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柳清歡第一次將萬木崢嶸甘露瓶用到自己身上,他往瓶口內看了看,就隻見綠光蒙蒙中,一顆水珠在其內滾來滾去,絲絲飄渺的霧氣縈繞,仿佛晨光中清澈的露珠,圓潤晶瑩,閃爍著清靈的輝芒。
“這麼小?”
柳清歡有些驚訝,整顆水珠隻有米粒大小,讓他想先試試毒都隻能作罷。不過考慮到金角仙蠹本體也不大,似乎也能理解。
光看又看不出什麼,他猶豫了一下,乾脆一閉眼一揚脖!
淡淡的苦澀味道在嘴裡泛開,帶著一點草木特有的氣息,柳清歡心中卻不由一定,至少不是什麼奇怪的味道。
一股清涼之意從咽喉一直往下,漫過胸腔,漫過腹部,眨眼間便席卷全身,而之前那深入骨髓的癢意和火燒火燎的痛楚,就像陽光下的
就像被清涼的水流儘數澆熄了。
血終於止住了,如蛛網一般密布的裂紋也在快速變淡,之前如何都好不了的傷勢,在那滴水珠下輕而易舉就好了起來。
極致的舒爽之感迅速襲遍全身,他不自覺發出一聲謂歎,原本緊皺的眉目也慢慢舒展開。
“果然是甘露啊。”
柳清歡不由慶幸,雖然賭對了,但他依然沒摸清萬木瓶的規律:“難道吞噬生靈生成的是甘露,吞噬靈木反倒是威力巨大的崢嶸……唔!”
他突然發出一聲痛呼,浸泡在靈眼之泉中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大片大片的泉水嘩啦啦濺出池外!
“怎麼回事?”
他的神色極為奇怪,時而因極致的舒爽而展開,時而又因極端的痛苦而扭曲。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一縷仙渺之氣,此時正在他的經脈中橫衝直撞,所過之處,經脈寸寸撕裂,然後又因甘露的強大恢複能力愈合。
他很快明白過來,那金角仙蠹乃是仙蟲,萬木瓶在將其吞噬之後,所生的甘露中也含了一縷仙氣!
隻是這卻苦了柳清歡,仿佛置身於冰與火兩重天,身體內部淪為了一個戰場,不斷重複著摧毀和重建的過程,也不斷經曆著從極樂到極痛的跌宕起伏。
院外,三隻靈獸愁眉苦臉地蹲在台階前,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已經封閉的防護陣光幕。
福寶不解地問道:“主人的傷那麼重,為什麼還把我們趕出來啊?”
初一滿臉的擔憂,抬起濕漉漉的眼睛道:“是啊,為什麼?”
小黑看了他倆一眼,無聲地歎了口氣,道:“可能是因為主人不想讓我們看到他脆弱無力、狼狽不堪的時候吧。”
相比起福寶和性情向來比較單純的初一,小黑的經曆要坎坷得多,想得也多些。
他安慰道:“彆擔心,主人肯定有辦法療傷才讓我們離開的,而且就算我們守在旁邊,其實也幫不了什麼。”
三人哀聲歎氣半天,也隻能等著,而這一等就是三天,緊閉的院門依然沒有打開。
要不是靈獸與主人之間有契約相連,能感受到對方的大致狀況,他們恐怕早就衝進院中去了。
……
“什麼!天元道尊……仙逝了?”婧言剛剛落在界域之牆上,一身淋漓的蟲液都還未來得及得處理,便得了這麼個震驚的消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天元在一千多年前才晉階大乘,壽元還長,怎麼會突然仙逝?”
“仙逝隻是對外放出的消息。”通真將一枚玉簡遞過去,他顯然已經震驚過了,表情近乎麻木地道:“實際上,他是被殺的。”
婧言神色一凝:“怎麼說?”
“您應該知道,天元道尊的洞府虹霞境落於海月天崖的湚月海深處,閎闊方圓數萬裡海域,一般人未得召不能擅近。而大約七天前,那位道尊才從九華山回返洞府,我接到仙盟的消息是在半日前,在這短短幾日間,整個虹霞境所有門人被屠戮殆儘,連靠得近的幾座散修島嶼也沒逃過一劫,因此我等現在才接到消息。”
婧言一目十行地看完傳訊符,臉色頗為難看地道:“知道是誰乾的嗎?”
通真搖了搖頭:“事情剛發生,仙盟才調派人手前往湚月海,無法確知。”
“九華山那邊怎麼說?”
通真麵上露出一絲畏懼之色:“天怒大尊據說已出關……”
“那位大尊……”就連婧言都畏縮了下肩膀:“脾氣可不怎麼好,九華山少了一位大乘修士,平衡被打破,其他幾大門派……這事怕不能善了,我得立刻趕回仙盟!”
通真為難道:“可是青藜荒洲這邊……”
婧言冷著臉道:“不過幾隻蟲子,那幾隻大吞星蟲已被殺,又調了其他修士軍過來幫忙,烏津再守不好仙根榕,那他趁早去死好了!”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四顧:“雲夢澤的青木呢?”
“這兩天沒看到他人,好像是受了很重的傷,大概躲在那裡療傷去了吧。”
……
外界風雲突變,鬆溪洞天圖內卻是一片寧靜,在三隻靈獸的翹首以盼下,大青山山頂小院的門終於打開了。
初一當先衝了進去,見到泉水中盤坐的人,突然愣住了,歪著頭不住打量:“主人?”
身後跟著的福寶瞪圓了眼睛:“主人,你的傷大好了?咦!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
他捅了捅小黑:“黑哥,你有沒有覺得主人身上好像蒙了一層清亮的光?”
小黑沉穩地點頭道:“是的。”
說話間,便見那層光輝慢慢散了去,露出柳清歡平靜的真容,除了臉色紅潤外,倒和以前沒太大差彆了。
見柳清歡睜開眼,福寶跳了過去,咋咋呼呼道:“哇主人你的傷真的全好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這麼快就好了?哇!”
柳清歡微微一笑,起身從池中走出來,道:“的確好得差不多了。”
雖然那一絲仙靈之氣讓他大吃苦頭,但萬木瓶所生的那滴甘露雖隻有米粒大小,卻化作了一股洪流,展現出了極其強大且可怕的恢複能力,且生生不息、無窮無儘一般。
經脈在不斷摧毀重建的過程中,變得更加強韌和開闊,如果現在鑽進他體內去看,就會發現他的每一寸血肉、骨骼,乃至五臟六腹,都仿佛浸在了微光之中,呈現出強健而又勃然的生機。
可以說,他現在不僅傷勢儘複,肉身還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絕好狀態。柳清歡抬起頭,道:“我的合體期天劫快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