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徐殷果然是不耐煩了……』
趙弘潤第一時間注意到汾陘軍的異動,在略微的驚訝之後,臉上露出幾許會心的笑容。
不可否認,這首仗,汾陘軍的確打地漂亮,以同樣數量的兵力,以弱勢的一字陣,居然硬生生擋住了楚軍的進攻,甚至於反過來壓製對方,著實給『魏國步兵』長臉。
可話說回來,那支楚軍究竟是個什麼情況,趙弘潤至今還是沒弄懂。
而顯然,此刻汾陘軍大將軍徐殷也有些不耐煩與那楚將鬥廉繼續這種過家家似的千人兵團交鋒,暗中使側翼出動,直襲楚軍的本陣,這明顯是讓將千人兵團的交鋒瞬息擴展戰鬥規模,逼那楚將鬥廉自行暴露前來搦戰的真正目的。
可惜的是,汾陘軍是汾陘塞的要塞駐防兵馬,除幾支斥候騎兵外,幾乎沒有所謂的騎兵營,否則,若是徐殷手中也捏著一支像碭山軍、浚水軍那樣的五千人規模騎兵,恐怕這一下就足以覆滅這支楚軍。
而不是似眼下這般,側翼的汾陘軍慢悠悠地朝著楚軍包抄過去——可以肯定,那些側翼的汾陘軍士卒勢必是竭儘全力地在奔跑,但是對於放眼整個戰場的將領們而言,步兵的速度還是太慢了。
不過話說回來,此番徐殷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全殲這支楚軍,而是為了弄清楚對麵那名楚將鬥廉的目的。
畢竟全殲五千名左右的楚國士卒,功勳雖不小,但對於這場動輒幾十萬、上百萬的大戰役而言,其實算不上什麼。
然而,讓趙弘潤與徐殷都瞠目結舌的是,當徐殷派出了蔡擒虎後沒過多久,那名叫做鬥廉的楚將,他居然鳴金撤退了。
『搞什麼啊?』
趙弘潤的麵色很是精彩,他越發不能理解那名叫做鬥廉的楚將究竟在想些什麼。
難道真如晏墨所說的那樣,那鬥廉是誤以為魏軍一路跋涉而來,想趁著魏軍尚未立穩腳跟之際前來騷擾,讓魏軍無法快速地建造營寨?
還是說,那鬥廉狂妄地認為,單憑五千餘楚軍就能擊敗五萬與魏軍?
“被小看了呢?”
在趙弘潤暗自不解的同時,徐殷目視著那些轉身逃走的楚軍冷笑連連。
雖說他並未太重視這五千名楚軍,但是,徐殷並不拒絕讓自己的功勳上添加這一筆。
“傳令蔡擒虎,讓他追擊楚軍!”
下達此令後,徐殷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須提防楚軍是詐敗誘敵,叫蔡擒虎莫要大意。”
“是!”
徐殷的親衛騎中,有兩人駕馭著坐騎飛快地追趕蔡擒虎,傳達徐殷的將令去了。
而此時,徐殷再一次抬頭望了一眼天色,隨即又召來兩名親衛騎,吩咐他們道:“你等前往稟告肅王殿下,言我汾陘軍欲趁勝追擊,看看是否有機會順勢拿下孟山。”
說罷,徐殷當即下令汾陘軍全軍出動,朝著眼下受楚國控製的孟山而去。
那兩名親衛騎不敢怠慢,當即將徐殷的話原封不動地稟告於趙弘潤。
對於徐殷的“自作主張”,趙弘潤並沒有絲毫懊惱,畢竟徐殷本來就是能獨當一麵、並且擁有自主擇戰權利的大將軍,而在戰場上臨機應變,本來就是領兵將領必須懂得的道理。
想了想,趙弘潤對那兩名徐殷的親衛騎說道:“本王曉得了,你二人回去告訴徐殷大將軍,就說本王許他便宜行事,但要警惕……算了,去吧。”
他本來想說『要徐殷提高警惕、防備楚軍是詐敗誘敵』,不過他仔細想了想,覺得似徐殷這等大將軍,不可能在這種事上疏忽,於是也就作罷了提醒的意思。
不得不說,趙弘潤與徐殷猜得一點不錯,當蔡擒虎率領著數千汾陘軍追擊那支數千人的楚軍,待等經過一片樹林地形時,樹林驟然殺出一隊伏兵,而與此同時,楚將鬥廉亦下令反擊,其餘與伏擊的楚國一前一側地夾擊蔡擒虎的『西衛營』。
而見此,蔡擒虎在略微一愣後,哈哈大笑。
彆看這位猛將長得粗獷,仿佛是褚亨那樣的夯貨,但事實上,曾經作為上蔡等地的群寇之一,蔡擒虎那可是賊狡猾的,屬於是粗中有細的那類人,否則,他也不可能成為『汾陘軍西衛營』的營將。
彆說在追擊之前,徐殷就已經叮囑蔡擒虎小心戒備,就算徐殷沒有叮囑,蔡擒虎又豈會中這種粗淺的伏兵之計?
他這一路上追趕楚軍,實則心中隨時戒備著。
而如今林中的楚軍伏兵一出,蔡擒虎非但沒有絲毫懼色,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彆看這支楚軍的伏兵一出,當地楚兵的人數立馬趕超蔡擒虎的西衛營,然而人數多,可並不代表就占儘優勢。
“西衛營,圓陣應敵!”
蔡擒虎扯著洪亮的嗓子一聲疾呼。
“堅如磐石!”
一聲整齊的呐喊過後,數千汾陘軍立即以蔡擒虎為圓心,擺列出了圓陣。
與方才一樣,同樣是刀盾手在前、長戈手在後。
彆看此地楚軍的數量多過蔡擒虎,並且是一左一右夾擊這後者麾下的軍隊,然而仔細觀察戰況卻不難發現,汾陘軍的圓陣穩如泰山,任憑那兩支楚軍任何攻打,亦沒有絲毫潰亂的征兆。
“老子就猜到那鬥廉有詭計,沒想到居然這種不入流的把戲……”
咧了咧嘴,蔡擒虎活動了一下四肢,跨坐在坐騎上,從身邊近衛手中接過了一把沉重的鐵槍,對身邊的副將許鄙說道:“許鄙,你替老子指揮,老子去會一會那鬥廉!”
叫做許鄙的副將聞言翻了翻白眼,苦笑著說道:“蔡將軍、蔡老大、蔡大爺,大將軍的大軍就在後方,且這兩支楚軍又攻不破我軍的防線,您何必親身犯險呢?”
“廢話!”蔡擒虎沒好氣地說道:“正是因為大將軍的大軍就在後方,老子才要抓緊工夫擒殺那鬥廉……”
說罷,他也不顧滿臉無奈的許鄙,雙腿一夾馬腹就衝了出去。
“悍勇卒,跟老子上!”
隨著他一聲洪亮的大喊,這支汾陘軍的西衛營中,有一隊大概近千人左右的士卒跟上了蔡擒虎。
隻見這些士卒,一個個五大三粗、體魄魁梧,雖說一手提著盾牌一手握著戰刀,但絲毫看不出有力竭的樣子,反而是一個個神情亢奮,激動地嗷嗷大叫。
想來,這所謂的『悍勇卒』,必定是西衛營中的悍卒。
“唔?”
而此時,在楚軍『鬥』字戰旗附近,楚國孟山守將鬥廉亦注意到了這支有區彆於汾陘軍一般士卒的千人隊。
隻見他抬手一指蔡擒虎的方向,當即便有一支楚軍分出人手來,朝著蔡擒虎殺了過去。
此時的鬥廉,早已不複方才與徐殷對罵時的狂妄之色,隻見他麵沉似水地注視著遠處的汾陘軍西衛營,眼眸時不時地閃爍著精光。
“真是可怕的步兵……對吧?”
不知何時,鬥廉的身邊出現了一位同樣身披將軍甲胄的小胡子男人,輕笑著說道。
“吳陌麼?”鬥廉回頭瞧了一眼來人,似附和般低聲感慨道:“魏國步卒冠絕天下,原以為隻是一句妄言,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鬥某從未想過,我大楚的正軍,居然會在正麵交鋒上落敗。”
楚將吳陌聞言亦感慨道:“是啊,若是敗給奇淫巧技的齊魯步兵也就算了,若非魯國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我大楚的正軍勢必可以將齊軍殺地片甲不留,可魏軍……不是說魏武卒已經覆滅了麼?”
鬥廉翻了翻白眼,給了後者一個『我哪曉得?』的表情。
而這時,斥候飛奔前來稟告:“報!北側出現魏國大隊人馬,目測萬餘,據此僅三裡……”
“來得好快啊,汾陘軍的徐殷……”
鬥廉嘀咕了一句,隨即對同僚吳陌說道:“撤吧。”
吳陌點點頭。
片刻之後,楚軍再次呈現潰敗之勢,無論是鬥廉的軍隊,還是楚將吳陌所率領的伏兵,皆在汾陘軍西衛營的固守下,不得不放棄夾攻,兩相逃散。
而楚將鬥廉與吳陌二人,亦分彆向東西兩側逃逸。
這二人前腳剛走,蔡擒虎後腳便殺到了該地,目視著已逃之夭夭的楚將鬥廉,氣地咬牙切齒。
“他娘的!……楚國的鼠輩,逃地倒是快?”
此時,他身邊或有悍勇卒的士卒說道:“蔡將軍,這怎麼辦?兄弟們還未殺儘興啊!”
“你問老子?老子問誰去?”
蔡擒虎粗魯地回答了一句,隨即,他目視著鬥廉逃竄的方向,心中微微一動。
『那鬥廉……似乎是逃向孟山了?這樣的話……』
舔了舔嘴唇,蔡擒虎振臂大喊道:“弟兄們,趁勝追擊!……殺到孟山去!”
“喔喔!”
近千悍勇卒振臂歡呼,在蔡擒虎的率領軍,死咬著鬥廉麾下的潰兵不放。
而見此,蔡擒虎的副將許鄙亦不敢坐視自家營將軍孤軍深入,當即下令進兵。
於是乎,汾陘軍西衛營一路推進,一直殺到孟山底下,直殺地一路上的楚軍橫屍遍野。
而在西衛營的身後,則是汾陘軍大將軍徐殷親率的萬餘汾陘軍。
而待等徐殷抵達孟山的時候,蔡擒虎正在奮力攻打孟山,而看戰況,守衛孟山的楚將鬥廉似乎無法支撐。
見此,徐殷當即下令『中衛營』提防相城方向的楚軍,並且將『東衛營』投入了對孟山的攻打,以至於孟山的近況岌岌可危,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魏國攻克。
但很遺憾,相城果然如徐殷所猜測的那樣出兵支援,而且一出動就是兩萬士卒。
然而徐殷怡然不懼,一方麵猛攻孟山,一方麵阻擋相城的楚軍,與楚軍打得有聲有色。
不過這個消息傳到趙弘潤耳中時,卻讓這位肅王半響沒反應過來。
『什麼情況?不是試探麼?怎麼突然間就變成大戰了?』
趙弘潤有些發懵。
他感覺,這場驟然形成的戰事,發生地未免有些太快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