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十個小時的飛行,飛機終於平穩降落在了聖彼得堡普爾科沃機場,隨著機艙內的廣播響起,乘客們紛紛解開了安全帶,開始按次序下飛機。
拎著行李箱通過了舷梯,看著陸舟遠去的背影,楊永安看了自己旁邊的導師一眼,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老師,您和陸院士……關係不好?”
上次在上京的那回,他就有點感覺了。現在看王院士臉上的表情,還有這一路上的反應,他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也正是因此,這一路上他都沒敢湊過去和陸舟套近乎,怕的就是自己的導師不高興了。
畢竟無論怎麼說,他也是燕大學派的人,和陸院士的關係再好,陸院士的那層關係也很難幫到他什麼,而作為燕大學派的元老級人物,他的老板才是他真正需要去討好的人。
聽到自己學生的疑問,雖然王詩成心中確實恨不得把那個人從飛機上扔下去,但還是板著臉否認道。
“沒這回事兒!誰告訴你的,彆瞎說這種話。”
楊永安:“……”
媽耶,就衝這語氣,怎麼都不像沒那回事兒的樣子啊!
看著一臉尷尬的楊永安,王詩成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換上了緩和的語氣繼續說道:“有些事情不是該你去操心的,你就彆去瞎管。我和他沒共同語言,但你們都是年輕人,你和他還是儘量把關係處好一點,這對你以後有幫助。”
話到這裡即止,王院士也不再多說什麼。
然而在聽到了這一席話之後,跟在他旁邊的楊永安卻是心中鬆了口氣。
當然了,這份輕鬆他並沒有表現在臉上,隻是做出憨厚的模樣,遵從教誨地點了點頭說道。
“我明白了,老師。”
在此之前,他最擔心的就是自己的老師,甚至是整個燕大學派,都和這位陸院士不對付。到時候即便自己在想交好這位前途無量的大佬,也得顧忌些自己同門師兄弟的意見了。
不過現在看來,情況似乎並不是他擔心的那樣。
自己這位導師僅僅隻是私下裡不喜歡這個人,還不至於將個人恩怨上升到學派之間的黨同伐異,更沒有倒鬨到和邱老先生那樣直接翻臉的程度。
其實楊永安並不知道的是,他導師對陸院士可不僅僅是“不喜歡這個人”這種程度,僅僅是出於現實原因,選擇讓他一步罷了。
畢竟,那個人的影響力,早就已經不僅僅局限在數學界、乃至整個學界之內了,甚至到達了和綜合國力掛鉤,能夠影響國家戰略的程度。
對於這種“早已經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學者來說,所謂的學派一點意義都沒有。
將學問做到了這種程度……
他一人,既是一個學派。
……
王詩成並不知道的是,得虧他走得慢了,若是和陸舟一起出這個機場,保準又得被某人給秀一臉。
事實上,當跟隨王鵬走出機場的時候,就連陸舟自己都被這些毛子們的熱情給嚇了一跳。
機場外麵,十幾輛型號顏色一致的黑色轎車停在路旁,一位看上去有些麵熟的俄羅斯人摘下了戴著的墨鏡,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張開雙臂走上前來,給了陸舟一個熊抱。
“哈哈,歡迎,陸院士!歡迎來到俄羅斯!不知道你還記得我不?”
從這個熱情的擁抱中掙脫了出來,陸舟握著他的手晃了晃,有點兒不適應的笑了,笑說道。
“您好,格魯傑夫先生……您實在是太熱情了。”
“我說過的,如果您來莫斯科拜訪我們的話,我們一定會拿出最隆重的歡迎儀式來迎接您……雖然這裡是聖彼得堡,不過也差不多。”鬆開了陸舟的手之後,格魯傑夫哈哈笑了笑,看向了他旁邊的一男一女,“這位是我女兒,維克托莉雅小姐,相信你們應該認識,我就不必多介紹了,這位是能源部的——”
“我們也見過,”在維克托莉雅小姐之後,諾瓦克部長笑著伸出右手和陸舟握了下,“歡迎你的到來。”
兩位部長級的官員出麵迎接,縱使陸舟覺得自己的臉皮還算厚,
“你們太客氣了。”
“相比起我們之間的友誼,這不算什麼。何況和格魯傑夫先生一樣,上次在華國的時候我同樣向你承諾過,如果你有機會造訪俄羅斯我會親自來機場為你接風。”
對陸舟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諾瓦克部長看向了站在旁邊那個穿著黑色西裝、模樣孔武有力的男人,繼續說道,“請允許我為您介紹一下,這位是聯邦安全局的馬西姆先生,您在俄羅斯的安全工作將由他全權負責。”
相比起兩位部長,這位名叫馬西姆的俄羅斯安全局探員話不是很多,措辭風格上也沒那麼多客套的外交辭令,較為言簡意賅。
“您好,陸教授,Alpha小隊已經抵達聖彼得堡,我們的安全人員會全程對IMU大會的安全工作進行負責,您在這裡從事的一切學術活動將受到最高規格的安全保障。您在這裡遇到的一切安全方麵或者安全方麵之外的問題,都可以用這部手機聯係我。”
從他的手中接過了那個設計複古的磚式手機,陸舟將它遞給了王鵬,隨後看著他微笑點頭道:“有勞了。”
“不客氣,為了我們長久的友誼。”
不管這些話裡帶著幾分真心,這一次到訪俄羅斯,陸舟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俄方安全部門在他的安全工作上還是相當用心的。
畢竟,無論是出於哪一層因素考慮,俄羅斯都不可能允許他在這裡遭遇任何形式上的安全威脅。
這關係到的不隻是國家形象,外交關係,更關係到許多切實存在的利益。
和能源部的諾瓦克寒暄了幾句之後,在陸舟上車之前,這位模樣精明的俄羅斯人便接著開口,說起了關於這兩天的行程安排。
“……一會兒我們的車隊會將您送到下榻的酒店,明天早晨來接您的車隊會在八點鐘準時到達酒店樓下……當然,您什麼時候下來都可以,隻是最好在中午之前。”
陸舟笑著說:“放心,我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屆時我會準時到達。”
諾瓦克部長喜笑顏開道:“那就祝你俄羅斯之行愉快了。”
在出訪之前,俄羅斯官方便通過正式的外交渠道向他提出了邀請,邀請他在前來聖彼得堡的時候前往正在建設中的核聚變電站進行訪問。
因此,這次來聖彼得堡除了參加國際數學家大會之外,陸舟此行還有一件應酬不得不去處理。
不過,這個應酬並不算麻煩,頂多也隻是占用他半天的時間。
為了趕在國際數學家大會開始之前,陸舟專程提前了兩天抵達這裡,就是為了在開會之前,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處理完。
走到了其中一輛轎車旁邊,就在陸舟正準備上車的時候,一直很淑女地站在格魯傑夫部長旁邊的維克托莉雅小姐,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挑唆還是擅作主張地上前了半步,將左手輕輕搭在了車門上,看著投來困惑視線的陸舟彎了彎唇角。
“我們是第二次見麵,按照俄羅斯的禮儀,你還欠我一個擁抱。”
陸舟:“俄羅斯有這風俗嗎?”
“當然,”輕輕甩了下額前的劉海,維克托莉雅小姐的臉上露出迷人的笑容,眨了眨眼說道,“陸教授不打算入鄉隨俗嗎?讓女士久等可不是紳士的行為。”
“……”
猶豫了一下,陸舟還是禮節性地和這位維克托莉雅小姐抱了一下。
然而,這位熱情的俄羅斯姑娘,顯然沒打算僅僅隻是和他禮節性的擁抱一下。
感覺自己的耳邊被吹了一口熱風,臉條件反射紅起來的陸舟,瞬間尷尬地放開了這位咯咯直笑著的俄羅斯姑娘,倉促地坐上了旁邊的汽車。
媽耶,這也是俄羅斯風俗的一部分嗎?
不過,雖然感覺自己好像被占便宜了。
但那個擁抱確實還挺有衝擊性的。
嗯,很具有衝擊性。
在各種意義上……
汽車上,王鵬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和陸舟一同坐在後排的是那位聯邦安全局的馬西姆先生。雖然諾瓦克部長隻是說他是一位探員,不過從對他的態度來看,這位探員先生的身份應該也不是很低的樣子。
注意到上車之後陸舟的表情便一直有些不自然,馬西姆笑著說道。
“彆那麼緊張,我們會確保你的安全。”
從僵硬的麵部擠出一個笑容,陸舟一板一眼地說道:“我沒有緊張,隻是好久沒出國了,有點……不太適應。”
主要是文化風俗方麵。
聳了聳肩膀,馬西姆露出牙齒爽朗一笑,繼續說:“好吧,那咱們來聊點輕鬆的事情……你覺得維克托莉雅小姐怎麼樣?”
陸舟:“……什麼怎麼樣?”
“比如剛才那個擁抱。”
陸舟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皺眉思索了一會兒之後,才用不確定的口吻說道。
“……像是被撞了一下。”
馬西姆微微一愣,隨即哈哈笑著吹了個口哨,說道。
“被帶球撞了一下?這個比喻還真是形象,沒想到陸教授也是個有趣的人。”
陸舟:“……”
我特麼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