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在七天之後才見到了坐鎮摩雲涯的大乘修士,在這七天裡,他幫助晏子虛把魘子關裡的魔物清理一空,又將被破壞的防禦措施重新布好,然後就接到了傳訊,讓他趕回黑石堡。
黑石堡,就是柳清歡剛傳送過來時那處地方,整座堡壘依山而建,氣勢磅礴,固若金湯。
這幾日,柳清歡也大至摸清了此地情況,摩雲涯孤絕高聳,兩側是無儘虛空,其內空間混亂、虛洞重重,便是大乘修士也輕易不敢踏足。
麵對無邊魔海一側的懸崖,共建有二十七個關口或據點,把守極其嚴密,日夜都有修士在崖上巡邏監視,以防魔物闖關或者偷偷進入身後的三千界。
而摩雲涯上,常年都有三位大乘修士坐鎮,柳清歡要見的就是其中一位。
“焚燈前輩。”他躬身行禮,聽得頭頂傳來一聲低沉的喚起聲,抬起頭,就見對方一身簡潔的玄衣端坐於石案後,看上去嚴厲而又鐵血。
事實上,柳清歡這些天見到的戰修,都有這種久經沙場後被鮮血和戰鬥洗滌出來的冷酷氣魄,尋常修士的隨性懶散在他們身上留存得並不多。
“難得,半山書院這次終於舍得派中堅之士到我摩雲涯了。”對方開口道,目光中帶著審視直直看過來:“你這些天的戰績我已得知,以一敵二還猶有餘力,果然後生可畏啊!”
柳清歡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多謝前輩誇獎。”
焚燈低下頭,掂起桌上一份薄簡:“青霖,萬斛界人士,修為合體初……”抬頭看了他一眼:“後期。修生死輪回之道,輔煉體,實力強勁,同階中無人能敵。曾被派遣到九幽幽關界,破壞了九幽一方的七絕魔運丹計劃……”
柳清歡靜靜地站著,聽著焚燈慢慢讀著他的相關訊息,想必是半山書院那邊傳過來的。
“不錯,你目前的表現與資料還算相符。”
焚燈最後總結了一下,柳清歡便又跟著謙虛了兩句。
兩人寒暄不一會兒,焚燈顯然不是耐煩與人閒聊的性子,很快就道:“如此,最近魔人頻有異動,我們的前方巡查隊傷損加重,前些日才有一位合體修士不幸戰死,你便去接管他的殘部吧。”
“是。”柳清歡乾脆應了,想了想又問道:“前方巡查隊?”
焚燈從案後走出來,來到窗前,窗外便是懸崖一方,起伏的魔霧遮擋了天空,讓天色暗沉得猶如黃昏。
“防守永遠是被動的,隻有主動出擊,才會將禍患大幅降低。所以我們會派出巡查隊深入到魔海之中,他們擔負著堪查敵情、監測魔人動向、清理小股膽敢靠近摩雲涯的魔物等職責。”
“要深入到無邊魔海?”柳清歡有些沒想到,自己才到沒不久,就又要被派出去了。
焚燈神色間浮現出一絲厲色:“你可有意見?”
柳清歡肅然道:“沒有。”
“很好!”焚燈重新回到案後坐下,翻出一份名冊遞給他,雷厲風行地道:“那就這樣,你可以去見你手下的那些修士了,他們現在就等在隔壁。”
這是事先就沒有給他準備選擇的權力啊,柳清歡接過名冊翻了翻,隻見上麵列著十二位修士的名字,每個名字後還列著修為、所修之道、特彆的天賦等訊息。
他粗略看了遍,正準備行禮告退,就聽焚燈突然又道:“你的煉丹術也很強?”
柳清歡一愣,答道:“還算精通。”
焚燈沉思了片刻,道:“那等你有空閒時,也幫涯上煉幾爐丹?”
“這個……”柳清歡不禁遲疑:“不是晚輩不肯,但此地靈力稀薄、魔氣濃重,實在不利於煉製丹藥啊。前輩有所不知,我所習的是水係煉丹術,成丹時需要從天地之間吸取海量的靈氣,不然丹藥品質會大為下降。”
“這樣啊。”焚燈又撿起那份薄簡看了看,果見上麵寫著水係煉丹師,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那就算了,可惜了那口極品火脈,還以為來了個煉丹宗師,我們急需的丹藥能得到些補充。”
柳清歡從晏子虛那邊得知,青冥送到摩雲涯的補給常常不夠及時,猜測對方是為此歎氣,想了想便問道:“涯上有極品火脈?”
“不錯,是口二十四品魔火脈。”焚燈道:“不過,青冥常年駐守於此,因地製宜,用魔海中取得的靈材琢磨出了一些丹方,可以供我等道修使用。”
二十四品的魔火脈!丹方!
柳清歡眼睛一亮,故作沉吟道:“其實我也曾修過火係煉丹係,隻是不如水係那般精通,但有丹方在,或許可以一試?”
焚燈露出一絲喜色:“哦?你火係的成丹率有多少?”
“新的丹方成丹率不足三成,但多煉幾次後,成丹率大約能升到五六成。”
“這麼高!”焚燈意外道:“看來你於煉丹一道的天賦很驚人啊!那好,等回頭我就讓人把丹方給你送去,你先研究著,再著手煉製。當然了,你的主要職責還是帶領隊伍前往無邊魔海巡查,煉丹隻能是在空閒時候。”
他倒是挺會物儘其用,不過新鮮的丹方對柳清歡誘惑力很大,所以十分欣然便同意了。
從焚燈處告退出來,門外守著的修士很快就見他帶到一處虛掩著的門旁,低低的交談聲傳出,而在他踏進門的那一刻驟然消失。
門內,十二位修為在陰虛和陽實境的修士齊齊看過來,見到他,有的人還在愣神,有的人已反應迅速地站起來,試探地道:“您……就是我們的新頭兒?”
說話之人柳清歡之前曾見過,就是那位自來熟的和他稱兄道弟的修士聽風。
柳清歡朝他微微點了下頭,卻沒回答,目光緩緩從每個人身上滑過,在所有人都躬身行過禮後,才露出淡淡的溫和笑容。
“各位不必拘禮,都坐下吧。”他走向上首中間的位置,一邊道:“以後我們就是同進退共生死的戰友了,應該有人知道,我初到摩雲涯不久,對此地的情況並不是十分了解,也是第一次與你等見麵,不如大家先自我介紹一下如何?”
他說話之時,一直觀察著其他人,有的人從頭到尾神情都沒變過,有的人隻是冷漠的站在原地,有的人則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他,甚至有人毫不掩飾自己的懷疑,有些挑釁地看過來。
因此他話音落下,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不過聽風很快跳出來,大咧咧地道:“青霖前輩,我是聽風,您可還記得?”
柳清歡笑道:“自然記得。”
聽風興奮地道:“哈哈,我和前輩還挺有緣的,自從在魘子關目睹了前輩以強橫的實力把兩個天魔一殺一擒之後,我還想過前輩會不會成為我們甲戌隊的新頭兒,隻是沒敢說出來,沒想到竟然成真了!”
“他就是那位新來的以一敵二的前輩?”有人問道:“我這幾天聽到不少人說起這事。”
聽風連連點頭:“可惜你當時沒在,頭兒和那兩個天魔交手的過程實在太精彩了,一個珠子砸過去,就把孤月寒砸死了!孤月寒聽說過吧……”
他滔滔不絕地說起當時場景,在座的人聽得都挺認真,那些懷疑或挑釁的神色也都慢慢收了起來。
從頭到尾,柳清歡隻淡淡笑著,而之後的個人介紹順利的進行了下去,顯然在這些人心中,強橫的實力是讓他們誠服的第一要素。
柳清歡分彆與每個人都談了談,記住他們的名號,了解他們的性格和行事作風,還將人帶到一處地底演練場,熟悉彼此之間的配合。
這支編號為甲戌的隊伍之前在無邊魔海,遭遇過一場極為慘烈的戰鬥,原先的人員隻剩下三個,其他人都是臨時調派過來,然後組建在一起。
“如此也好。”柳清歡暗想,倒是不用擔心隊中拉幫結派,他也更好豎立威信。
然而不等柳清歡進一步整合隊伍,幾日後,他就接到了前往無邊魔海的命令,必須立即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