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方子軒(1 / 1)

“生人,你從哪裡來?”

隨著這句問話,柳清歡識海中封在逆生竹內的生死劍意突然輕顫了一下。

他心內一驚,往後退了兩步,並未回答對方的話,反而問道:“你是誰?”

“我?”對方笑笑,樣貌跟之前那個滿身是血的年輕人沒有絲毫變化,但是眼神卻顯得蒼老:“我自然是林溪鎮上的人,我叫方子軒。”

柳清歡沉默了幾息,又問道:“你為什麼給我看之前的那些畫麵?”

方子軒歎息道:“那並不是我給你看的,而是每天晚上都會重複上演,你不過正巧遇到而已。隻要死在不歸墟裡麵的人,都會不斷重複生前的記憶,不斷經曆死亡。”

柳清歡狐疑地盯著他:“其他人都沒有神智,為什麼就你有?”

對方輕輕撥了幾下琴弦,語氣平靜地道:“因為我不甘。”

柳清歡想起看到的那些畫麵,便決定不再問下去。

對方過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你不用怕,我隻剩下一點微弱的魂力,不能對你做什麼。生人,你最好走進鎮子裡來,如果你不想被外麵的黑暗吞沒的話。”

柳清歡回頭看了看,此時天色已經全黑,那黑暗像吞噬一切的泥沼,四野彌漫著詭異的氣氛。他想了想,跨步越過黃桷樹,走進了小鎮。

方子軒半浮在廢墟之上並未動彈:“你問了這麼多問題,是不是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柳清歡在離他幾丈外停下腳步:“我從外界來。”

對方點了點頭:“你要到哪裡去?”

柳清歡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對方肯定已在不歸墟中呆了很久,是不是對這裡麵的情況很熟悉呢?

他試探地說道:“我要到將軍塚去。據說那裡有個傳送法陣,你知道嗎?”

“傳送法陣?你要找的是這個?”

“是的。”柳清歡道。

“的確是有一個。”

柳清歡不由一喜,卻聽對方又道:“但是,你是到不了那裡的。”

“啊,為何?”

“因為那裡是將軍塚,是不歸墟裡最凶險的地方。要到那裡,要經過曾是主戰場的烏鴉嶺,再過去還有萬人坑,最深處才是將軍塚。”

柳清歡翻出地圖:“不對啊,將軍塚附近隻有一個沼澤,哪有什麼烏鴉嶺。”

方子軒瞥了一眼地圖,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在標記著將軍塚的地方點了點:“這裡這個,是假的。”

手指移到南邊最角落處:“這裡,才是真的,傳送法陣也在這裡。”

柳清歡沒想到自己竟然走錯了方向,不過對方說的也不知真假,讓他很是猶豫。

他還是向對方表示感謝:“多謝前輩指點。嗯,您知道那個傳送法陣是傳到何處嗎?”

方子軒笑了笑:“當年我隻是一個低階修士,如何會知道這樣機密的事。”

柳清歡還想再問,卻見方子軒又開始彈起古琴,他便隻能閉嘴。

那琴音如泣如訴,幽幽地傳出極遠。

柳清歡心漸漸安靜下來。

這個隻剩下虛弱魂力的方子軒似乎真的沒什麼惡意,相反,他的琴音還有一種安撫的作用,安慰那些在痛苦中徘徊的靈魂。

夜色越發深沉,天邊突然閃現出一片法術的光芒,激烈的打鬥聲打破了死寂。

琴音依然不急不緩,方子軒滄桑的聲音再次響起,反複吟唱那首詢問不歸的征人的曲詞。

這歌聲指引著遠處的人不斷往這邊靠近,呼喝之聲越發清晰。

柳清歡站在原地沒動,神識掃去,根本找不到對方的敵人在哪。

兩個嬌小的身影從黑暗中滾進小鎮廢墟,其中一個跌到地上後發出一聲痛楚的悶哼,另一人動作極為機敏地從地上一躍而起,撲到她身邊焦急地道:“姐姐,你怎麼樣?”

“沒事,隻是被抓到了一把。”受到的女修被扶了起來,她身著藍色衣裙,一隻小臂鮮血淋漓。

另一人穿著鵝黃衣衫,焦急得直掉眼淚:“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非要晚上趕路,姐姐你也不會受傷。”

藍衣女修溫聲安慰了她兩句,明亮而銳利的目光落在柳清歡和方子軒身上:“那些東西好像進不來這個廢墟,我們暫時安全了。”

黃衣女修終於看到此地還有人,手中長劍防備地橫在胸前,嬌聲喝道:“你們是誰?!”

柳清歡不答,坐在一個角落裡低垂著眼簾,仿佛沒看到她們一樣。

倒是方子軒開口了:“生人,你們從哪裡來?”

兩女對視一眼,那黃衣女修擋在藍衣女修前麵,瞪著方子軒:“你管我們從哪裡來。倒是你,你是不是鬼?”

方子軒笑了:“我也算不上是鬼。兩位姑娘要不嫌棄,就在此休息一晚吧,以後切記不能在不歸墟的夜晚趕路,你們會遇到很多難以想象的東西的。”

“哦?”藍衣女修問道:“你知道襲擊我們的是什麼東西嗎?它們神出鬼沒,我倆打了半天連對方的樣子都沒看清。”

“因為那些都是幽魂。”方子軒道:“在黑夜的掩蓋下,幾乎難以看到它們的影子。”

黃衣女修走近了些,打量方子軒的身體:“你也是幽魂嗎?”

“我也算是。”

“什麼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柳清歡抬起頭,卻見方子軒不再回答,而是開始彈起琴來。

黃衣女修見對方不再理她,便把注意力放到柳清歡身上:“你又是誰?”

“五妹。”藍衣女修拉了拉她:“彆這麼無禮。”

她向柳清歡溫和地一笑:“道友,我叫嶽未央,這是舍妹嶽希,還未請教道友高姓大名?”

“雲清。”

見柳清歡一副不願搭理人的樣子,兩女便也不再多說,走到一邊。那叫嶽希的黃衣女修轉身時哼道:“姐姐,明明是對方無禮嘛。冷得跟冰塊似的,好像誰愛跟他說話一樣。”

……

這一夜,柳清歡閉目沉思。

封竹五年,生死劍意從沒像今天這樣突然起動靜。但他暫時還想不出原由,隻是有一些猜測。

那嶽姓姐妹找了個擋住這邊視線的角落休憩,而方子軒一直在彈琴。

黑暗微微退去時,方子軒突然開口道:“雲道友。”

柳清歡疑問地看向他。

“雲道友,你還是要去將軍塚嗎?”

“是。”

“如果可能的話,你可以幫我殺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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