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大概三天的時間,STAR仿星器研究所的研究員們,完成了對實驗數據的整理。
而與此同時,負責將這些數據彙總的陸舟,也完成了相關論文的寫作,並且最終將這篇有三十多人署名的論文,投稿了《科學》期刊的編輯部。
就在他剛剛完成稿件投寄的時候,手機的鈴聲便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看了眼,隻見是潘院士打來的,於是陸舟便按下了接通鍵。
而幾乎是電話剛一接通,電話那頭便傳來了老潘充滿笑意的聲音。
“你這家夥可以啊,你這回可算是把老周的臉給打疼了。隻把他這會兒正在頭疼著,怎麼吐出去的吐沫再咽回去吧。”
聽到了這句話,陸舟靠在了辦公椅上,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自己把臉湊過來了,這也能怪他嗎?
不過就算他說是誤傷,大概也不會有人信吧。
停頓了片刻,潘院士換上了認真的語氣,繼續說道:“說實話,原本聽說你將第二次實驗的目標定在三十分鐘,我就已經夠詫異的了。現在沒想到我還是低估了你的本事,隻怕就是德國人自己也沒想到,他們的WEGA裝置還能廢物利用到這種程度吧。”
雖然時間隻是翻了一倍,但這其中的難度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
毫不誇張的說,單是這份成績,他們在可控核聚變領域的研究,已經將世界甩開一大截了。
“接下來呢?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
聽到這個問題,陸舟淡淡笑了笑,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下一次,我打算玩真的。”
聽到這句話,潘院士神色微微動容,用不敢相信的語氣確認道。
“示範堆?”
握著手機的陸舟點了點頭。
“沒錯。”
從陸舟那裡聽到了肯定的答複,電話那頭的潘院士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的震撼無以複加。
在讀音上,實驗堆和示範堆似乎念起來很像,但卻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
前者隻是能夠滿足等離子體實驗最基本實驗需求的實驗裝置,而後者則是要求實現從等離子體約束到聚變反應再到電能輸出等一係列環節的示範反應裝置。
不出意外的,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這台示範堆都將成為華國,乃至全世界可控核聚變反應堆的樣板工程。
毫不誇張的說,相比起後者,前者隻能算玩具了。
雖然可控聚變研究的實驗已經進行了半個世紀,各種實驗堆層出不窮,但無論是普林斯頓等離子體物理研究所還是馬普學會等離子體研究所,都沒有一家機構能夠完成可控核聚變的示範堆。
而關於示範堆的計劃,也永遠都隻是停留在各大研究機構的時間表上。
用不確信的語氣,潘院士遲疑問道:“現在就開始造示範堆,會不會太早了?”
一小時的高密度等離子體磁約束實驗雖然值得慶賀,但再怎麼說,現在就開始搞這個示範堆,步子也邁的太大了點。
至少就他所了解到的信息而言,還有很多關鍵性的問題沒有解決。
聽到電話那頭的陸舟如此自信,他現在甚至都有點兒擔心,這家夥是不是膨脹了。
對於潘院士的詢問,陸舟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不會太早,很多東西可以邊研究邊做,不一定非得等到一切準備就緒才開始動工。更何況最關鍵的超導磁體和控製方案已經被我們解決了,第一壁的抗輻照材料,我相信也隻是時間問題。隻要條件允許,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能將這個示範堆給造出來。”
先想辦法把反應堆的等離子體運行軌道、外場線圈、水冷偏濾器等等這些能造的裝置給造出來,像是第一壁的包層材料這些在技術上暫時無法解決的問題,等到解決了之後再做出來並且裝上去就行了。
不過這示範堆和實驗堆的規格完全不一樣,兩者的成本也完全不在一個數量級上。
而他手上的經費,也花的差不多了。
想到這裡,陸舟的視線不由飄向了桌角的鋼筆。
看來,又得寫封信了。
……
對於其他人來說,在《自然》、《科學》這種世界級頂刊上投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然而對於陸舟來說,卻並沒有那麼的困難。
哪怕不考慮他身上自帶的諾貝爾獎光環與良好的學術聲譽,以及他和《科學》編輯部過去的合作關係,光是可控核聚變這個單詞背後的份量,就足以《科學》的編輯部認真對待了。
數據本身沒有什麼問題,沒有等候太長的時間,論文很快通過了審稿,並且成功在最新一期的《科學》上登刊。
而隨著那篇論文的發表,當人們了解到發生在STAR裝置上的奇跡之後,幾乎整個等離子體物理學界都為之沸騰了。
一小時是什麼概念?
就在一年前,各國托卡馬克項目的研究,都還在以秒為單位的突破上較勁。
然而隨著這篇論文的登刊,直接將各國研究機構的研究成果甩開了一大截。
雖說如果采用脈衝式點火的發電方式,也可以無需做到這麼長的約束時間,但這個一小時帶來的震撼,還是震驚了所有關注著這台裝置的學者。
而除了學術界之外,STAR裝置取得的成功,也引起了普通民眾的廣泛關注,更是由此引發了網絡上熱烈的討論。
有的人點讚,認為這是邁向未來的一大步。
也有人表示擔憂,認為人類在作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也有人漠不關心,畢竟可控聚變的新聞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二十年前就有人說過,最晚二十年就能實現可控聚變的發電,然而直到現在也沒有人兌現當初的諾言。
但無論如何,對於這項重大的科學突破,CTV都站在政治的高度上,給予了最大程度的關注。
在最新一期的新聞聯播中,央視用了一個專題的時間,對這件事情進行了一個全麵的報道。
“日前,華國金陵STAR仿星器研究所在《科學》上發表了一篇論文,披露了他們最新一次可控聚變實驗的相關細節。”
“在實驗中,由我國知名學者、諾貝爾獎得主陸舟教授主導的研究團隊,成功完成了一小時等離子體約束時間。”
“根據業內人士評論稱,該項技術的突破,將有望為可控核聚變的研究,開啟新的篇章……”
在新聞中,央媒按照慣例,援引了一段外媒的采訪。
坐在鏡頭前的是1976年諾貝爾獎得主、三阿爾法公司顧問、斯坦福大學教授伯頓·裡克特,當被哥倫比亞廣播電視台的記者問及他對STAR裝置的看法時,他連用了三次難以置信這個單詞,抒發了自己心中的震撼。
“……當有我的同事告訴我,有人將等離子體的磁約束時間做到了一小時以上時,我的第一反應是這是個滑稽的玩笑。直到他從最新一期的《科學》上找到了那篇論文,並且將它擺在了我的麵前。”
“即使是現在,我心中依舊充滿了驚訝。尤其是當我了解到,這台裝置是在WEGA裝置的基礎上改裝的時候,我心中的震驚更是無以複加。”
“WEGA絕對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就算是升級之後的螺旋石7-X也做不到。”
“我認為在可控核聚變的研究上,華國已經走在了世界的前麵。如果最關鍵的超導材料、等離子體控製方案的問題已經得到有效的解決,他們隻需要再解決等離子體輻照對第一壁材料的損傷效應,或許用不了太久就能完成真正意義上的聚變反應堆。畢竟將熱能轉化成電能,本身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說到這裡,伯頓·裡克特教授的表情有些複雜。
“我們在可控核聚變研究上領跑了半個世紀,但很有可能輸在最後幾秒上。我不是在開玩笑,能源部應該重視起來……”
不管美國能源部重不重視,STAR裝置取得的成果,已經引起了華國高層的重視。
而與此同時,就在刊登在《科學》上的那篇論文成功將可控核聚變這個單詞推到了全球媒體關注的風口浪尖上時,一封由陸舟親自執筆的信,也出現在了長老院的辦公桌上。
也正是這封信,牽動了無數人敏感的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