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明,事情我都聽正青說了,老夫敬你一杯,以表誠摯的謝意。”李瓊高高的舉起酒杯,滿飲而儘。
左子光趕忙起身,雙手捧著酒盞,高舉齊眉,等李瓊乾了之後,他才跟著飲下。
在一旁伺候著的李安國,分彆替祖父和左子光斟滿了酒,含笑陪侍於一旁。
滑陽郡王府,雖然是武將出身,但隨著承平日久,也或多少沾染上了士大夫階層的毛病,規矩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
左子光含笑瞥了眼驚魂未定的李安國,笑著問他:“正青,京畿巡檢司的飯菜怎麼樣?”
李安國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向李瓊,李瓊微微點了點頭,他這才苦著臉答道:“酒肉管夠,既沒打也沒罵,隻是,身旁始終有人,一直鴰噪個沒完沒了。”
左子光點點頭,笑道:“這就是先禮後兵了,如果郡王爺不當機立斷,恐怕接下來就要大吃苦頭了。”
李瓊點著頭,歎道:“人在屋簷下,不得把低頭啊,我雖也在政事堂裡當差,卻不過伴食而已,無論大小事務都讓範質把持著。”
左子光臨來之前,就琢磨過李瓊點名請他過府一敘,究竟是為了什麼?
論地位,左子光不過是李中易的門徒罷了,雖然手頭掌握的實力不容小覷,畢竟差了輩份。
按道理來說,李瓊應該是請黃景勝或是王大虎過來商議大事才對,左子光也是人不是神,一時間竟猜不透李瓊的的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李瓊畢竟是老江湖,他看得出來,左子光雖然一臉的平靜,心裡恐怕一直在盤算,為何要請他這個晚輩來呢?
時間尚早,李瓊也不急於揭開謎底,隻是一個勁的勸酒勸菜。直到,酒過五巡,菜過八味,李瓊這才客氣的說:“老夫要感謝將明對七娘的厚愛,你坐著,我先乾為敬。”
左子光的腦袋,何等的機靈,他一聽這話,就知道了,今日宴會的主要目的。
和隻會帶兵打仗的楊烈不同,左子光在李中易的熏陶之下,很快就適應了政治動物的角色。
一般的政客,圖的不是財帛,就是權位,左子光的理想卻是成就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尤其是,當李中易畫出世界草圖,給他科普了華夏之外,尚有無數需要探索的領域之後,左子光漸漸就有了一個想法,殖民海外。
這些年,左子光隻要有點空閒的時間,便會手不離卷,日積月累的下來,他也漸漸領會到李中易的很多提法:王朝周期規律,叢林法則,以及要想過上好日子,就必須壓迫異族。
李中易先後兩次遠征高麗,所收獲的巨大紅利,用活生生的事例,充分驗證了殖民高麗的巨大好處。
左子光心裡非常明白,柴玉娘雖然尚未過門,但是,以她對李家所作出的巨大貢獻,絕對是正牌子師母的最佳人選。
但是,柴玉娘身上的短板,也異常之明顯。如果,李中易始終作忠臣,那自然是關係親密,琴瑟合鳴。
假如有一天,符太後要對李中易下毒手,事情顯然就會出現驚人的變化。
人都是會變的,左子光對權位和錢財都不怎麼上心,卻非常不樂意看到,老李家出現內訌。
所以,左子光幫著李安國,把符茵茵和李七娘,尤其是李七娘,送上了去高麗的客船。其根本性的想法,其實是,李中易將來登上至尊的寶座之後,正室柴玉娘如果鬨翻了臉,至少還有出身同樣高貴的李七娘可以頂上去。
英雄愛美人,美人何嘗不是愛英雄?
李中易無論有多少女人伺候著,左子光全然都不在意,男人嘛,尤其是以李中易的身份和地位,多納幾房美妾,根本是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但是,正室夫人,或是皇後就不同了,出身不能太低了,那會影響到李中易的聲譽。
當然了,左子光幫李安國和李七娘,還有更深層次的目的。天武衛其實就等同於李瓊家的私軍,大大小小的軍官,幾乎全都是李瓊或是李虎的人。
客觀的說,就算朝廷換了新的天武衛都指揮使,兩三年內也很難把李虎的人清掃一空。
在左子光看來,按照目前的形勢發展下去,兩三年之後,大勢應該已經底定,所以,李瓊的一家子頗有些利用價值。
按照李中易的說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破船還有七斤釘,這是非常有道理。李瓊既是落魄的元老勳貴,又是托孤八相之一,另外還有李七娘,外加天武衛的潛在實力,左子光已經非常有理由借題發揮。
當初,在李安國找來求他幫忙,左子光了解情況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果斷拍了板,連夜安排客船,送李七娘和符茵茵順流東下。
在左子光看來,李七娘才是正主兒,符茵茵不過是被慣壞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貴女罷了,她既然看不上彆的男人,索性也送到李中易的身邊去。
將來,若是符茵茵成了左子光的小師母之一,就必須承認他今天的這份人情,她或多或少也會對他另眼相看,至少不至於恨他,這也就足夠了。
退一萬步說,李中易最終沒碰符茵茵,他左將明可曾少了半根毫毛?
李瓊請左子光赴宴的目的,左子光自然是一清二楚,他是李中易唯二的門徒,無論身份地位還是實權,都大得驚人,李郡王想聯絡下感情,這也是人之常情。
李中易曾經教導過左子光,政治,就是一門妥協的藝術。
在李中易還沒掌握大權之前,左子光也需要讓李瓊看到,李中易對滑陽郡王府的格外看重。
“老相公,您實在是太過於客氣了,家師和老相公您的交情,那可是不一般呐。”左子光知道李瓊此時最喜歡聽什麼話,索性一股腦的都兜了出來,免得李瓊胡思亂想。
李瓊也知道左子光是個聰明絕頂之人,從他毫不含糊的就接手了七娘子的事,並且親自安排送去李中易的身邊,由此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