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普通的李家軍,近衛軍的軍服之上,多了一道環繞著金線的臂章,臂章上是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火紅色的眼珠子看上去格外的嗜血。
另外,近衛軍官兵的牛皮腰帶,也是可隨意收緊的反扣形,他們腳下是清一色的高幫麻布靴。
最顯眼的是,近衛軍官兵們的腰牌,居然掛在脖子。實際上,這是李中易參考的美軍銘牌,隻不過沒有和部下們明說罷了。
楊烈一看便知,為了這支近衛軍的組建,李中易肯定操碎了心。
兼管後勤的宋雲祥,他心裡最清楚,為了置辦近衛軍的隨身裝備,從契丹人俘虜營中救出的上萬名無家可歸的小娘子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這且罷了,近衛軍配備的標準武器,既有三丈長的大白杆長槍,亦有腳踏型蹶張弩,腰刀和盾牌,也都是製式的。
值得一提是,大白杆長槍,由砍伐的白樺木,削製成槍杆,極富有韌性。契丹人的刀,砍上槍杆,槍杆會反彈,卻很難一氣斬斷。
劉賀揚眼巴巴的看著,近衛軍士兵們的普遍身高,都比常人高出一頭,一個個龍精虎猛,驃悍異常,令人垂涎欲滴。
隻可惜,這三千近衛軍,是李中易親定的班底,即使劉賀揚饞得流口水,也隻能乾瞪眼。
李中易參與過了授旗儀式後,甩甩袖子,不帶走半片雲彩的上馬走了。
鎮山的如來佛走了,宋雲祥這個講武堂的學監,有了大麻煩,他被一大幫子李家軍的重將,圍在了當中。
廖山河扯起大嗓門,吼道:“老宋啊,我的第三軍損失慘重,尤其是伍長、什長、隊正和都頭,你一定要給我補充得力的。”
“老廖,你還真是狗改不了****的毛病呐。怎麼著?又想吃獨食啊?老子實話告訴你,門都沒有。”劉賀揚急紅了眼,廖山河這個王八蛋,出了名的手快。
“怎麼著,合著你們倆就想包圓了?那咱們哥幾個,豈不是要喝西北風?”馬光達盯著劉賀揚和廖山河,陰惻惻的大加嘲諷。
在李家軍中,精乾的基層軍官和士兵,就意味著主力部隊的身份。按照李中易的習慣,一直是好鋼用在刀刃上,主力部隊一般都會賦予啃硬骨頭的任務。
與此相對應的是,主力部隊的傷亡大,戰功也大,提拔晉升也迅速,此所謂有得必有失。
誰不想當主力部隊的指揮官呢?所以,宋雲祥被吵得頭暈眼花,口乾舌燥。
李中易懶得管這些,他領著到手的近衛軍,悠然自得的返回了將軍府。
“全體都有,聽我口令,按照各自的任務,搶占有利地形。”李雲瀟心裡很美,他轄下的牙兵營,以前隻有幾百人而已。
如今,和楊烈他們一樣,李雲瀟也是麾下有數千將士的一軍都指揮使了。
嘿嘿,水漲船高,就是這麼個理,不服氣還真不行!
李中易背著手,踱到後院門裡的廊沿下,快到書房院門的時候的,他隔著老遠就聽見悠揚的琴聲。
嗯,文青類型的女青年,最喜歡乾這些傷春悲秋、附庸風雅的文化勾當。
李中易隻要一想起,騙得葉曉蘭團團亂轉的那一幕幕場景,便不由自主的笑了。
女人嘛,都是感性動物,說好聽點要靠哄,實際上,就是騙嘛。
俗話說滴好,男人不壞,女人不愛!這裡邊蘊涵的道理,其實並不複雜,蓋因絕大部分女人天性喜歡浪漫和新奇,哪怕這種浪漫和新奇不可持久。
李中易緩步踱到書房門前,守衛在門前的女兵正欲捶胸行禮,被他擺著手含笑製止了。
書房門半掩著,李中易走到門邊,迎麵就見室內的擺設,大變了樣。
室內的一側,擺了一張古琴,琴旁,簡陋木架的花瓶裡,插著各色的花束。
一股子沁人心脾的檀香氣息,撲鼻直入,令人心曠神怡,原本在外麵鬥智鬥勇的緊張心緒,不由自主的舒暢了許多。
李中易微微一笑,在他以前那個時代,越是文化層次高的女性,越喜歡有情調講品味的小資生活。顯然,葉曉蘭也不例外。
地麵上灑了水,還未完全乾透,李中易側臉一看,卻見,兩扇大屏風,這麼一折,那麼一彎,竟將書房隔成了,彆有一番風味的雅室。
隨著葉曉蘭那春蔥似的纖長玉指,輕輕的拂動,悠揚的琴聲不絕於耳。
嗯哼,文藝女青年,又是新為人婦,這朵美豔的蘭花兒,嘿嘿,還是蠻有些味道滴!
“咳……”李中易故意輕輕咳了幾下,這是告訴葉曉蘭,當家的男人回來了,趕緊伺候著吧?
“李郎,您回來了?”葉曉蘭抬起美眸,恰好看見李中易那張似笑非笑的,清秀的臉龐。
“賤妾拜見李郎。”葉曉蘭滿心歡喜的蹲身斂衽,這朵蘭花兒不愧是大家閨秀,禮數比柴玉娘這個公主殿下,還要周全許多。
“罷了。”李中易擺了擺手,笑眯眯的示意葉曉蘭,不必多禮。
“李郎,賤妾親手替您煮了一甕上等的團茶,您且寬衣,待賤妾替您捧來?”葉曉蘭滿是希翼的望著李中易。
李中易暗暗一歎,這有文化的女人呀,鬼心眼子就是多。
雖然,葉曉蘭已經被李中易收為了禁臠,卻沒有明確吩咐下來,她的身份究竟是通房女婢,還是妾室。
這個時代的稱呼,既有嚴苛的一麵,又有模糊的地帶。比如說,妾,或是賤妾,既可以是文化圈內裡,女子的謙卑自稱,其實也隱含著,葉曉蘭試探李中易心意的小心計。
這是因為,男主人的小妾,其實也可以使用妾,或賤妾,作為自稱。
李中易的後院之中,其實,規矩並不算嚴格,空白地帶很多。
除了柴玉娘這個未過門的公主正妻,以及費媚娘這個代行皇後職權的前貴妃,受過嚴格的禮法教育之外,包括唐蜀衣在內,李中易的大多數妾室都是各有其貌,有擅其才,卻疏於家法的嚴格約束。
這和李中易注重家庭和睦關係的看法有關係,不敢是正妻,還是妾室,都是他枕邊的女人。
在家中,沒有規矩肯定不行,若是管太緊了,人人都衝著李中易假笑,虛偽的敷衍了事,他絕對受不了的。
李中易是何許人也,對於葉曉蘭耍了點小心機,故意攪混水的小伎倆,他自然是洞若觀火,一清二楚。
俗話說得好: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男人嘛,在外麵打拚向上,搶奪更多更好的資源,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回到家裡的李中易,隻希望享受一下,親密無間的溫馨。
儘管如此,李中易依然不想從一開始就縱容了葉曉蘭,免得將來和寶qiang哥的前妻一樣。那個賤婦,蹬鼻子就上臉,不僅吃裡扒外搬空家財,還把男人的帽子,染得綠油油一片,再也洗刷不乾淨。
這女人呐,都是慣壞滴,李中易深信這個觀念,此生都恐怕無法改變。
“渴了。”李中易故意沒表揚葉曉蘭的一番苦心的布置,卻劍出偏鋒的,不露痕跡的敲打了一下。
男主人口渴,不管葉曉蘭把自己當作是妾,還是奴婢,都有義務立即、馬上、趕緊的奉茶來。
“李郎,茶來了,請慢慢的品嘗。”葉曉蘭倒沒顯露出失望的雜態,依然巧笑倩兮的捧了茶盤過來。
李中易端起茶盞,隻喝了一口,就皺緊眉頭,輕輕的將茶盞放回到托盤裡,“我的出身不好,一向隻喝滾水衝泡的清茶。”
葉曉蘭刹那間,楞住了,她猛的扭頭看向立在書房門邊的女兵,杏眸之中,幾欲噴火。
李中易一看這場景,心裡便有了數,初來乍到,卻不把自己當下女的葉曉蘭,一定是中了竹娘的暗招。
追隨在李中易身邊的侍女兼女侍衛,無一例外,全都出自西北折家,並且一直以來都歸竹娘調遣。
竹娘那可是折賽花視同姊妹的鐵杆死黨,她若是心裡不爽了,完全沒有人脈的葉曉蘭,少不得要吃一些悶虧。
李中易心裡明白,門口的女兵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其實是等著看葉曉蘭挨剋的好戲。
咳,堂堂李相公,若是被家中的侍女給算計了,豈不是白吃了這麼多年的官場飯麼?
“嗯,不知者不罪,無妨的。”李中易拉著葉曉蘭的小手,見她大大的黑眼睛裡邊,霧氣充盈,泫泫欲泣,“你且取水壺來,我教你如何泡一壺清茶。”
葉曉蘭抬手飛快的抹了把眼眶,紅著眼圈,盈盈下拜,抽動著小瑤鼻,低低的說:“奴婢多謝主子體恤。”
喲嗬,李中易見犯了錯誤的葉曉蘭,被嚇得改了稱呼,不由翹起嘴角,探手將她擁入懷中,在她的粉頸間重重的香了一口,調侃說:“怎麼?不想伺候爺了,倒想嫁給家裡的小廝?”
周承唐律,奴婢年過二十五歲以後,隻能嫁給由家主指定的男仆。
“爺,您若不喜歡賤妾了,隻需要吩咐一聲,賤妾自會了斷,就不勞您費心了。”葉曉蘭的小粉拳,攥得死緊,明白無誤的表達了她的決心。
李中易哈哈一笑,攔腰將葉曉蘭抱入懷中,大踏步走向書桌邊,“爺該替你換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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