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蘿滴翠,竹苔生陰,山空水淨,草青木蘢。
柳清歡從界門中走出,抬頭擋住有些刺目的陽光,萬裡晴空,天清氣朗。
時隔多年,他終於再次回到了萬斛界。
那日,他收了毒龍噬妖柳,也沒在荒靈原多停留,直接回去找了一頁,並將長戈的神魂交給了對方。
因事先有言,一頁倒不好多為難他,答應向上麵提出請求。
於是又經過了數日的等待,書院終於給出回應,同意他離開的同時,也提出若以後鳲鳩繼續追殺他,書院是不管的。
柳清歡麵上沉重,心內卻是為之一鬆,所以到最後,還是大乘魔修的威懾力更重,至於他到底為書院做了多少貢獻,那自是他該做的。
星門輾轉,日夜兼程,而今他終於回到闊彆以久的萬斛界。
柳清歡拿出地圖玉簡,辨認了下方向,便朝仙鼎城方向飛去。
雲夢澤被萬斛界收回時,他已經掉進了濁淵,因此對現在的局勢並不太了解,隻知按照當初的協議,雲夢澤被布了封閉大陣,隻開放了東荒之地。
仙鼎城做為萬斛界仙盟所在地,同時也駐紮著各大仙門或世家的外事處,柳清歡隻在城中打聽了一下,便往城西走去。
身邊人來人往,熟悉的街景讓柳清歡的神色也跟著緩和下來,想到不久之後便能回到雲夢澤,他不由露出了微笑。
那是一個頗為偏僻的角落,遠離主街,門前冷落得連行人都很少經過,門庭也顯得有些狹小,若不注意,都很難猜出這是一界修仙聯盟所在地。
當然,雲夢澤相對於龐大的萬斛界來說,也的確很小就是了。
柳清歡踱步進門,隻見前廳有一中年修士正埋頭文書中,都沒察覺到有人到來。
“咳。”柳清歡輕咳一聲:“此處可是雲夢澤修仙聯盟?”
中年修士抬頭看過來,打量了他一下,發現是位大修,連忙站起身恭敬地道:“回稟前輩,這裡的確是雲夢澤仙盟,不知您所來何事,晚輩定當竭力效勞。”
柳清歡拿出文始派身份令牌,道:“本尊乃文始派青木,剛從其他界麵回來,現要回往門派,你處可有傳往雲夢澤的傳送法陣?”
中年修士麵現思索,似乎是在回憶青木是誰,很快便露出震驚之色:“啊!”
他不敢相信地拿起那塊令牌看了看:“文始派的確有一位青木道尊,可是不是說已經失蹤幾百年了嗎?您、您真是……青木道尊?”
柳清歡負手而立,淡淡點了下頭,看著對方深躬下去行大禮,道:“行了,不必多禮,我此來是問你這裡可有傳送往雲夢澤的法陣的。”
“有的。”中年修士忙回道,遲疑了下又道:“不過,隻有到東荒大陸的傳送法陣,盟內考慮到安全等各方麵因素,並未布置能傳到主大陸的法陣。”
“哦?”柳清歡摸了摸下巴:“也行,帶我過去吧。”
“是,您請跟我來。”
中年修士在前領路,兩人穿過後殿和一條條走廊,往駐地深處走去。
大概是沉寂的氣氛讓人有些尷尬,中年修士沒話找話道:“前輩,我聽在文始派的朋友說,您不在門派的這些日子,門內的很多小弟子一片仰慕之心隻不得見,現在總算盼到您回來了,想他們必是欣喜不已。”
柳清歡不由笑道:“我是有很多年都沒回來了,看你見多識廣的樣子,不如跟我說說現在文始派這些年發展得怎麼樣。”
中年修士得了誇讚,興致高昂地道:“當然是好得很!”
他正準備大談特談,卻見迎麵走來兩人,忙趕上前去行禮:“拜見殿主。”
柳清歡轉頭看去,就見為首是一位明豔大方的女修,修為高達合體期,神色間隱帶笑意,卻給人一種不敢直視的威嚴感。
卻不是彆人,而是曾有過幾麵之緣的,萬斛界仙盟刑殿殿主婧言。
另外,對方還給他一種一時奇怪的難以說清的感覺,讓他不由微微怔愣。
對方此時也看了過來,鳳目微眯,很快認出他來:“文始青木?”
柳清歡拱手行禮道:“是,晚輩青木,拜見前輩。”
婧言上下打量他片刻,道:“你這是從何處來,又要去往何處?”
“晚輩剛從其他界麵趕回來,正準備借助盟內的傳送法陣回雲夢澤。”
“嗯,若是不急著回去,你便跟我到我那裡坐坐吧。”
柳清歡不由一愣,對方竟然邀請他到洞府做客?
“不知前輩可是有事要吩咐?”
婧言笑道:“並無什麼事。不過我與你派的大衍是莫逆之交,既然遇到了,又久不見你,所以想請你敘敘閒話。”
柳清歡沉吟了下,道:“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懷揣疑問和不解,跟著出了雲夢澤修仙聯盟,到達城東一片宅府,對方直接將他帶入一間布有法陣的屋子內。
這種架式,讓他也跟著嚴肅起來,就聽對方開門見山地問道:“你也是天選之人?”
柳清歡突然好似有些明白了,之前那種說不清的感覺是來自於何處,麵上卻如常道:“天選之人?”
婧言淡淡道:“不錯,被天道選中而執行某些職責的人,比如我,是天刑者。而像我們這樣的人,彼此間都會有所感應。”
柳清歡驚訝地看向她:“您是天刑者!”
“怎麼?”婧言眼中一閃,敏銳無比地捕捉了他語氣有些不對勁:“莫非你還知道第二個天刑者?”
“晚輩的確認識一個人,他應該是前一任天刑者。”柳清歡想了想,如實答道:“不過他現在……嗯,我接受的職責是引渡人。”
“原來是引渡人。”婧言目露思索,話鋒卻突然一轉:“聽說你之前參與到了一件與七絕魔運丹有關的事件之中,而那丹是九幽一方煉來準備用在我萬斛界的?”
柳清歡完全不意外對方能知道七絕魔運丹之事,因為她萬斛界仙盟刑殿殿主的身份頗高,知道一些隱秘完全不為過。
“是,九幽的確曾對我界圖謀不軌過,隻不過那時冥山戰域的大乘前輩太清出手,讓對方的陰謀功敗垂成。”
婧言目中閃過一道厲芒,道:“這麼說,你也不知道九幽那邊的後續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