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之際,躺在近衛軍將士之中熟睡的李中易,被李雲瀟輕輕的叫醒,“爺,時辰到了。”
李中易立即清醒過來,翻身坐起,就著李雲瀟手捧的水囊,掬水洗了把冷水臉。
參議司的軍帳外麵,蒙著厚厚的氈幕,黑黢黢的一片,外麵完全看不見半絲光。
李中易邁步進帳之後,就見他手下的重將們,一個不落,全都在場。
“諸位,耶律休哥擺了個迷魂陣,想將咱們一口吞掉,嘿嘿,既是如此,咱們也隻能將計就計,先剪除其羽翼,再打上門去,與之決戰。”李中易沒有半句廢話,直截了當的問眾人,“作戰計劃,都看過了?如果沒有彆的意見,那就正式開始。”
“喏。”
眾將魚貫而出,劉賀揚掃了眼最先出帳的廖山河,緊趕幾步路,湊過去小聲說:“老廖,此戰過後,我等若是還活著,我李家軍必定揚威名於天下。”
廖山河咧開大嘴笑了笑,刻意壓低聲音說:“如此精妙絕倫的作戰計劃,豈是區區耶律休哥所能料想的?此戰沒有絲毫的疑問,我軍必勝。待還師京城之後,誰敢輕捋我李家軍之攖?”
劉賀揚會心的一笑,參議司的作戰計劃,實在是考慮得異常周全,並且兼顧了可能遇上的各種問題,以及處置方略。
這麼舒服的仗,劉賀揚以前在朝廷禁軍之中當差的時候,何曾見識過?
“小聲傳令下去,起身後原地列隊。”隨著李中易下達的集合軍令,耳語傳令之聲,在臨時營地裡,一個接著一個的傳了下去。
既是深夜偷襲,李家軍日常使用的軍號、軍哨等製式集合樂器,肯定無法使用。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利用口語傳令集合,李家軍此前的最好成績是半個時辰。
借著楊烈指揮集合的當口,李中易提著藥箱進了李翠萱所處的,遮掩得密不透光的小帳,緩緩蹲到她的身旁。
隻見,趴伏在草叢上的李翠萱,睡得正香。
這個死丫頭,可真是被打慘了,大概是累壞了,睡得可甜呐,李中易暗暗搖了搖頭。
等燭光不再搖曳,李中易異常詫異的發覺,也許是裙擺的摩擦力,極大的增加了臀上患部的痛楚,趴在草叢上的李翠萱,竟然在呼呼大睡。
李中易不禁微微一笑,原本高高在上,並且心機頗深的李翠萱,顯然已經有了破罐子破罐的潛意識。
這說明什麼呢?
李翠萱沒舍得尋死,這完全符合李中易對她的基本判斷,這是一個極富有野心的女人。
不過,李中易隻要想深一層,便可看破李翠萱依然有所保留的小心思,若想她真正的臣服,其實還差了一場和契丹人的大戰。
此戰若是李中易敗了,即使得到了李翠萱,她也必是口服而心不服。
李中易的身邊從來不缺美人兒,既然李翠萱這麼喜歡玩耍心眼子,他完全不介意陪著她玩到底,看誰最終撐不住了?
“不許亂叫,你不要命了?本公子親自替你上藥,放老實點。”李中易湊到李翠萱的耳邊,大大的恐嚇了一番。
受過慘痛教訓的李翠萱,果然被再次喚醒對於李家軍嚴苛軍法的記憶,老老實實的就這麼趴著,任由李中易上藥。
“好了,咱們要和契丹人決戰了。”李中易對於他自己特製的傷藥,特彆有信心,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的驗方,藥效棒極了。
還真彆說,李翠萱的心理,被李中易徹底抓住了,她當即收了淚,嬌聲笑道:“那奴家便陪著您,親眼看著您大破契丹賊子。”
自從落到李中易的手上,李翠萱就沒贏過半次,如今李中易的失態,卻讓她從原本漆黑一片、完全無助的黑幕籠罩之下,看到了一絲希望。
可是,沒等李翠萱高興太久,李中易卻猛然警醒,一直玩熬鷹遊戲的獵人,竟然一時不察,竟然差點著了獵物的美人計。
李中易如同閃電一般伸手,死死的捂住了李翠萱的小嘴,右手在她的手臂之上,用力的掐了一把。
六月的帳,還得真快,李翠萱疼得魂飛魄散,想叫卻又叫不出來。
“嘿嘿,小東西,你還藏了多少真本事沒露出來?”李中易微微一笑,“我最喜歡有本事的小娘子,這麼著吧,等我擊敗了契丹人後,再等你慢慢的露給我看。”
李翠萱明明聽得懂李中易話裡隱藏的威脅意味,卻故作不知,柔柔的說:“臣妾領命。”
臣妾,這是九嬪以上等級的內宮女人,對皇帝的稱呼,李中易豈能不知?
李翠萱的話外音,其實是想告訴李中易,假如他擊敗了契丹人,那就是這世間的最強者,她甘願做天下至尊的奴婢。
真要嫁,就必須嫁給天下的至尊,這是李翠萱異常堅定的信念,也是支持她頑抗的最後一道防線。
李中易不在乎李翠萱現在怎麼看他,畢竟,他正在謀劃著和契丹人玩一場貓抓老鼠的戰略遊戲。
李家軍的優勢是水師,契丹人的優勢是弓馬,怎樣揚長避短,以己之長,擊彼之短,一直是李中易用心琢磨的重點。
如今,有了龐大水師的支援,李中易領著李家軍完全可以在幽薊大平原上,縱橫馳騁,大肆搶掠戰略物資,破壞契丹國糧食基地的生產活動。
李中易是超級現實大師,不是隋煬帝楊廣那種極愛虛榮之人,敵人少一分糧食,就少一分底氣。
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無糧不穩,正是老祖宗經曆過這麼多年的傳承,流傳下來的經典名言。
反打契丹人的草穀,隻要李中易不戀戰,不貪利,不太可能中契丹人的埋伏。
通俗的說,隻要不太過於貪心,李家軍完全可以借助於水師的支援,利用水網密布的優勢,和契丹人玩捉迷藏的戰略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