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勝利的香檳(1 / 1)

對於一套新穎的理論,尤其是在自己研究的領域,所有人的第一反應一定是懷疑,而懷疑之後,接踵而至的便是質疑。至於接受甚至是欣賞,那都是最後的事情。

看著台下聽眾的反應,陸舟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

他有把握,至少一半的人已經聽懂了群構法的理論。

至於剩下的一半,是否聽懂並不重要。

他隻要確保最終能有四分之一的人看懂,以及即將對他的論文進行同行評審的審稿人能看懂,這場報告會的核心目的便達到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陸舟將PPT翻到了下一頁。

接下來,便是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了。

不過到了這一步,他反而輕鬆了許多。

當一樣工具誕生,履行它的使命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接下來,他所要做的,便是這麼一件事情。

牽動著所有聽眾的眼球和心跳,陸舟手中的激光筆指向幕布,PPT繼續放映。

【令N表示一充分大的偶數,設Px(1,1)為滿足N=p1+p2的素數p的個數。命Cn={∏p|x,p2}(p-1)/(p-2){∏p2}(1-1/(p-1)^2),並且設有限群G=……】

【……】

隨著這一階段的開始,報告廳內的氣氛明顯被推向了高chao。

這種氣氛醞釀在一片寂靜的觀眾席,醞釀在每一支停滯在記事本上的筆尖。當群構法勢如破竹地攻入哥德巴赫猜想的核心,所有聽眾都屏住了呼吸,生怕錯落任何一個細節。

目不轉睛地盯著台上的幕布,梅納德瞳孔微微收縮,小聲喃喃自語。

“Bombieri定理!原來如此……他真的做到了,不可思議。”

隨著畫龍點睛的一步,所有的伏筆都被拆開,一條條步驟脈絡清晰。

如同撥開了眼前的迷霧,一片豁然開朗。

身為素數領域的專家,他的感受最為深刻,也最為直觀。

雖然,這一刻並不是他所期待的……

坐在他旁邊的埃文一臉懵逼。

從群構法的時候,這位來自英國的小夥便已經放棄治療,開始默默等待最終的結果。

現在聽導師的說法,大概是證出來了?

想到這裡,埃文不由一臉尷尬。

就在幾天前,他還拿著導師在個人博客上的那篇博文,和論壇上的人杠這件事兒,並且信誓旦旦的揚言這場報告會,最終會變成一場笑話。

結果現在看來,臉疼的還是自己……

坐在報告廳的另一邊,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動過的赫爾夫戈特,合上了手中的便簽本,臉上浮現了一絲讚許。

在來之前,他已經將陸舟的論文看了至少十遍,對於其中存在的問題,他都逐一寫在了便簽本上,準備等到提問環節詢問。

不過現在看來,這小本本大概是派不上用場了。

那些他認為存在問題的地方,都已經得到了令他滿意的回答。

不隻是赫爾夫戈特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站在講台上的陸舟,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從那一雙雙視線中,他感受到了來自同行們的肯定。

終於,他走到了最後一步。

【……顯見,我們有Px(1,1)≥P(x,x^{1/16})-(1/2)∑Px(x,p,x)-Q/2-x^(log4)……(30)】

【……由式(30)、引理8、引理9、引理10,可證明定理1成立。】

【證明完畢。】

PPT定格在最後一頁,報告廳內的寂靜,也定格在了最後一秒。

這份莊重的寂靜,一直持續到陸舟開口。

已經講了四十分鐘,陸舟清了清嗓子,用帶著一絲沙啞的聲音,宣布道:“關於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到這裡已經結束。我想,我已經證明了這個命題。”

現場的聽眾沒有讓他等待很久。

或者說,對於這句話,他們已經等待了太久。

1742年的那封從莫斯科寄往柏林的信,跨越了普奧戰爭,跨越了兩個半世紀的風雨。

經過無數代學者的努力,在這座大廈上添磚加瓦,終於在他的手上完成了最後一棒。

細數從中收獲到的寶藏,人類文明已經收獲了太多。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報告廳裡,已經被掌聲填滿。

並且,持續了很久很久……

……

出乎了陸舟的意料,原本他以為真正的挑戰會在提問環節,結果提問環節反而很輕鬆的過了。

幾位解析數論界的大牛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然後便坐了回去。預想中可能會超時的提問環節,結果恰好都在他留出來的20分鐘裡全部解決。

報告會結束之後,普林斯頓高等研究院的院長彼得·戈達德拿著一瓶香檳,走上講台和陸舟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

這位以弦論研究出名的數學物理學家,曾經獲得過象征著數學物理領域最高榮譽狄拉克獎章。

“祝賀你,陸舟博士,”拍著陸舟的肩膀,滿頭白發的戈達德,笑著將香檳塞進了他的懷裡,“拿著它吧,這支勝利的香檳屬於你!”

接過了香檳,陸舟不好意思笑了笑,謙虛說道:“不是還有同行評審嗎?”

現在就開香檳,總感覺為時尚早了點。

不過戈達德卻不這麼認為,笑著說道:“當然,《數學年刊》會組織六人評審團,根據今天的會議記錄,對你的論文進行分彆獨立審稿。不過,在報告會之後打開香檳是普林斯頓的傳統。這是普林斯頓對你的祝賀,或者,你也可以將它當成一種壓力。”

準確的來說,這是牛津、劍橋的傳統。但普林斯頓是美國少有的牛津式大學,戈達德的博士學位也是在劍橋完成,所以將其稱之為傳統並不為過。

一個世界級數學難題的評審工作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慢,這取決於證明過程的複雜程度,以及證明者本人對自己所寫過程的理解。

在這期間,陸舟必須回答來自評審團的所有問題。

所以,這支香檳不再是一種祝賀,也是一種鼓勵他堅持到最後的鞭策。

因為一旦放棄,便意味著他要將香檳還回去。

雖然不過是幾百美元的事情,但沒人願意這麼做。

握著手中的香檳,陸舟感受到來自勝利果實的壓力。

戈達德對他鼓勵地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打開它吧,這份榮耀屬於你!”

得到了來自院長的鼓勵,陸舟便不再猶豫。

考慮萬分之一失敗的可能性,不是一名勝利者該做的事情,至少不是此時此刻站在頒獎台上的他,該做的事情。

何況,他的證明已經得到了來自“高等文明”的肯定。

他相信,他能回答評審團對於論文的所有問題。

而現在,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對自己的研究成果,表現得更自信一點。讓他的父母,讓他的母校和普林斯頓,甚至是他的祖國,為他在這一刻取得的榮耀,感到驕傲。

泡沫從瓶口噴出,坐在前排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噴了點泡沫,然而卻沒人抱怨,反而開懷大笑。

後麵的人都羨慕的看著,想照沾一沾勝利者的喜氣,卻因為隔得太遠,走道又太擁擠,無法靠近。

站在報告廳兩側的記者,用鏡頭記錄了這一曆史性的時刻,並且試圖穿過擁擠的人群,采訪到第一手資料。

也許明天,手捧香檳的陸舟便會登上《時代周刊》的封麵,就像懷爾斯當初一樣。

不過現在,陸舟並沒有去注意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他發誓,這是他喝過的最美味的酒。

那味道,格外的甘醇,香甜。

令人沉醉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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