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歡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呼喚:“可是柳道友?”
他側過頭,就見離得不遠處站著一位身材嬌小的女修,正怔怔地看著他。
回憶了一下,才想起此人是誰:“齊……姑娘?”
齊婉,當年柳清歡被肖澤於鷹巢城外追殺,於千鈞一發之際從護山大陣出來,讓差點就被追上的柳清歡逃出生天。
不過當年此女隻是練氣期,如今卻已是築基中期修士了。
齊婉溫婉的一笑:“果然是柳道友。”
她走過來,一身淡藍色衣裙輕盈的隨著走動飄動:“多年不見,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姓什麼。”
柳清歡總覺得這句話意有所指,但他跟對方不熟,隻好笑笑。看到對方身上的服飾,順口問道:“齊道友加入了隱仙派?”
齊婉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再抬頭已消失一見,而是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周圍道:“不知柳道友可有空,讓我請喝一杯清茶?”
柳清歡奇怪地看她一眼,他實在不知兩個不熟悉的人有什麼要說的,但或許對方有事找他?便道:“說起來還未多謝當年道友的救命之恩,這杯清茶卻該我來請才對。”
兩人結伴往前,很快便在路邊一座茶館二樓坐下。這一層擺了五六張桌子,此時卻隻有他們這一桌,倒是清淨。
待小二上了茶水退走後,沉默了好一會兒的齊婉終於開口了:“其實要說謝救命之恩,也該是我謝你才是。”
“嗯?”柳清歡怎麼也想不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不由愣住。
齊婉低著頭,用茶蓋輕指著碗中的茶水,加上她身材嬌小,坐下後更要矮幾分,所以柳清歡隻能看到一頭柔順烏黑的青絲和頭上的幾點精致的釵環。
齊婉聲音很低:“你可還記得當年入門測試在文始派的大須彌乾坤塔內,那座極難攀爬的高山?”
柳清歡立刻回想起來,結合對方說的救命之恩,便下意識地去打量她的身體……
他臉上一窘,端起茶碗掩飾住自己的尷尬:“呃……你就是那位姑娘?”
對方的身材太過驚心動魄,所以他當年雖然隻看了幾眼,注意力卻全在上麵,都沒怎麼看臉。
這麼一想就更形尷尬了,他連忙把腦海中的景象打散,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
卻不想齊婉抬起來頭,臉上是自然又柔和的笑意:“是啊,要不是當年柳道友出手相救,如今我怕也沒機會再坐在這裡了。”
她起身慎重地福了一禮,柳清歡有些手忙腳亂地站起身來還禮,想了想才道:“道友不用放在心上,後來你也救了我一命,兩廂互抵了。”
經過這麼一出,加上齊婉表現得落落大方,好像已對當年之事釋懷,兩人便閒聊起來,氣氛也變得輕鬆。
齊婉雖有了一段很不愉快的經曆,但後來還是順利地加入了隱仙派。
四大門派中,柳清歡對隱仙派了解最少。
說起來也是件奇事,隱仙派是除少陽派外最入世的門派,但因他基本沒接觸過這個門派的人,反倒覺得有些神秘。
其實對於其他修士而言,文始派是最不出世的門派,接下來是帶著劍修傲氣的紫微劍閣,而隱仙派與少陽派一樣都是廣開山門,門下修士也最多。
兩人除了兩次短暫的交會,就再沒有過交集,所以這茶沒喝多久,便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
齊婉安安靜靜地喝茶,柳清歡努力翻找可聊的話題:“齊道友怎麼沒去東荒之海看熱鬨?”
齊婉道:“我剛剛從西邊經過一番熱鬨逃回來,本打算過兩天就去,沒想到會又在鷹巢城遇到柳道友。”
“西邊?”柳清歡想了想,問道:“我聽說西邊最近發生了一次很嚴重的地動,可是真的?”
“是啊,就在前幾個月。”齊婉輕輕歎息:“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東荒之地的出現,連帶著大陸上也頻有災難發生。當時我和幾個友人正在橫蕪山脈中,卻不想突然毫無征兆的天崩地裂,七個人最後隻逃出來兩個。”
“這麼嚴重!”柳清歡驚訝。一般而言,修士因能禦風而行,所以地動對修士來說並不是那麼可怕。
他雖在彆人閒談間得知到那次地動,但文始派離橫蕪山脈太遠,沒有感到絲毫的震動。
齊婉有些戚然:“柳道友,你沒看到當時那種可怕景象,好好的山突然倒了,整個傾覆而下,根本逃不可逃。便是修仙者又如何,在天威之下也毫無還手之力。”
“那些凡人……”
“我們修士尚且在地龍翻身中喪生不少,更何況那些凡人。不過,這次地動的中心在橫蕪山脈裡,那裡基本沒有凡人能去,應該受損不大。”
柳清歡鬆口氣:“凡俗界是修仙界的根基,凡人若生靈塗炭,新的修士便會大副減少……”
齊婉一臉驚異地看過來,柳清歡一頓:“怎麼?”
對方露出淡淡的笑容,絕美的容顏如鮮花一般盛開,明妍得能耀花人眼:“沒什麼,倒沒想到柳道友是如此想凡俗界的,大多數修士都會覺得比凡人要高人一等呢。”
柳清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訕訕一笑:“你我都是從凡人中走出來的,何來高下之分。要分的話,也隻是虎豹與羊兔的分彆。”
想到以後的封界戰爭,卻是要修仙界來頂住塌下來的天,又感慨道:“而且力量越大,責任也會越大……”
和齊婉分彆後,柳清歡便去找雲錚。
雲錚此時正在鷹巢城中修建跨大陸傳送法陣,於百忙之中抽身出來,一見了柳清歡便大倒苦水:“你說我當初為何就那麼想不開,非要建什麼陣?!如今我想閉關衝擊金丹都沒時間了。”
柳清歡隻好安慰道:“當初建陣時,誰知道東荒之地會突然重出呢。不隻是你,我們所有人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跨大陸傳送法陣不是誰都能建的,比普通的法陣不知難了多少倍,彆說上手建陣,便是懂的人都很少,雲錚就是想推脫一時也找不到人接手。
柳清歡上下打量他,總覺得他今日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時常會走一下神,便問道:“你最近遇到什麼事了?”
雲錚咬咬牙,有些憤然又有些憋屈的樣子:“前些天遇到了個瘋子。”
柳清歡再問,他便不肯說了:“彆提了,想起來我就想要吐血,等我以後找回場子再說,不然咽不下這口氣!”
柳清歡越發好奇:“莫非是吃癟了?”
雲錚閉上嘴,一副打死也不說的樣子。
“好吧,要是需要幫忙記得叫我。”
“我還需要幫忙?”雲錚不屑地叫道,又抱怨了一番整天建陣的無聊和忙碌後,便忙不迭地跑了。
淨覺在幾個月前就跟雲錚辭彆遊曆去了,現在都不知道人到哪兒了。
柳清歡在鷹巢城中又停留了幾天,在曲殤沼澤內和昊元城都轉了一圈,又給莫千裡發了一道傳訊符。
回來後,明陽子把以前收到的莫千裡的一大堆傳訊符交給他,那家夥這麼多年來一直鍥而不舍地往文始派發傳訊符問詢他的下落,幾乎達到每年一封的地步。
隻有最近幾年才沒發來了,因為他最後一封信中說要閉關衝擊結丹,也不知如今成功了沒。
這一天,他便從昊元城出發,順著天鳶河,一路往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