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軍不僅僅是一支軍紀嚴明,戰鬥力超強的鐵軍,更是一支從抄家菜鳥,走向抄家老手的挖寶軍。
通過無數次的抄家行動,李中易掌握了一個規律,在沒有錢莊和銀行的這個時代,各地的土財主們,都喜歡把銅錢、金銀以及珍寶玉器之類的值錢稀罕物件,藏於夾牆或是地下。
針對土財主們這種藏錢的特性,李家軍的標準配置除了工兵鏟和空心竹棍之外,還有輔兵手裡的鐵釺、鋤頭,以及大力士們提著的大鐵錘等物。
千萬彆小看了鋤頭或是大鐵錘,在沒有青銅火炮之前,這可是抄家或是巷戰的法寶之一。在攻破了城池,開始打巷戰的時候,通常情況下,一把鐵釺、一柄鋤頭或是一柄大鐵錘所起的作用,很可能勝於刀槍或是弓箭。
有了鐵釺、鋤頭或是大鐵錘的幫忙,在巷戰之時,哪怕敵軍封鎖了街道,李家軍的將士們也可以通過穿牆打洞,迂回包抄到敵軍的身後,然後突然發起進攻。
如今,有了青銅火炮之後,李家軍在城市裡打巷戰,就更加的得心應手,不太會吃大虧了。
想當初,巴黎人民紛紛起義,反對督政府的殘暴統治。擅長使用火炮的拿破侖,指揮炮兵部隊在街巷之中架起火炮,將起義民眾築起的街壘,轟成了渣渣。
在李中易絕不浪費的思想影響之下,李雲瀟也早已經成了一位抄家高手,他不慌不忙的指揮著第一廂甲營的官兵們,首先占領塢堡的前後門以及堡牆。
李雲瀟心裡非常清楚,隻要堡門及堡牆牢牢的掌握在李家軍的手裡,堡內的人就是甕中之鱉,堡內的糧食、銅錢、玉帛和金銀,也肯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大軍湧入塢堡之後,按照李雲瀟下達的命令,沿著堡牆一路展開,徹底的控製住堡牆。然後,甲營的官兵們,在塢堡的前後二門四周,架起了三道碩大的拒馬陣,以防止堡丁們狗急跳牆,趁亂衝殺了出去。
待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後,李雲瀟正欲下令乙營的官兵們,衝進堡內去徹底消滅堡內的殘餘敵人。
就在這時,堡牆之上忽然傳來了甲營弟兄們的歡呼聲,李雲瀟豎起耳朵,仔細的聽了一陣,不由笑了。敢情是堡內的敵人察覺到暗道被堵,堡牆及堡門已經被占,完全不可能逃出生天,隻得無奈的繳械投降了。
“第一廂乙營聽我命令,長槍手控製街麵,刀盾手及弓弩手進屋搜索殘餘的敵軍。”李雲瀟傲然端坐於馬上,下達了軍令,“大家都聽好了,隻把喘氣的活口都抓出屋子,五花大綁後推出堡外,交騎兵營就近看押。”
接著,李雲瀟又命令道:“都給老子聽好了,倒地的所謂死屍,都必須補上一刀,或用槍戳幾下,以免害了自己的性命,都聽明白了麼?”
“喏。”乙營的官兵們齊聲聽令,終於再次輪到他們主持抄家了,一個個摩拳擦掌,兩眼隻放綠光。
軍規森嚴,一切繳獲要歸公,這是鐵律中的鐵律,無論是誰,膽敢在抄家過程中,私藏敵財,麵臨的都將是最嚴厲的懲處。
而且,參與抄家的兵馬,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某支部隊,而是以營為單位,大家輪流上陣。行動結束後,參與抄家的兄弟們,還需要寫出總結報告,彼此交流學習,增加經驗,互相進步。
乙營的將士們從前門衝入後,沿途遇上的敵軍俘虜們,全都反剪著雙手綁得結結實實,由長槍兵們押著出了後門,交給正虎視眈眈盯著堡門的騎軍兄弟們。
李中易的馬車駛到堡門前時,恰好看見一隊被俘虜的堡丁,被長槍兵們押著從堡內出來。也不知道是誰的主意,這些俘虜被反捆的胳膊上,讓人用粗麻繩串了起來,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條線上的螞蚱,又似糖串葫蘆一般,誰都甭想跑掉。
“嗯哼,抄的家抄出了嶄新的高度呐。”李中易摸著下巴,笑眯眯的望著俘虜們,心中卻暗暗感慨不已。
賣油翁一勺就是一兩油,不多不少,正好合適,看起來手藝不錯,實際上,不過是日積月累操作下來的手熟而已。
李中易沒想到,他的部下們居然無師自通,想出了簡單卻十分有效的防止脫逃的好手段。
“放開我,放開我,我有大事稟報李相公,我有機密大事需要馬上稟報李相公……”
就在李中易怡然自得之際,不遠處的人堆裡,突然傳來聲嘶力竭的叫喊聲。
李中易扭頭看去,卻見,距離堡牆不遠處的空地上,近衛軍的官兵們正用刀槍,逼迫俘虜的堡丁們,挖了好幾個剛具雛形的大坑。
讓俘虜們挖坑,一則節約將士們的體力,一則不及時處理堡丁的屍體,很容易傳染疫病。
李中易是學醫的出身,或多或少有些潔癖,腦子裡始終繃緊著傳染病的那根猛弦,絲毫也不敢放鬆。
如果是彆的軍閥隊伍,堡丁的屍體基本上沒人管的,任其暴曬果露。這其實是大戰之後,必有大疫的根源之一。
另一個根源,則是大水災之後,無人及時處理屍體,這個就更可怕了,河流以及附近的地下水肯定會被汙染。
幸好這是李家軍,亂喊亂叫的那個人並沒有被當場斬殺,帶隊的軍官命人跑去稟報了李雲瀟。
沒等李中易派人去問,李雲瀟親自趕過來,小聲稟報說:“爺,有個堡內的漢人軍官,以為咱們挖坑是要將他們的俘虜全部活埋了,便驚慌失措的喊叫起來,他自稱是薊州漢官名門崔家的嫡子。”
“崔家?”李中易皺緊眉頭,一時也想不起來,薊州何時有個崔家?
不過,這區區小事,難不倒李中易,葉曉蘭不就是幽州名門葉家的嫡女麼,找她來一問便知。
李中易招手喚了葉曉蘭的馬車駛到身旁,隔著車窗問她:“蘭兒,你可知薊州有個崔姓的名門大戶?”
葉曉蘭擰緊秀眉,思考了好一陣子,方才有些不確定的答道:“爺,奴家曾經聽家父說過,薊州有清河崔姓的一個庶宗分枝,至於具體的情況,奴家也不太清楚了。”
李中易聽了葉曉蘭的介紹,便猜出了部分的真相,所謂的薊州崔姓,顯然在契丹人的馬蹄下,混得並不如意,至少沒有出過南京道的高官。
“嘿嘿,既然是個玷汙祖宗的怕死鬼,我就不見他了。”李中易心思電轉,便有了鬼主意,他扭頭叮囑李雲瀟,“命人先賞殺一頓殺威棒,打熄了他的歪心思之後,再細細的審問詳情。”
“爺,那個姓崔的既然自稱是薊州名門,有無放其歸去,暗中做內應獻城的可能?”
在李中易這麼些年的訓練和磨礪之下,李雲瀟的腦子靈光了不少,隻是眨個眼的工夫,他便想出了一條妙計。
這邊廂,負責抄家的第一廂乙營的將士們,已經控製住了全堡的街道,主力三個都的人馬,浩浩蕩蕩的殺進了堡主府。
此時的堡主府內,可謂兵荒馬亂,慌作一團。甲都的都頭趙小乙,迎麵就見一名男仆手裡抱著一個碩大的包袱,埋頭朝外麵跑。
那名男仆見李家軍殺了進來,怪叫一聲,掉頭就重新朝府內逃去。
趙小乙冷冷的一笑,快速摘下背上的三石弓,搭箭就射,沒有絲毫的猶豫。羽箭夾帶著風雷的嘯聲,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紮入逃跑男仆的大腿,那小子慘叫一聲,隨即倒地不起。
旁邊的隊正看得異常真切,不由自主的挑起大拇指,讚歎道:“趙都頭,您不愧是靈帥他老人家親自褒獎過的神射手!”
趙小乙連眼皮都沒抬,直接吩咐隊正:“拿下那小子,押著他帶路,很可能有大收獲。”
隊正也是抄家老手,他隨即笑道:“都頭明鑒,下官這就拿了他去挖贓。”
按照乙營指揮老廖的軍令,乙營的五都兵馬之中,兩個都負責衝殺進府,剩下的三個都則包圍府內外各處要道,勿使逃脫一人。
趙小乙領著本都的主力,一路衝殺進堡主府的最深處,沿途之上,倒是抓了不少亂跑亂竄的婢女和男仆,卻再沒遇見任何抵抗。
趙小乙仔細的一琢磨,隨即明白過來,青銅火炮轟擊堡牆和堡門的時候,著實不短了,至少有一個時辰。
堡主本人,以及堡主的家眷們,利用暗道想逃掉,卻都被早就埋伏好的騎兵營一網打儘了,眼看覆沒在即,隻有傻子才會聚眾反抗。
乙營指揮老廖,並沒有殺進府裡去,他下達了一連串的軍令,布置兵馬將堡主府圍得水泄不通。
等騰出手來後,老廖隨即命手下人,在府門前架起了拒馬陣。
作為李家軍的中級將領,老廖在講武堂受訓的時候,被李中易耳提麵命的教導過一個基本道理:作戰形勢瞬息萬變,軍中無小事,切不可因大意失了荊州。
堡門和堡牆都被拿下了,騎兵營已經封死了暗道,堡主府的殘餘人員,哪怕是插翅也難逃羅網,趙小乙隻需要謹慎的布置好防務,便不可能出現李山長曾經舉過的例子:八十歲老母,倒崩了孩兒。
話糙理不糙,小心駛得萬年船,辦事謹慎才不至於犯下大錯,毀掉來之不易的大好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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