鞭,那不如索性跳井或是上吊算了。
動家法產生了良好的震懾效果,李中易心裡很滿意,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容易峙寵而驕。小過不懲,將來必出大事,她們的不守規矩,就必須給點教訓。
不然的話,史書也不至於流傳出妲己、趙飛燕和楊貴妃等等,這些美人兒誤國的老典故。
“官人呐……”
“真是作孽啊……”
“你們這幫強盜,還有沒有王法了?”
李中易剛走出去沒幾步遠,就聽見路邊一家大宅子裡邊,傳出歇斯底裡的叫嚷聲以及潑皮式的謾罵聲。
“走,看看去。”李中易突起八卦之心,本著湊熱鬨不怕事兒大的原則,在楚雄等人的簇擁下,邁步走到了那座大宅子門前。
負責抄這家的副指揮孫川,聽說李中易來了,趕緊跑過來見禮:“近衛軍丙營副指揮,學生孫川,拜見山長。”
在軍中,李中易最喜歡的稱呼,不是主上,也不是恩相,或者是相帥,而是山長!
說句大實話,也是最嚴肅的正經話,從講武堂學成畢業的學生們,源源不斷的分配至各軍之中,才是李中易持續性絕對掌握軍權的最大保障。
“怎麼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李中易皺緊眉頭問孫川,臉色多少有些難看。
孫川趕緊捶胸行禮,一本正經的答道:“回山長,此宅是臨淄縣押司之首劉江的家。學生按照條令的規定流程行事,務必把此宅內的一針一線,都抄撿乾淨。可是,劉江的妻女們,居然視我們如山匪,不僅阻撓抄撿,更聚集到一起,大肆謾罵和羞辱。”
押司裡邊最出名,不是彆人,正是百餘年後的及時雨宋江,宋押司。
按照大周製,押司的正式名稱是押司錄事,乃是縣衙之中地位最高的吏員,可以算作是縣裡的主管吏。
押司,有前後或上下之分,一般為四名到十名之間,由知縣視縣情而定。押司的主要職責包括:1、收發、簽發、保管諸案文書;2、催征稅賦;3、協助辦理刑事案件;4、參與指定徭役的分配。
水滸傳裡的宋押司,能夠在縣裡呼風喚雨,從來不缺錢花,靠的就是押司之首的硬身份,給了他勾結黑惡勢力,並且上下其手的空隙。
所以,李中易一聽說孫川抄撿的是押司之首劉江的家,他便露出會心的笑容,逮著條大魚了,難怪劉江的家人呼天搶地的哭鬨不休。
孫川見李中易笑了,他便把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又重新擱回到了肚內。
李中易剛起家的時候,親自參與過無數次的抄家行動,他自然曉得,被抄對象,尤其是老弱婦孺們,不可能不鬨騰。
以前,李中易親自主持抄家行動的時候,基本上都是隨便你怎麼哭鬨,反正你家裡值點錢的東西,都要全部帶走的。
一直擔心回家後挨家法的蕭綽,哪怕她就站在李中易的身側,依然耷拉著腦袋,一副沒精打采的晦氣樣兒。
李中易明明看見了蕭綽的衰樣兒,卻隻當沒看見一般,他邁步走進宅門,迎麵就見一大群婦女和兒童,在軍漢的監視下,彼此抱頭痛哭。
“稟山長,學生本想把她們分開關押,隻是,她們鬨得太厲害了,居然驚動了你……”孫川惟恐因為辦事不周全,被李中易打入另冊,趕忙詳細的做了解釋。
李中易笑著擺了擺手,說:“咱們搶光她們家的錢財和田產,還要把她們賣入教坊營抵帳,讓她們哭幾聲,又有何妨?”
在李家軍中,教坊營內全是成年女子,她們全都是罪官的家眷。隻是,此教坊營,非彼教坊司。
在教坊營裡,女子不是從事陪酒、賣笑甚至賣身的賤役,而是被強迫學習紡織、裁衣、做飯、做鞋等等軍中的後勤保障工作。
自食其力者,最值得尊敬!這是李中易史無前例的親自出手,主動替教坊營題的詞。
李中易的那一筆見不得人的雞爪字,被人製作成牌匾,原汁原味的懸掛於教坊營門前,供無數人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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