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攤牌(1 / 1)

逍遙侯 大司空 1767 字 28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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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趙家的家事,李中易不好多說什麼,他隻是含笑望著趙老太公。

也許是發覺李中易的笑容有異,趙老太公抬手拍了拍腦門子,笑道:“光顧著說我趙家的事了,該打該打。”

李中易心想,這就對了嘛,他的全家老小,如今都被關進大牢,前途完全未卜呢。

“老夫這就修書一封,命我兒廷隱務必相助。”趙老太公既已決定出手,全力幫李家脫難,索性做個整人情,他當即寫了封信,讓趙大親自帶著去見趙廷隱。

安頓好李家的事,趙老太公捋須笑望著李中易,卻一直沒說話。

李中易眼珠子略微一轉,心知到了投桃報李的時候,他二話不說,起身走到書桌旁,提筆寫下了張業安排在驍銳軍中的一個內奸的名字。

當趙老太公看清楚那員大將的名字時,禁不住猛吸了好幾口涼氣,好家夥,要不是李中易主動揭穿,他又豈能料想得到,原本被倚為心腹的重將,居然早已叛離了趙家。

李中易重重一歎,等吸引到趙老太公的注意力後,這才緩緩地說:“據說還有兩人,隻不過,因為時間關係,晚輩暫時沒有拿到名單。”

趙老太公微微一楞,右下意識地撫到白須,立時想明白,李中易擔心趙家不肯全力相救,依然留了至關重要的後手。

要知道,整個驍銳軍共分十軍,李中易方才點明的那人,不過是四十多個馬、步軍正副都指揮使中的一員罷了。

“膽識過人,心機深沉,處處料敵機先……”趙老太公的腦海裡,抑製不住的地浮現出各類形容詞,一時間,竟不知從何說起。

李中易也知道他的做法有些刺激到趙老太公,不過,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總不能把底牌全給了趙家,從此就隻能寄望於趙家的好意吧?

常言說得好,不見兔子不撒鷹,李中易早已經打定了主意,李家如果不能轉危為安,內奸的名單絕對不給。

趙老太公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他哪能不明白李中易的言外之意?

李中易留下後手的姿態,明擺著是想告訴趙老太公,儘管你趙家的權勢滔天,他李中易卻壓根就沒有借機攀附的意思。

實際上,李中易心裡很有數,因為兵力相差太過懸殊,即使趙家敢於起兵造反,獲勝的希望也極其渺茫。

駐紮成都的蜀國禁軍,除了趙廷隱的驍銳軍、張業的匡聖軍之外,還有奉鑾肅衛軍、捧聖控鶴軍、親衛軍和殿直軍這些後蜀的精銳禁軍部隊,其中以張業所轄的匡聖軍尤為勢大。

和驍銳軍不同,張業麾下的匡聖軍乃是左右各十軍的超級大編製,不論是兵員糧餉武器裝備,還是作戰經驗,都遠遠超出驍銳軍數倍以上。

更重要的是,在李中易看來,曆史上,如果沒有國主孟昶的默許,張業也不敢公然帶兵攻打趙家。

簡而言之,趙家繼續留在成都,非但無益,反而有大禍!

以李中易上輩子混權力圈的經驗,權力就是**,掌權者一旦吸上了癮,除非眾叛親離,大勢已去,絕無主動放手的可能性。

“易哥兒,你就這麼不看好我趙家?”趙老太公並未動怒,隻是靜靜地看著李中易。

李中易淡淡一笑,說:“給消息的那人,那天是喝醉了,才漏了一點消息,晚輩也沒辦法。”

趙老太公明知道這是敷衍的“鬼話”,卻對李中易沒有一點辦法,畢竟,彼此之間的需求都很大。

更重要的是,趙老太公對李中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迫切的想知道,李中易這小子究竟能夠“妖孽”到什麼程度?

“來人,傳膳。”趙老太公想留下李中易吃午飯,以便更深入的了解他的各種情況。

李中易從榻上站起身,拱著手說:“不瞞老太公,晚輩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為免去不必要的麻煩,還是早回為上。”

趙老太公略微一想,點點頭說:“也好,你且先回獄中,等來日再陪老夫多飲幾杯。”

李中易告辭離開後,一個青衫中年文士從屏風後邊轉了出來,緩步走到趙老太公身旁,麵色凝重地說:“老太公,此子心機深不可測,若不能為我所用,必殺之!”

趙老太公微微一楞,正欲說話,另一名藍衫文士剛剛轉過屏風,他高聲疾呼:“不可,萬萬不可。”

“子豪,有何不可?”趙老太公眯起兩眼,盯著藍衫文士。

藍衫文士解釋說:“此子雖有奇才,但年不過十八,尚未定性,老太公隻須悉心籠絡,將來必能為我趙家所用。”

“哼,閔子豪,此子如此年輕,竟已狡詐至此,若為張業那惡賊所用,我趙家危矣!”青衫文士激動地大聲反駁。

趙老太公十分頭疼地看著這兩個他最為倚重的心腹門客,擔心他們又要大吵,趕緊擺著手說:“此子所行所為雖大有出格之處,不過,易地而處,老夫也不會徹底相信任何人,必定留有後手,以作牽製。想那李中易,老夫曾受過其父的恩惠,今其求上門來,老夫若出手相助於他,有此淵源,想必對我趙家應是無害。再說,他透露了張業那廝埋下的內奸,一旦其打算與我趙家為敵,嘿嘿,老夫隻須將消息暗中放出去,以張業跋扈專橫的性格,豈能饒了他的性命?”

經過趙老太公抽絲剝繭的分析,兩個心腹門客一起心悅誠服地說:“老太公高見。”

“唉,崇祚讀書成癡,隻知作詞。崇韜誇誇其談,極類趙括……若有李中易十之一二的本事,老夫何憂之有?”趙老太公仰麵朝天,長聲歎息。

兩個心腹門客不由麵麵相覷,老太公的兩個孫兒,一好文,一喜武。文學天分極高的長孫趙崇祚倒也罷了,預備接掌趙家軍的次孫趙崇韜,卻十分令人擔憂。

趙崇韜對於兵書典籍,那是倒背如流,無人可比。可是,他所轄的驍銳第十軍,練的都是些個花架子表麵功夫,戰鬥力實在是令人堪憂。

“老太公毋須太過擔心,假以時日,二郎必成大器。”兩個心腹門客畢竟是外人,有道是疏不間親,隻能想辦法安慰憂心如焚的趙老太公。

李中易離開趙府後,來到約定的地點找到了王大虎所駕的那輛馬車。

王大虎見了李中易,長籲了口氣,說:“老不見你出來,可急死小人了,真擔心你出事。”

李中易心裡明白,王大虎是擔心他借機逃跑,當下也不點破,笑眯眯地說:“趙相公已經答應幫我家出麵,找陛下說情。”

“好,好,好,太好了!”王大虎搓著手,連聲叫好,他跟著擔了這麼大的風險,如果一事無成,那也太不值得了。

馬車駛到大牢附近的時候,李中易已經重新換上獄卒的服飾,王大虎按照事先的約定,獨自下車,去找黃景勝探風色。

不大的工夫,王大虎回到馬車上,臉色陰沉地說:“事情有些不妙,一向很少來監中尋查的江獄丞,居然一個招呼都沒打,就突然跑了來。”

李中易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但一時又無法確認,就問王大虎:“有法子送我進去麼?”

王大虎咧嘴一笑,說:“區區小事,豈能難得住黃頭?黃頭早就吩咐過,隻要我在大獄口見到劉三,就說明有上官來巡查。”

李中易心想,這黃景勝也的確是個人才,凡事都想在了前頭,看樣子,必有解決的方法。

果然,王大虎說:“郎君且隨我來。”說完,領著李中易繞到了大理寺後堂一側。

過了大約半刻鐘,四名獄卒架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犯人,匆匆從大理寺後堂內出來。

王大虎上前一步,大咧咧地說:“黃頭吩咐下來,這個罪囚異常要緊,命我帶人在此守候。”

那幾個獄卒早知這王大虎是黃景勝的心腹死黨,自無話說,王大虎趁機領著李中易混進了押解犯人的隊伍之中。

一行人來到監獄大門口,劉三看見王大虎來了,連忙朝監獄內呶了呶嘴唇。

驗看手續的時候,王大虎裝模作樣地看天色,視線的餘光掠過李中易的時候,不由一楞。

隻見,李中易居然已經混到了隊伍中間,他略微低著頭,手臂正架在那犯人的肋下。

王大虎暗暗點頭,這位李郎君隨機應變的智計,已經遠超其精湛的醫術。

“這是那家的罪囚?”這時,從監獄大門後走出一個身穿青袍的小官,他皺緊眉頭衝著眾人發問。

王大虎見大家一齊望著他,於是當仁不讓地站出來,拱手說:“回江獄丞的話,張寺正方才親自提審前起居舍人吳江川的長子吳德……”

江獄丞知道,這起居舍人吳江川的膽子比天大,居然敢上書陛下,直指權相張業乃是奸臣。

他看了看滿身是血,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吳德,又瞅了瞅押送的諸人,沒看出任何破綻,就揮揮手說:“帶進去吧。”

當眾人從麵前走過的時候,江獄丞忽然抬手指向有些麵生的李中易,正欲發話,卻被氣喘籲籲的從裡邊跑出來的黃景勝高聲打斷:“獄丞……獄丞……欽犯吳江川……出大事了……”

“什麼?”江獄丞心頭猛地一驚,這欽犯可不同於普通犯,一旦死在了大牢裡,或是出了什麼大事,他這個管著大理獄的小小獄丞,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快快前邊帶路。”江獄丞一時心急如焚,一個勁地催促黃景勝,倒把對李中易的那一點點疑心,給忘到了腦後。

見江獄丞快步離開後,裝作沒事人的王大虎,悄悄擦拭掉手心裡的水珠,心想:“好險!”

王大虎把李中易順利地送回監舍之後,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說:“幸好黃頭機警,不然的話……”

李中易點著頭說:“讓兄長和大虎你一起受累了,李某絕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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