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始派。
竹林山山主左枝山飛到後山,用通行令牌進了九九煙鎖迷仙陣,又通過封魔大陣,落在明陽子的小山外。他徑直進入小院,穿過前廳,過小花園,來到第二進的正堂內。
他師父明陽子日常坐臥就在這處,這會兒正和隔壁的空玄長老對奕,二師弟稽越站在旁邊奉茶。
明陽子見左枝山匆匆忙忙地進來,手撚著一枚白棋抬起頭:“枝山?”
左枝山先俯身行禮:“師父,空玄師叔。”又對稽越點點頭,這才道:“師父,外門傳話來,說是彭家島駐地已經建好,掌門師兄安排玉淨師妹帶了一乾弟子駐守。”
明陽子將棋子落到棋盤上:“嗯,如此安排也算妥當。”
“彭家島?”空玄問道:“是上次令徒出事那個小家族?”
“是啊。上次出了那麼大的事,結果門派反應過來時,再去出事海域尋找,卻是一點線索都找不到。以往我們對東荒之海太過忽視,所以我便建議在彭家島設立個據點。再說海中資源豐富,怎可浪費。”
空玄與明陽子是多年的老友,平日說話便比較隨意:“可不是麼,誰曾想會發生這樣的事。你那小徒弟有消息了嗎?”
明陽子說到這個,臉色便有些沉寂:“沒有。彭家和海沙派帶著整族的精英,全部折損在那次意外裡,去的人一個也沒逃出來,所以我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當日發生了何種變故。”
“聽說少陽派的明華道友還吵到我們門派來了?”
明陽子臉上帶了一絲怒氣:“明華那老家夥還敢跑過來找我要他的兒孫,我還沒找他要我的徒兒呢!我把他打了一頓,丟了出去。”
“哈哈。”空玄大笑:“你看看你,這麼多年修身養性,我還以為你脾氣好些了,結果還是一言不合就動手。”
兩位元嬰修士閒聊,稽越看茶不多了,便自去後室重新衝泡。
明陽子見左枝山還立於一旁,便問道:“枝山,還有事嗎?”
“師父,前兩日有一位小道友找到門派,自稱小師弟的好友。他說他不久前才出關,近日才得知出事,所以跑來詢問小師弟的下落。我就把他安排在了小師弟以前住的紫竹小院,師父要見一見嗎?”
“哦,清歡有好友找上門來?”明陽子撫了撫長須:“倒是個好孩子,難為他這麼有心,你回頭便帶他來見我。”
正說著,後堂突然傳出稽越的驚呼聲:“師父快來!”
明陽子一驚,忽想到什麼,連忙站起身疾步走到後堂。
這後堂是明陽子日常小憩的地方,除了有個小榻、茶具等擺設之外,還有一個高桌,上麵擺著三盞油燈。
現在,那三盞油燈中,其中兩盞火苗都很明亮,隻有右邊的那盞,此時正無風自搖,燈苗晃得極其厲害,並快速縮小,仿佛隨時都要熄滅!
稽越站在旁邊,一隻手還拿著茶壺,伸著另一隻手護著油燈,有些焦急地道:“師父,我剛剛進來泡茶,無意中掃了一眼,小師弟的魂燈……”
明陽子臉色嚴肅,身後空玄長老與左枝山也跟了進來。
這油燈,是明陽子當初為柳清歡點的魂燈,另外兩盞自然是左枝山和稽越的。
魂燈表現的是一個人身魂的強弱,隻要燈的主人沒事,即使風吹水澆,即使人在極遠之地,魂燈都不會滅。
魂燈滅,那就表明燈的主人死亡。
四年前,柳清歡和另外三個文始派弟子在東荒之海失蹤,明陽子震怒。要不是看到柳清歡的魂燈未滅,那彭氏家族和海沙派所有人,恐怕都不足以填平明陽子的怒火。
那時起,原本放在密室的三盞魂燈,便被明陽子放到了自己平時坐臥的地方。
屋內幾人都屏息看著那盞魂燈,明陽子道:“這是你們小師弟遇到了致命的危險。”
柳清歡在被血冥老魔吸食走全身真元、命懸一線時,不會想到在遙遠的雲夢澤大陸,自己的師門正站在他的魂燈前,為他憂心不已。
他的魂燈火苗越來越小,最後隻剩下燈芯上薄薄一絲。
“砰”地一聲,明陽子大怒得一掌將身邊的茶幾拍得粉碎!左枝山和稽越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目光。
就在此時,眼看就要熄滅的火苗呼地一下竄起一尺來高,蓬勃狂舞,爆出劈劈啪啪的燈花。幾人沒有準備,都被嚇了一跳。
火焰足足維持了兩三息,這才慢慢矮下去,最後維持在一朵小火苗上,看上去要比另外兩盞小上一圈。
左枝山呼出一口氣,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師弟化險為夷了!”
“咦?”稽越湊近去:“師父你看,小師弟的魂燈是不是比以前更大了一些?”
明陽子此時臉上已經隱沒了怒意,又恢複以往仙風道骨的模樣,滿意地點頭道:“不錯,看來清歡不僅化險為夷,修為還有了不小的提升。”
幾人又看了會兒,見火苗穩定再無變化,便回到外間。
空玄笑道:“你這關門弟子福緣不淺,自會逢凶化吉,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此時兩位元嬰修士也無心再下棋,明陽子端起茶喝了一口,歎道:“淺不淺我不知道,要不是他離得遠,就憑他讓為師日夜為之擔心,我便想好好削那小子一頓。你不知道,當年他失蹤之時,魂燈竟然滅過一段時間。”
空玄驚訝:“還有這事?!”
他沉吟了下又道:“魂燈滅了,如果還能再燃,隻有一種可能,是因為燈的主人處的界麵空間不同,把魂燈的感應之力完全屏蔽。我倒有些好奇了,你那弟子當年到底遇到了何事。”
空玄長老是空無太尊的後人,也承襲了空無太尊極為罕見的空脈之體,修的是文始派的天極功法《虛空造化寶典》。
所以他如此說,明陽子便點頭稱是:“應是如此。後來魂燈又燃,說明我那弟子還在我們這個界麵。”
“還在這個界麵就好。嗯,有沒有試過魂線索影,尋找他的蹤跡?”
“兩年前我就找過夢虛師弟,讓他幫忙找了一下。但可能是距離太遠,沒有結果……”