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喜歡看你們看我不爽,卻又不得不賠笑掏錢買糧的樣子。
泰掌櫃坐在櫃台前,一邊監督活計、賬房賣糧收錢,一邊美滋滋的看著櫃台前眾人揮舞著錢袋子買糧,心裡彆提有多美了。剛才他宣布每石糧食漲價10文錢時,眾人還抱怨不已。不過,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們再抱怨再不爽,還不是乖乖的給我掏出錢袋子。
上午限量銷售的600斤糧食,不過一頓飯的功夫,就賣光了。
沒有買到糧食的人還有不少,激動的嚷嚷著,讓泰掌櫃賣給他們糧食。
“沒了,真沒了,這糧食中午才能送來。下午請早吧您呐。”
泰掌櫃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起身練練擺了擺手,笑著解釋道。
打發走了依依不舍的人們後,泰掌櫃雙眼放光的數了一遍銀錢,確認和賬目對的上,一個銅子也不少,不由滿意的笑了。享受的又數了一遍後,從中數了十枚,一臉肉疼的打賞給了兩個活計,又數了十枚打賞給了賬房,將碎銀子挑出來全都放進袖子錢袋裡,其餘的銅錢係數鎖緊了一個特製的鐵盒子裡。
“我走後,你們三個就關了門在這店裡守著,等到中午來福他們運來了糧食,你們過稱後就放在地窖鎖好!等到下午老爺我來了,你們再開門。也不知道來福這次能運來多少糧食!若是少於三千斤,老爺管他是不是小舅子,定要罵個狗血噴頭。”
泰掌櫃合攏袖口,吩咐了夥計和賬房一聲,自顧自的出了門。
來福是他的小舅子,是他家原配妻子的二弟,粗識幾個字,不過口齒伶俐,在他妻子的推薦下,到了自家糧鋪裡做跑腿。由於口齒伶俐,又粗識幾個字,很快便出了頭,成了負責糧食采買的管事。
不過,這次大洪水,江南糧倉也鬨了糧荒,采買糧食越來越困難。來福幾次外出采買糧食,一次比一次走得遠,一次比一次用的成本多,可是采買回來的糧食卻是一次比一次少。
這次泰掌櫃能接受的底線是三千斤,至少能賣兩日的糧。
當然他地窖裡還有些存糧,但是也是很有限,僅能支撐數日。看來,這次來福回來後,得立馬讓他帶人再往北跑跑了,去山東地界那邊采買了。
泰掌櫃的這邊剛出門,便看到斜對麵永豐糧鋪的陸掌櫃也出來了。
“嗬嗬,老陸啊,你那邊也賣完了,時間還早,咱哥倆去哪喝點?”
泰掌櫃抱拳笑嗬嗬的跟陸掌櫃打了一個招呼,想著找機會套套陸掌櫃的話,打探打探他永豐糧鋪的采購渠道以及采購情況如何,另外泰掌櫃還有一個想法,想著跟陸掌櫃合夥,一同去山東地界采購糧食,人多力量大也安全,這幾日聽來福他們說,路上也不安生,那些災民看到糧車,一個個跟餓狼似的眼睛放光。
不過,打完招呼,泰掌櫃就發現陸掌櫃臉色有些不對,似乎有些慌亂。
不應該啊,自打洪災以來,咱們這糧鋪的生意越來越好,那真跟搶錢似的,可以說再也沒有比這些時日更好的年代了。
永豐糧鋪的生意跟自家豐泰糧鋪的生意一樣啊,都是好的不得了,日進鬥金。陸掌櫃這些時日,每天都樂的跟彌勒佛似的,那嘴都合不攏了。
今兒上午見麵時,陸掌櫃不是還笑的跟一朵花似的嗎,怎麼一會功夫不見,就變成這副模樣了?!一臉的驚慌,有點魂不附體似的?!
這些日子生意興隆,日進鬥金的,陸掌櫃的不應該這樣啊?!
難道說,陸掌櫃他們永豐糧鋪點背,今兒沒采購到糧食?!還是說采購來的糧食在路上被災民給搶了?!糧食采購出了問題,永豐糧鋪的存糧估計也就隻夠賣幾日了。這些日子,糧鋪可是日進鬥金啊,少賣一日,那可就是損失鬥金啊,嗜銀子如命的陸掌櫃,不肉疼才怪呢,一臉的慌亂也就可以理解了。
昔日競爭對手出問題了,想到這,泰掌櫃忍不住有一絲幸災樂禍了起來。
“老泰,老泰,你聽說了嗎?”
看到泰掌櫃,陸掌櫃像是找到了同類似的,一路小跑來到了泰掌櫃身邊,小眼睛慌亂的看著泰掌櫃,沒頭沒尾的說道。
“什麼聽說了嗎?”
泰掌櫃那一絲幸災樂禍又壯大了幾分,聽陸掌櫃這麼說,他心中更是有幾分確定陸掌櫃糧鋪的糧食八成是出問題了。
“哎呀,我的老泰啊,禍事了,禍事了呀。”陸掌櫃一把抓住泰掌櫃的手,一張胖臉上都有冷汗流下,慌亂溢於言表。
永豐糧鋪果然是出問題了,不過那是你的問題,禍事也是你的禍事,跟我有什麼關係……泰掌櫃心中無比確定,此刻他臉上的幸災樂禍,跟陸掌櫃臉上的慌亂一樣,都溢於言表了。
“老泰,我的老泰,你……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啊?”陸掌櫃瞥見泰掌櫃臉上藏不住的笑容表情,頓時恨鐵不成鋼的,長長的歎息了一聲。
這是你的禍事,又不是我的禍事,我為什麼笑不出來呢?
“我笑了嗎?咳咳,怎麼會呢,一準是老陸你看花眼了。”
泰掌櫃的用力的搖了搖頭,不承認自己笑了,隻是此刻他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怎麼壓都壓下下去,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我的老泰啊,天大的禍事要來了,今兒我鋪裡的張管事去采買糧食,路過台州府,看到府城糜氏糧行的東家糜掌櫃……”
陸掌櫃說話時,臉色止不住的蒼白,肉眼可見的汗水從額頭往下流。
“糜掌櫃的怎麼了,他為難張管事了嗎?他們糜家也太霸道了吧,不許我們去府城賣糧,還不許我們路過府城了不成?!”
泰掌櫃不以為然的說道,糜掌櫃是很霸道,不過泰掌櫃跟糜掌櫃有些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覺得糜掌櫃怎麼也不會為難他。
“什麼呀,糜氏糧行的糜掌櫃還有食為天糧行的王掌櫃,兩人被知府大人以哄抬糧價、破壞救災、發災難財的罪名,給當街處斬了!”
陸掌櫃氣急敗壞的甩開泰掌櫃的手,跺著腳,心有餘悸說道。
“什……什麼?!”
泰掌櫃的聞言,嚇的臉色如窗戶紙一樣煞白,腿一下子軟了,若不是扶住了路邊的歪脖子小樹,整個人都要癱倒在地上了。
“緊挨著府城的臨海縣,緊接著就以哄抬糧價的罪名抓了三個糧商,關進了大牢!聽說隔壁的太平縣也開始抓人了。”
陸掌櫃像是烏鴉一樣,將不好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拋給了泰掌櫃。
噗通!
扶著小樹也沒用了,泰掌櫃軲轆一下子癱在了地上!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