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麵的距離已經非常接近了,每人都記得砸推薦票,就可以把司空推進前三,怒吼一聲:司空軍團的弟兄們,個個都是好樣的。)
黃景勝冷冷地哼哼了一聲,斥道:“既是孟帥的部下,怎麼不認識我家上官?”
說實話,黃景勝在大理獄中,早就鍛煉出了一身察言觀色,盤問罪犯的真本事。
大胡子軍漢,那小小的心機,怎麼可能逃得過他的眼睛呢?
那大胡子軍漢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架不住黃景勝的眼神壓力,說了實話,“回上官的話,小人是右金吾衛第十軍麾下,第五指揮三都火長伍佰。”
說句心裡話,李中易對於蜀國的軍製並不熟悉,聽伍佰說了一大堆編製,差點給繞暈過去。
(注:後蜀國的軍製非常複雜,為了方便讀者理解,按照廂、軍、營(指揮)、都、隊正、火長、伍長來設定。孟仁毅管轄的右金吾衛,其實相當於金吾衛右廂)
“伍火長,你們這是……”黃景勝見李中易並沒有說話的意思,就繼續往下問。
大胡子的伍佰,遲疑了一下,說:“因副都頭突急病,弟兄們抬了來這裡尋郎中。沒成想,兀那賊郎中,居然胡亂開藥,副都頭他……快不行了……”
李中易聽明白了,軍漢們帶著領導來看病,郎中沒有治好,於是軍漢們開始鬨事,事情就這麼簡單。
“待本官去看看。”李中易不想和軍漢們多羅嗦,端著架子,邁步朝著走去。
一直守在李中易身側的王大虎,這時快步上前,厲聲喝道:“兀那賊軍漢,都給老子退遠點。”
你還真彆說,秀才遇見兵,是有理說不清。
這些軍漢們讓王大虎粗魯的吼了一嗓子,居然都給震住了,不由自主地讓出了道路。
李中易走到醫館內,迎麵就見地上的一塊大門板上,躺了一個袍服很臟的小軍官。
走近一看,李中易覺,那軍官已經陷入昏迷的狀態,這可不是好事。
李中易毫不遲疑地蹲下身子,在仔細觀察那軍官臉色的同時,迅出手拿住了他的腕脈。
“你給他開的藥方呢?”李中易站起身子,招手叫過郎中。
那郎中蹣跚著走到李中易身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一直在滲血,顯然剛才挨了軍漢們的狠揍。
郎中哆嗦著身子,腿腳不利索地走到櫃台前,顫抖的右手拿起了一張藥方。
李中易接過藥方一看,果然是開錯了方子,用錯了藥。
“他這是腎陰虛的馬下風,應為房事過度,卻用了冷水洗澡,導zhì心律失常,突然昏迷……”李中易說到這裡,扭頭見伍佰麵露慚色,低下頭不敢看他。
不須多問,李中易就全明白了,他馬上吩咐那個郎中:“取銀針來。”
接過郎中遞來的銀針,李中易果斷地出針,快紮入那軍官的人中,合穀等穴位。
李中易一邊撚插轉著銀針,一邊仔細地觀察著小軍官的臉色。過了一會,沒見軍官醒來,李中易立即意識到,情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嚴zhòng。
李中易迅伸出左手,捏住那軍官的頸動脈處,狠狠地一揪一鬆,再揪再鬆。
幾個呼吸間,就見那軍官長長的吐出一口悶氣,一高一低地開始悶哼。
見眾人驚訝地望著他,李中易心想,這種針對心血管突然出毛病的搶救手法,即使是這個時代的名醫,也是不懂滴。
既然軍官已經蘇醒,也就暫時沒了大礙,李中易迅地提筆開了張藥方,吩咐醫館的藥師,趕緊製zuò。
大懷熟地五錢,山藥三錢(炒),枸杞子三錢,山茱萸肉三錢,川羊膝兩錢(酒洗,蒸熟,精滑者不用),菟絲子三錢,鹿膠三錢(敲碎,炒珠),龜膠三錢(切碎,炒珠)。
這就是後世著名的經典驗方,出自明末《景嶽全書》的左歸丸,專治短期內失精過多,真陰腎水嚴zhòng不足。
讓李中易感到十分驚訝的是,不僅是醫館的郎中,就連藥師,居然都不知道炒珠是個什麼意思。
李中易隻得耐著性子,告sù他們,鹿膠和龜膠要想可用,必須先將磨碎的蛤粉在鍋裡炒到滾燙,然後再將敲碎的鹿膠和龜膠倒進鍋裡翻炒,這兩種膠就自行成了珠,這就叫作炒珠。
忙活了一陣,左歸丸終於製好,李中易吩咐人倒了一碗溫開水,然後喂那個軍官吃了藥丸。
一qiē辦妥之後,李中易板著臉教訓醫館的郎中:“腎中之元陰,當候於左尺。脈相這麼明顯,你怎麼可能看成是腎陽虛呢?”
郎中赤紅著臉,垂著頭,不敢吱聲。學藝不精,差點給軍漢打死,他還能說什麼?
又過了一會,那軍官突然從門板上坐起,有氣無力地說:“多謝上官搭救,下官郭懷永世不敢忘jì您的大恩大德。”
李中易瞧他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就語重心長的說:“你還年輕,沒必要把精力花在一大群婦人身上。”
郭懷聽得懂李中易的告誡,他紅著臉,慚愧地說:“下官確實太過癲狂了,一次……叫了五個……”
李中易心想,這個郭懷倒是條漢子,這種醜事,居然也敢當著外人的麵說。
“好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李中易見那郎中正眼巴巴地望著他,煞是可憐,心頭一軟,就叮囑郭懷,“你這種病症,也是運氣好,遇見了我,一般人治不好的。”
這郭懷還真有幾分聰明勁,他馬上就說:“上官放心,下官不會為難這郎中。”
李中易轉身要走,郭懷趕緊抱拳問他:“敢問上官尊諱……”
“相逢即是有緣。”李中易扔下這句話,掉頭就走,在黃景勝等人的簇擁下,離開了醫館。
讓李中易沒想到的是,郭懷因為心存感激,居然讓人在暗中綴在他們的身後,並且親眼看見他們進了帥府的後門。
“什麼?救護營?”孟仁毅聽了李中易的想法,覺得很新鮮。他也算是多年帶兵的高級將領,卻從沒有聽說過救護營的名目。
李中易笑道:“打仗總是要受傷或是死人的,如果,能夠把受了輕傷的士卒及時的救下來,再上戰場時,就是見過血的老兵了。”
經李中易這麼一解釋,孟仁毅聽懂了,他一邊提筆批公文,一邊問李中易:“說吧,你要什麼?”
“布料,大量的布料,還有酒……大鍋……可以見陽光的空地……”李中易一口氣提了許多物資的要求。
孟仁毅心想,這河池縣城是整個秦州和鳳州的輜重dà營,這麼些年以來,積攢了足夠前方將士使用五年以上的輜重和軍器,也不怕李中易拿去折騰和浪費。
“好吧,都給你,都給你,行了吧?”孟仁毅想了想,又說,“我再調兩個‘都’給你,由你隨便調遣。怎麼樣,夠兄弟吧?”
兩個都就是2oo人,再加上黃景勝手下的五十個武侯,這數字好象不怎麼吉利啊?
李中易花了兩天的時間,在靠近北門的地方,選了一個空置的軍器倉庫,在此豎起了“救護營”的大旗。
軍器倉庫占地很廣,不僅門窗齊全,而且非常通風,這就是現成的病號房了。
李中易省了不少事,直接在倉庫的地麵,鋪上木板,就可以當床睡了。
接下來的幾天裡,燒熱水的大鍋,足夠的柴火,大批備用的麻布,甚至還有一些絲綢,都被源源不斷的送到了救護營內。
又過了兩天,孟仁毅安排的兩個都,到了救護營。
當黃景勝領著都頭、副都頭以及火長來拜見上官的時候,李中易驚訝的現,這群人裡居然有兩個熟人:副都頭郭懷,火長伍佰。
“嗬嗬,郭副都頭,這個世界可真小啊。”李中易笑著和他們開玩笑。
郭懷躬身說:“能夠到您的麾下聽用,乃是郭懷求之不得的榮幸。下官是個粗人,就一句話,隻要您的命令,哪怕是赴湯蹈火,也絕不眨一下眼睛。”
“你們的都頭呢?”李中易覺,郭懷的這個都,居然沒有都頭。
郭懷神色黯然地說:“我們的楊都頭,在山裡抓周國奸細的時候,不幸中了暗箭。”
“哦,抓奸細?”李中易不由皺緊了眉頭。
就算是不懂古代的作戰,李中易心裡也明白,如果後周的奸細居然跑到了秦、鳳兩州的後方來刺探情報,可想而知,河池這個輜重dà大營,很有可能已經被納入到敵人進攻的目標範圍之內。
打仗打的就是後勤!
當年,統帥河北雄兵的袁紹,被曹操偷襲烏巢成功,軍糧全部被燒光了,才導zhì官渡之敗,從此一蹶不振。
“李公,在咱們河池附近的山裡,周軍的探子活動得非常厲害。”郭懷解釋說,“這些探子一般偽裝成商人,貨物裡麵,很可能夾帶著硬駑,我們楊都頭就是一時不慎,被隱藏在樹後的奸細給射死的。”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周軍的奸細?”李中易好奇地問郭懷。
郭懷摸了摸腦袋,說:“周軍就要打過來了,有哪個正常的商人,還會選擇北上?”
李中易大覺有理,是啊,前邊有戰亂,正經的商人,誰會主動找死,往火坑裡跳?
兩個都的官兵駐紮進了救護營之後,李中易慢慢地了解到,這些官兵其實都是雄武鎮的老戰兵,這些年頗見過一些血光。
蜀國的存亡和李中易沒多大關係,不過,既然周軍已經盯上了河池,這就在無形之中威脅到了李中易的人身安全。
保命事大,李中易馬不停蹄地去找孟仁毅,建yì整個河池地區,全麵戒嚴。
“不至於吧?”孟仁毅不以為然地說,“據前方的軍報,東路周軍的前鋒是趙匡胤,現在剛出鳳祥府(今寶雞市),距離咱們河池還遠得很”
李中易搖著頭說:“在縣城北邊的山裡,周軍的奸細已經現了不少……”他把郭懷告sù他的實情,一股腦地全都告sù了孟仁毅。
末了,李中易分析說:“咱們是後軍,前線的戰況如何,咱們鞭長莫及。不過,河池的安危,卻關係到了你我的性命,千萬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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